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很安静,除了我和太后就只有两个侍奉太后的贴身宫女。此刻,太后老太太正坐在温暖舒适的软榻上面悠闲地品着茶,一点也没有要理我的意思。
我低头跪在地上不敢往上看。正所谓封建礼教要人命,说的怕就是我了。心里想想,还真是有火无处发。要是在现代,我林沛珊就是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对一个才见面的老太太下跪。可到了这该死的清朝,我不但逢人就得请安问好,必要的时候还得下跪。
无边无际的的沉默简直可以将人溺毙,而我却只能乖乖跪在地上不敢发表任何意见。这皇宫里面的人,个个都长了一颗比干的七窍玲珑心,更何况眼前的这个还是这紫禁城里面地位最尊贵的皇太后。
“恩哼!”头上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我不敢抬头,只能把头再往低里埋些。
“你就是德妃收的那个义女?”头顶上的人出声问道。
“回太后,是。”我恭敬地答道。
“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笙歌。”这是我第一次对着别人自称奴婢,心里一阵别扭。
“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
“你可知道哀家今天叫你来所为何事?”
“请恕奴婢愚钝。”
我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太后老太太提出的这些个毫无实质性的问题,心里面却是有点着急了。如果再继续跪下去,我怕是不能自己走回听雨轩去了。
“你起来吧。”老太太终于大发慈悲,接着便有一个宫女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正局促不安,太后再次发话,“丫头,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我彻底懵了。这也变得太快了吧?!刚才还对我爱理不理、刨根问底的,怎么现在忽然就乌云转晴了?果真,紫禁城里面的人个个都戴着假面具过日子,连七旬老妪也不例外。
愣头愣脑地走到软榻边,在太后老太太的旁边坐了下来。许是太后转换了态度,我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终于敢抬起头打量坐在我旁边的这位老太太了。
没有预想中的冷面不悦,我看到的是一个极其端庄温厚的老太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高贵的气质,面相和善且矜持。见我看她,她便牵动嘴角细眉细眼地对着我笑。
孝惠仁宪皇太后是顺治帝福临的第二位皇后,母家姓博尔济吉特,科尔沁贝勒绰尔济之女,世祖废后之从侄女。显赫的出身成就了她在宫里面尊贵的地位,从皇后做到皇太后,统领大清后宫几十年,要说她没有些心机手段,那是假的。
“丫头,腿疼不疼?”太后出声问我,语带关切。
我摇摇头,忍不住伸出手去揉膝盖的地方。其实,在地上跪了那么久,我的膝盖都快要裂开了。
“丫头,哀家听人说起过你以前的事情,许是对你有些误解,你不会怪哀家吗?”太后执起我的左手,轻轻地拍了两下。
我仍然摇头。她是太后,哪里是我能怪得起的。只是,不知道她说的“以前的事情”是什么样子的,居然还会让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对我存在误解。
本来我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对这个笙歌的事情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我对以前的笙歌产生了好奇心。
乌雅。笙歌以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低头看着手腕上那三条新旧伤痕,不禁暗自叹气。
吟画为什么要瞒着我说是茶杯划伤的?想那天十四阿哥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有他说的那句话:博尔济吉特笙歌,你知道他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吗?十四阿哥口里面的“他”是谁?如果不是四阿哥出手拦着十四阿哥,他那天是不是真的会把我带出宫去?还有眼前这位太后老太太,她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到底又是为着哪般?
一个个问题在脑子里面乱飞乱舞,叫嚣着想要冲破重重的束缚,却始终不得门而入。脑子里面闪过一些零零星星的影像,却始终凑不到一起。那些影像似乎不是我的记忆,可我却隐约能听到一阵一阵的欢声笑语。
有些头疼,放弃思考这些问题。我抬起头望向太后,她仍就拉着我的手,此刻,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太后,奴婢脸上有脏东西吗?”我摸摸脸,低声问。其实,我这样问只是为了打破目前的尴尬罢了。
太后听见我的声音,终于找回神智。放开我的手,转过头对站在一边伺候的宫女说道:“去拿点点心来,笙歌格格怕是饿了。”
呃……我还确实是饿了。因着平时没有什么事情可干,我把二十一世纪的习惯带到了清朝。如果不去给德妃请安,我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今天倒霉,才刚起床就被传到宁寿宫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吃早饭。
本来我是想要拒绝的,可看着宫女端上来的花花绿绿的几盘糕点,我还是被美食引诱了去。顾不上太后和宫女惊异的眼神,我一口气连吃了两盘才把温饱问题给解决了。
吃饱喝足,我才惊觉自己刚才的失态。要知道,这里可是三百年前的清朝,我刚才那种狼吞虎咽的吃法在这要求女人三从四德的古代简直就是不合时宜到了极点。
太后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她老人家会不会生气然后又叫我跪地板?
“太后,奴婢……”我低着头,双手绞着手里面的帕子,不知道该怎么打破目前的尴尬。
太后忽然就呵呵地笑了起来,边笑边指着我说:“你这丫头,看你刚才吃糕点时候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格格小姐的样子。”说完又拿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旁边伺候的两个宫女也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我羞愧难当,却又不敢发作,只能低头继续绞着手里的帕子。摇着头,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格格小姐,她们笑的不是我,是乌雅。笙歌,我是林沛珊。
怎料到,我这一系列的动作引来太后更夸张的大笑,她此刻已经不再用帕子捂着嘴了,两只手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伺候的宫女见状立马上前去,倒茶的倒茶,捶背的捶背。
“你这丫头,还害羞了……”太后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子夸张的大笑了,但还是满脸玩味地看着我,就好像看着自己极其喜爱的宠物似的。
我彻底无语了!这太后老太太看人果然不依常理而论,她居然把我刚才的行为看作是害羞。我脸红了吗?她是哪只眼睛看见我害羞了?
不过,就算不满我还是要忍住。这宫里的主子我是一个都惹不起,为了保命,我就暂时充当一下太后老太太的开心果吧。把这太后哄高兴了,以后在宫里的日子没准会好过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童鞋,某珊终于华丽丽归来了。两个月不见,各位新老朋友都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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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梦啼红妆泪阑干 第六十四章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9…20 17:08:12 本章字数:3149
见老太太笑得开心,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便抬起头说道:“太后,奴婢忽然想到了一个小笑话,太后可愿意听上一听?”
老太太一听我这样说,脸上顿时表现出了浓浓的兴趣,拉过我的手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还会讲笑话?快讲来听听,哀家好久都没听人讲过笑话了。”
我把以前在许晶晶那里听过的笑话在脑子里面迅速过了一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第一天,小白兔去河边钓鱼,什么也没有钓到,回家了。第二天,小白兔又去河边钓鱼,还是什么也没有钓到,回家了。第三天,小白兔刚提着鱼篓到河边,一条大鱼便从河里跳了出来,大鱼冲着小白兔大叫:“你要是再敢用胡萝卜当鱼饵,看我不红烧了你!”
我才一讲完,太后就爆发出一阵大笑,连带着伺候的两个宫女也把脸偏到一边偷偷地抿嘴笑了起来。
想不到,这些人的笑点还蛮低的。这个笑话在我看来其实不算很好笑,只不过我考虑到这太后老太太的身体,不敢讲太过了。毕竟年过七旬的人了,不敢讲太好笑的,万一笑出了事情,我到时候只能是吃不了也兜不走。
情节需要,我也弯着嘴角和她们一起笑。正笑着,殿前的掌事太监弓着身子进屋来禀报:“启禀太后,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现在正等在外间等候。”
老太太听了,马上严肃着说道:“还不快传,这天也凉了,感染了风寒可怎生得了!”
那掌事的太监忙不迭应了声“喳!”就弓着身子出去通传了。
我赶忙从榻上起身,理了理衣服,对太后说道:“太后,既然二位娘娘来了,奴婢这就先告退了。”
太后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温声细语地对我说:“你也不必太过拘礼,德妃是你义母,宜妃也不是外人,没什么见不得的。”
太后这样说,我也推脱不了,只能点头应了声,跟着伺候的宫女站立到一旁,准备迎接这两位在紫禁城里地位同样尊贵的女人。
德妃不必说,对我好得那是没话说,在她面前我可以随便撒娇,甚至把礼仪规矩抛到九霄云外她也不会说我半个字。可这宜妃就不同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还是在太后老太太这里,礼数是断不可缺的。
稍许,门帘被打开,一紫一青两个身影走了进来。穿青色衣服的是德妃,穿紫色衣服的不必说,自然是宜妃。
记得以前看《康熙微服私访记》的时候,对着邓婕我还想象过宜妃的长相。她的儿子九阿哥胤禟据说是康熙众多儿子里面长得最好看一个,都说儿随母相,今日一见宜妃,果真让人眼前一亮。不知道那九阿哥长得什么样子,还真想见上一见。
我跟着那两个宫女一起给德妃和宜妃请安,德妃笑看我一眼,抬抬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