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到!”林瑞慌张地要去拿自己的钱包,满屋的狼藉被他撞得七零八落,东西翻到在地上的响声一下下击在他心上,他拼命地拨开眼前的东西,越急越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林瑞心慌地把手机甩了出去,埋进一堆包装盒里,他也没时间再去找,拿到钱包就开始往外跑,混乱的思绪充斥了他的大脑。
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会不陪在父母身边,为什么父亲会病倒,为什么自己懵然不知,什么都不知道,还那么心安理得的在那间房子里做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林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得几近崩溃,他只能在心里默念,不要有事不要有事,父亲一定不能有事。
若有意外,他将如何自处?万般磨难,唯独不愿失去双亲。林瑞坐在出租车上,心中万念俱灰。
林瑞到医院的时候,父亲还在手术室里,林瑞妈看到林瑞来了,一下扑到林瑞身上,泣不成声:“瑞瑞,怎么办,你爸爸还没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林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强作镇定,拍了拍妈妈的后背:“别担心,爸爸会没事的,您先坐下。”
林瑞把妈妈扶到一旁的座位上,帮她擦干脸上的眼泪,林瑞妈看见儿子在,心里也安定了一些:“你在我也放心点,之前一直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妈妈都快吓死了,要是出点什么事……”
“没事的,”林瑞抱了抱妈妈,“爸爸怎么会忽然就要到医院来的?”
林瑞妈顿了顿,看林瑞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一些:“就是那天你爸去你公司找你,回来就大发了一次脾气,说你居然为了别人连家人都不要了,”林妈妈看见林瑞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些,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后来,后来这几天你爸一直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晚上也睡不着,又怪你,又怪自己怎么赶你走,今天早上他本来要出门去散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就晕倒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说到这里林妈妈心里又难受起来,“我好怕……你说你爸要是真的不行了,我怎么办啊……”
林瑞的心里百转千回,他知道母亲说这番话不是有意在怪自己,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瑞只觉得父亲如今躺在手术里都是自己的错,父亲身体一直不错,只不过是有点轻微的高血压心脏病,如今却因为自己变得如此严重,他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如坐针毡,仿佛就是一个已经被判了刑的罪人。
林妈妈看着儿子脸上紧紧皱着的眉头,想起今早惊心动魄的场景,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她忍不住问儿子:“瑞瑞,为了一个男人,这样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林瑞也问自己,值得吗?
如果只是自己受苦,哪怕身心俱累,都值得,可是父母呢,他们没有过错,却不得不因为他的选择承受这样的后果,值得么?
林瑞好想让詹晓军来到他身边,抱着他,告诉他,会没事的,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所有眼前的难关都会过去,可是这一刻,他的身边,只有依靠着他,六神无主的母亲。
一夜之间,如此苍老。
值得吗?
詹晓军给林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回应,自己发过去的短信也石沉大海。难道还在睡觉?詹晓军挂了电话,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不要玩手机。”饭桌上詹建国坐得笔直,看见詹晓军不停地打电话很不满意,“有什么事情那么忙?连吃饭的时候都放不下?”
“一点公事,我待会再忙吧。”詹晓军收起手机,端起碗,朝父亲母亲点了点头,“爸爸妈妈吃饭。”
詹建国看了看自己这个儿子,皱了皱眉头:“你到政治部工作以后有注意训练吗?为什么我觉得你体格变弱了。”
詹晓军面无表情地吃饭:“您的错觉而已。”
看着这父子两好像又要吵起来,詹母赶紧打圆场:“建国,晓军刚刚回来,你就说点好听的吧。”又给詹晓军使眼色:“你也给你爸说点高兴的事。”
詹建国不满地说:“有什么高兴的事情,翅膀硬了,在外面自己住了,一年也不愿意回来两次,也不知道政治部到底有多少工作让你忙。”
詹晓军心里也不太开心,本来就是因为妈妈才回来吃饭的,结果一回来就被冷嘲热讽,他也不咸不淡地说:“也没什么事,比起爸爸我挺闲的。”
两人一人一句,火药味之重呛得詹母都开始有点后悔把儿子带回来了,赶紧说:“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吃完饭再说。”
父子两人互相瞪了一眼,默默地吃饭。
真想回去看看林瑞是怎么了,詹晓军食不下咽,平日钟爱的食物吃到嘴里如同嚼蜡,匆匆吃过饭就想离开,詹母却拉着儿子,怎么都不肯让他走。
“今晚必须在家住,”詹母把儿子往房间里拉,“你看我连床都给你收拾好了。”
詹晓军满心不愿意:“妈,你就让我回去吧,爸看我回家又不高兴。”
“什么不高兴,你爸其实心里可开心了,就是不愿意表达出来。”詹母义正言辞地嘱咐詹晓军,“你要是不留在这,明天一大早就会有那么多你爸的战友、下属过来祝寿,我怎么应付得过来?”
詹母又开始卖萌劝儿子:“就留到明天,明天晚上招呼完客人,你就回自己公寓,好不好?”
被老妈这么一闹,詹晓军知道自己是没有逃跑的余地了,只能讨价还价:“那我先出去一趟,待会就回来行吗?”
詹母假装思考了一会,才好像很不舍得地答应:“去吧,早点回来,你不回来妈妈不睡觉啊。”
詹晓军赶紧敷衍了了两句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心里放心不下林瑞。
一路开车飞奔,詹晓军好不容易回到林瑞的工作室,打开门来,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屋里杂乱一片,东西都散落在地上,他又一次拨通了林瑞的号码,那手机却在一堆杂物里孤独地响起了铃声。詹晓军拨开那堆杂物,从里面找出林瑞的手机,果然,自己打过的电话,发过的短信,全都还在提醒栏里,没有一个被打开看过。
到底怎么了?詹晓军疑惑地看着周围的痕迹,林瑞去了哪里?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翻找林瑞的聊天记录,却看见林瑞最后一个电话,是他母亲打进来的。
是家里出事了吗?詹晓军更加担心,出了什么事?林瑞去了哪里?他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搞定?会不会应付不过来?
詹晓军不敢贸贸然给林妈妈打电话,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络上林瑞,正心急,自己的手机却响了起来,詹晓军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他接起来,电话里传出的却是林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詹晓军,我今天不回去了。”
“怎么了?”詹晓军问,“出什么事了吗?”
他听见电话那边林瑞发出的絮乱的呼吸声,分明传达着“我很不好”的讯息,可是林瑞嘴上说的,却是:“家里有点事情,我处理好了就跟你联系。”
仿佛是怕詹晓军怀疑,林瑞还尝试着笑了笑:“放心吧,事情一结束了,我就会联系你的。”
“你在哪里?至少让我把你的手机送过去吧。”詹晓军听见林瑞强忍的声音,那一声似有似无的笑,哪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等我回去再说吧,先挂了。”林瑞怕自己忍不住把求助的讯息传达给詹晓军,迅速地挂了电话,狠狠地咬住了下唇。
冰冷的电话,可怕的医院,隔壁不远处就是凄厉的哭声。林瑞放下电话,坚决地转身离开,回到母亲身边轻轻抱住了她。
他虽然害怕,却有人更需要坚强的怀抱,更需要温暖的胸膛。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拿着一张病例,朝他们喊了一声:“谁是病人的家属?”
林瑞站了起来:“我就是。”
37、
母亲大人说的果然没错;一大早詹家门口就停了十几台黑色轿车,全是来给詹建国祝寿的人;詹建国只顾和朋友们聊天,詹晓军却还得帮忙组织宴会;端茶送水。一天下来客人都没断过;车子开走又来,走进来一批批詹晓军熟悉的老面孔,全是他要恭敬地喊叔叔伯伯的角色;见到詹晓军都要拍拍他的肩膀,夸一句:“年轻有为。”然后再跟詹建军寒暄去。
过个生日也搞得那么累,詹晓军趁没人注意偷偷靠着桌子休息,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来电。
不知道林瑞现在怎么样了。
“晓军,原来你在这里!”一声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詹晓军看到周部长挥着手朝自己走来,笑容满面,“我找了你半天了。”
“一直忙,也没看着部长您来了。”詹晓军迎上前和部长握手,“您见过父亲了吗?”
“待会去,来来,晓溪过来。”周部长朝身边的一个女孩子招招手,“还记得晓军吗?你们以前见过面的。”
眼前的女孩穿着一身雪纺抹胸长及脚踝的奶白色晚礼服,头发高高地盘起,显得既端庄又美丽,那女孩看见詹晓军微微一笑,低了低头,大方地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周晓溪。”
詹晓军与她握了握手,也只是点点头:“你好,我叫詹晓军。”
周部长看起来好像很高兴,拉着他两去找詹建国,詹建国刚和一个老朋友说完话,周部长拉着两个小辈到他身边坐下,亲热地拉起詹建国的手:“老詹!生日快乐啊!”
“谢谢,谢谢。”詹建国和周部长也是多年的好友,“政治部的工作那么忙,你还抽时间来看我,真是有心。”
“工作虽然多,但是还好有晓军帮我的忙,等过几年我退休了,还得让晓军承担大任呢。”周部长刻意说着这话,说完便大笑起来,拉着女儿介绍给詹建国,“来来,晓溪,认识一下你詹叔叔。”
詹建国也心领神会,上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