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黛蜜感觉又有些犯困了,可见夜色还早,又还不舍回去。只好控制住眼皮,只与夜槿恒手牵着手,慢慢地穿梭在人群中。
时不时地停下来,挑几样精致的小发簪,踮起脚在夜槿恒头上比划比划,却都被他反过来全数插到了自己的发髻上,气煞人也!
她咯咯直笑,踮起脚来恶作剧似地在他美好的下巴上啃一口,看他在众人或惊艳或窃笑的目光下,别扭地红着那张倾城绝色的脸……
他目光一落,执了对精巧的翠玉耳坠,“这对怎样?喜欢么?”
摊主立马赞叹:“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对耳坠可是用的上等翡翠,做工精致,看这款式可是与夫人衬得紧啊!”
黛蜜虽不懂玉,但这哪能骗过夜槿恒。稀世珍宝,云霄宫里多的是。两人也不过是享受这份感觉而已。小本生意,她也不揶揄摊主,只看着他手中的耳坠,微微失神,笑道:“倒是别致,那夫君给我戴上,好不好?”
他温柔地望着她,似乎眼中只余她一人。翡翠流光,素手轻动,他那样怜惜,生怕会让她疼半分,仔细地为她戴上……
耳畔玉凉,身侧有谁“叮咚叮咚”地摇着小摇鼓渐渐走远……
她抬眸,看那如画般美好的容颜,看那深邃温润的湖眸,忽然觉得世间尘嚣全数散去,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只余他一抹月白,静静地,静静地守在在她身边……
不远处有鼓声响起,轻快极了。黛蜜玩心又起,拉着夜槿恒围了过去。才发现树下一群人围着,正在进行竞诗会呢。
那场景与十三岁那年一样,只是物是人非,事事已休。
一阵急鼓落下,有少年捧着花束,摇头晃耳地念着九年前一个小姑娘流传下来的一首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掌声响起,人人依旧喝好。只是再也没有那个狂妄妖娆的男子自那人群中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经流年,多变迁。树影曼妙,灯光艳影,黛蜜微笑地看着这一幕,缓缓地拉着夜槿恒退了出去……
夜槿恒紧紧地回握着她,轻问:“不想玩玩么?”
她抬头,停住了脚步。他绝美的侧脸温润而孤傲,那幽深的眸光夹着一丝怅惘与紧张,在灯影下半明半暗,看不清切。
摇了摇头,她覆上他那因惶恐失去而乱了节奏的心口,眸光一凝,轻答:“不了。”
浅浅笑开,缓缓地贴近,附到他耳边,眼眸如耳坠的翡翠光转琉璃。一抹红晕悄然晕开,吸气,启唇轻吐:“我们回家吧,我好困,可能是……宝宝想睡觉了。”
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
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
作者有话要说:《墨魂》
106、一生一曲长相守 (结局下) 。。。
女人的第六感不容小觊,黛蜜果真怀孕了,一个半月。听到端木宇笑着宣布这一喜讯,夜槿恒彻底愣了,怔怔地望着榻上笑得一脸得意的黛蜜,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黛蜜心里爽歪歪,抱着枕头,准备看夜槿恒乐极失态的模样。然而等他回过神来时,却只是一脸云淡风轻地遣下人们出去,然后转身帮她掖好被子,一言不发地出了屋去。
黛蜜茫然极了,开始胡思乱想。莫非他不喜欢小孩?还是他不爱我了,正准备休了我另娶她人,所以我有喜了对他来说是个困扰?还是……
也不知是不是孕妇容易抑郁,她心里越想越委屈,拽着枕头,泪水汪汪地开始打转……
正当泪水就要滚下来的时候,夜槿恒回来了,抱着她稳稳地走出去。马车已经备好,黛蜜一看,里面竟已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白狐绒毯。
她扁着嘴,揉了揉眼睛,“还没到冬天咧,你这是干什么呀?!”
夜槿恒小心翼翼地抱她坐上马车,护她在怀,细细碎碎地吻着她前额眉心,在她耳边低柔哄道:“我们回宫去,嗯?”
马车里铺满绒毯是怕她磕磕碰碰。眠山不比云霄宫条件,他才急急地带她回去好好养胎。他如此紧张,怎么会不爱她不爱宝宝?她方才真是犯傻,乱想些什么呢。
她不由得轻轻地笑出声来,软绵绵地蜷在他的怀里,懒懒地应道:“好。”
柔软的身躯将胸怀填充得满满的,夜槿恒低眸看她,目光从她浓密的睫毛落在她仍平坦的小腹。神采渐渐波动,如同斑斓的晶石在湖底熠熠生辉。白莲般素净的脸庞上一层浅红淡淡晕开。手指微动,犹豫几番,终轻缓地抚在她腹部。
“蜜儿,我……”声音轻颤。
黛蜜轻抬眼眸,看他眸光潋滟,温柔得似乎能滴出蜜来。那漂亮的薄唇微微抿着,似是紧张又似是幸福得不可置信。
她心中一动,奖励般轻轻地啄了啄他的侧脸,覆上他放在她腹部的手,轻笑道:“嗯,夫君真棒。”
黛蜜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害喜严重。不止食欲不振,挑食还挑得空前绝后的厉害。夜槿恒为此忧心忡忡,一边耐心地哄着反复无常的妻子,一边忙着和端木宇寻遍大江南北的名厨请回宫来。
可黛蜜仍然不满意,要不就是一口都不吃,闻闻就推到一边;要不就是吃了几口,就大吐特吐。脾气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砸花瓶或是干脆哇哇大哭。
吃不好睡不好,看她一天比一天瘦,夜槿恒比她还难受。黛蜜不吃的时候他也吃不下,一贯寡言少语的他竟将好话说遍,只为哄她吃多几口。她变得很嗜睡,可睡得却不安稳,经常半夜三更醒来干呕一场。夜槿恒束手无策,试着吹箫给她听,竟十分有效。但只要箫声一停,她便很快醒来,烦躁地抱着被子滚圈圈。无奈之下,他便经常彻夜不眠,直到天际泛白她睡得极沉时,才心疼地拥着她浅浅睡去。
黛蜜早上起来嚷着要吃福来客栈的酸辣面,当夜槿恒遣人快马加鞭地买回来时,她又已毫无食欲了。蔫蔫地躺在藤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将盆栽的叶子一片一片地拔光。
“想吃什么?我让人买回来。”他坐在她身侧,轻声哄道。
她有气无力地嘟了嘟嘴,“不要,什么都不想吃。”
夜槿恒心疼得要命,让人换了盆叶子茂密的盆栽,给她继续拔。“若没胃口,喝些清粥,可好?”
“不要不要!我不想吃!”她忽然烦躁起来,气愤地捶了捶他胸口,“都说不吃了!”
夜槿恒任她打,丝毫未有不耐烦之意,继续软软地哄:“蜜儿,乖,再不吃,宝宝可要饿着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踩到黛蜜的尾巴了。她一把将他推开,泪水一瞬间便哗啦地流了下来。“我就知道,你就关心宝宝!我不吃,就不吃,就让你孩子挨饿!男人都是没良心的坏蛋!我难受得要命,你就只怕宝宝饿着!”
她越说越委屈,狠狠地捶打着夜槿恒的胸口,哭得稀里哗啦。“好好好,你要孩子,你自己生去!甭管我死活!”
夜槿恒哪是这个意思,可也只能默默忍受她的任性,迎着她两只不断挥打的拳头,柔柔地将她拥在怀里,不断认错:“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黛蜜哭着哭着,慢慢地竟冷静了下来。看着夜槿恒甚是憔悴的俊容,心里顿时又疼又悔,胡乱地吻着他的脸,细语哝哝,“对不起,对不起……怎么办,师傅,我变得好奇怪……”
湖眸染上了笑意,他轻轻地揉着她的脑瓜,逸出一声太息。“嗯,是奇怪,不过,不要紧。”
她这才破涕为笑,把泪水鼻涕在他肩膀上蹭干净,嘻嘻道:“要是师傅做的菜,我一定吃,好不好?”
之前她挑食那般厉害,名厨都应付不了,夜槿恒哪敢生出自己动手的念头。如今听她这般说,心里又惊又喜,忙到厨房琢磨去了。
不想夜槿恒做的饭菜,黛蜜竟一下子爱上了,也不知是因为饭菜确实可口还是因为那是他做的。见她每餐都津津有味地吃上两大碗,夜槿恒如释重负,每天专注于膳食,变着花样给黛蜜做吃的。
怀孕第四个月的某一天,黛蜜忽然不害喜了,胃口心情一下子就恢复了原状,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的野蛮任性,觉得夜槿恒简直就是菩萨在世。她心里愧疚难当,立马脱光衣裳钻进被子里,紧紧缠住正在给她暖床的夜槿恒,在他耳边乖巧道:“师傅,蜜儿给你解乏……”
黛蜜的身子越来越沉,肚子圆滚滚的,可身体倒只是胖了些许而已。每日黄昏,夜槿恒总会仔细地扶着她,在宫里悠悠散步。
她走得慢,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大肚子,感觉腰有点酸,正欲揉几下的时候,夜槿恒已体贴地抚着她的腰,不轻不重地轻按了几下。
她笑着抬头望他,夕阳的光辉照在那清俊的脸庞,那抹绝代笑颜带着几欲滴漏的柔情蜜意。
“哎哟!”她忽而皱了皱眉。
“怎么了?”夜槿恒脸色一变,搂她在怀,急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秀眉慢慢地缓开,带着难以言喻的幸福。黛蜜激动地拉过他的手,轻轻地覆在圆圆的肚子上。
“听。”她浅笑盈盈,眼里闪着皎洁星光。
夜槿恒愣了愣,见她眉间笑意洋溢,心头松了下来。顺着她的力道蹲了下来,附耳贴近。
“嘭嘭……”世间万物顿时静籁无声,只余耳畔那小小的生命发出的淘气声响,似在急切地想要来到那个美丽的世界。那般微妙,纵是白玉箫的乐音也难以比拟半分。
“蜜儿……”湖眸骤然一睁,他不可置信地看看她,修长的指尖颤抖着抚摸那圆鼓鼓的肚子,轻轻逸出一声:“嗯。”
黛蜜莞尔一笑,伸手拭去他眼角那隐隐的晶莹。宝宝,听到了么?爹爹应了你呢……
元景三年六月夏至,黛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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