如果一定要找个人做试验,不如就用他吧,反正他内功高深,应该……死不了吧。
上官兰兰满意的笑笑,小脸如花一般快乐的绽放,“乖啊”。
暗影沉默,他不想自己暴走。
就在他提足内力护住心脉,准备经受又一场非人折磨之时,虚掩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温和却隐着锐气的声音响在他们身后,“小兰子,让我来吧”。
上官兰兰回头一看,黄昏氤氲的光线从门外映射进来,模糊着一个人的轮廓,依稀可见清雅如玉的面容,含笑如三月之风的眉眼。
竟然是林相如。
他果然每次出场都让她目眩一番。
不等上官兰兰回答,他已经走了进来,从怀中掏出随身的银针,依着上官兰兰比划的穴道,手腕微动,开始施针。
暗影见来人是他,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众所周知,林相如是当世药圣唯一传人,纵然不能医治他,却能为他祛除不少苦楚。
上官兰兰也不争辩,只是歪着头,全神贯注的在旁边观看,等了会,她才好奇的问,“为什么同样的穴道,暗影就不准我扎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啊。
林相如瞟了她手中的绣花针,失笑道:“其实施针不仅要认准穴道,力度,方向,以及针的长短特质,都要考虑进去,稍有不慎,便会事倍功半,让病人多受磨难”
“哦”上官兰兰恍然大悟,歉意的望了望暗影,讪讪的不再说话,
暗影见她理亏的样子,心中非但没有责难,反而觉得莫名的温暖和心疼,无论如何,以她这样懒散的性子,为了给自己治病,而放弃睡觉的时间,钻研晦涩的医书,这份情意,远比林相如的举手之劳重。
“你若是想学,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吧”林相如突然来了兴致,如果她方才能将止痛的穴道认准,那么也不失为一个可塑之才。
哪知小兰子并没有觉得荣幸,只是打了一个呵欠,拍拍手站起来说,“太麻烦了,不学,现在没事了,我去睡觉”。
林相如怔怔,想他堂堂药圣传人,多少人巴巴的求他教一针两手而不可得,他难得心血来潮想收他这个小太监,竟然被一口回绝了,感情药圣的名字比不上睡觉来得重要。
但是愣了片刻后,他又是一笑:也许这才符合小兰子的性格吧,这世界似没什么事情能真的入他的眼。
林相如理所当然的想着,却忘记了,他与小兰子其实交往也不深,又是如何知晓小兰子的性格的。
交代暗影好好休息后,林相如拽着预备趴在桌上酣睡的小兰子走出门去,并顺手掩了门。
小兰子迷惑的望了望林相如,又扭过头去,这才发现门口还是一个穿着明黄色长衫,腰束碧玉带的修长身影,负手站在屋外的大树下,一脸沉郁。
“皇上”上官兰兰连忙很狗腿的迎上去,衣食父母大驾光临,她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小兰子,你也会骗朕了,暗影受伤的事情,为什么没告诉朕?”李耀奇的眼神里盛着一丝受伤的冷意,牢牢的望着面前的上官兰兰。
“你也没问我啊”上官兰兰很理直气壮的回答,仍然是一脸的纯净良善。
“你?!”李耀奇气噎,竟说不出话来,只是无比沉痛的望着她,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与落寞。
上官兰兰见他表情哀苦,心不知怎么一软,便加了一句,“其实我也不想让你知道……”
她本是实话实说,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理由,李耀奇的神色却一松,了然的望着她,“你不希望我和母后闹翻,是不是?”
上官兰兰抬起头,盈盈的望着他,没有说话。不是默认,而是她无话可说。
李耀奇漫天的怒气却在她的沉默中消散干净,伸手搂过她的肩膀,低声说:“你放心,朕若是连你都护不了,干脆不当这个皇帝了”。
跟在一旁的林相如见到此景,玉脸微红,连忙侧过头去。
大庭广众之下搂着一个太监……
[正文:(二十六)皇帝的任性]
李耀奇怀中搂着上官兰兰,斜眼望见林相如尴尬的转身,也意识到此举不妥,没一会便松开了小兰子。
“走,我们现在去芷缘宫”上官兰兰正准备返身回屋,却又被李耀奇反手拉住她,牵着她往太后的住处走去。 林相如现在负责皇上的安全,自然是紧跟其后,只是见皇上这样无所顾忌的与一个太监亲密,微微愣了愣。
上官兰兰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走啊走啊,没多时,便到了太后的住处芷缘宫。
现在已经过了晚膳时间,天色微暗,芷缘宫前面的灯笼也已经点燃了,映着白玉阶梯,飞檐廊柱,端庄而肃穆。
李耀奇也不等别人通报,只是逞着一时意气,径直闯入太后的内室。
来人见是皇上,也并不敢真的阻拦,只是咋咋呼呼的跟在后面,口中象征性的喊几声,“皇上,皇上”
外面这般吵闹,早已惊动里内室抿茶的太后,她从软榻上站起来,转头淡淡的问了一声,“可是皇上来了?” 身边从她七岁时就当丫头陪伴在侧寸步不离直到如今的赵司言赵纤,连忙转过身,询问道:“皇上来了,吴公公怎么不通报一声?”
她的话音刚落,内室前的珠帘已经被掀开,李耀奇气势汹汹的走进来,将兀自东张西望的小兰子往身边一拉,生硬的问候了一声,“儿皇给母后请安”
太后凤目斜来,当目光扫过小兰子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了然而冷漠的微笑,“是请安,还是来问罪,皇上大可直言”
“儿皇不敢”李耀奇神色未动,“儿皇只是想来告诉母后一件事情”
“什么事?”
“小兰子是朕的人,以后,无论是谁想动他,朕都会追究到底,绝不留情”淡漠而凌厉的声音。
太后身子一震,注视着李耀奇平静无波的脸,慢慢的反问道:“即使是哀家?”
“朕相信母后不会做这等龌龊之事”李耀奇迎着她的目光,顶了回去。
太后怔了怔,透白的肌肤时青时红,变了几变。
“儿皇要说的事情就这么多,不打搅母后安寝了”丢下一句话,李耀奇打算转身离开。
“奇儿!”一声压着怒气的断喝将他的脚步生生的停了下来,早已经失了仪态的太后往前一步,抓住小兰子的另一只手,举起道:“难道你要为了这样一个宦官,丢了自己的大好河山吗!”
太后本没有武力,但是激愤之下,力气难免会大一些,上官兰兰痛得脸都扭在一块了,却又不敢喊出声来,她再迟钝,也知道此刻的气氛是多么紧张了。
“什么是大好河山?”李耀奇嗤笑一声,“从我登基之时,母后就告诫我要隐忍,要江山,可是江山是什么?权力又是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做了九年的傀儡,宫里,做母后的傀儡,朝里,做林肖南的傀儡,这就是所谓的江山权势么?我现在——不稀罕了!朕,现在只要自己喜欢的……”
“啪!”
“太后!”“皇上!”
此起彼伏的声音过后,世界突然安静了。
上官兰兰瞟了瞟被太后抓出几道痕迹的手腕,又狐疑的望着微微颤抖,眼角噙着泪珠的太后,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
而李耀奇,捂着被打的脸,在众人惊恐的目光里,沉默了片刻,竟吃吃的笑了起来。
笑声渐大,如此张狂,如此肆无忌惮,可是上官兰兰却分明察觉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变得冰冷无比,也和太后一般,颤抖不定。
“儿皇告退”笑声过后,李耀奇无比优雅的行了个礼,然后带着小兰子,像来时一样,大步离开。
直到出了芷缘宫,李耀奇才停住脚步,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皇宫大院的红墙绿瓦,尽数拢在茫茫的晚霞中。
“大好河山”李耀奇突然喃喃的自语了一句,说不出是讥诮,还是落寞。
正在他失神之际,身边的人却动了动,李耀奇回过头,却见小兰子清明无碍的望着他,满眼的信任。
“不要难过”她突然开口,“她不是故意的”
李耀奇愣了愣,抬头傲然的反驳道:“朕才没有难过……”
只是后面的两个字却慢慢的低了下去,几不可闻,一来,觉得这样的辩驳很可笑,二来,他又不确定,还有什么情绪能逃得过小兰子那双洞悉至极的眼睛。
正打算苦笑几声,怀中突然一阵温润,低头,小兰子不知何时已经滚入他的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腰,似乎想勉力安慰他,却又不知怎么做。
李耀奇心中一暖,反手抱着她,不理会芷缘宫前来来往往的侍卫宫人。
凡事,越是阻拦便越是炙热,其实李耀奇初见上官兰兰,无非觉得好奇,觉得好玩,并没有放多大心思,太后这样三番两次的置她于死地,反而让李耀奇越来越坚定了自己想要她的想法。
想要保护她的真,想让她一直这样迷迷糊糊的呆在自己身边。
太后若是知道了这一点,恐怕会跌足顿胸,后悔不已了。
[正文:(二十七)初见]
林相如本一直守在芷缘宫外,见李耀奇他们出来了,本欲迎上去,却见太后身边的吴公公小跑着凑过去,低声说:“林大人,太后有请”。
林相如神色微动,一时也想不出太后找他何事,只得恭敬的点了点头说:“劳烦公公带路”。
吴公公引臂走在前面,没多时便到了与内室相隔的珠帘外。
屋里,太后已经回到软榻之上,从赵司言手中接过龙井香茗,一边细抿,一边平复自己涌动的心潮。
正在她深吸一口气,恢复往常的端庄冷漠之时,珠帘外,一个修长风华的影子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