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佩着弦。提起青龙偃月刀,晃晃(火良)(火良),扫尽环中
妖孽;跨着赤兔追风马,腾腾烈烈,拓平海内山川。真是人世
奇男,原说天边灵宿。
这个将军,你道是谁?就是陈友谅授他做前将军平章指挥使,姓傅,双名友德的便是。当初祖上住在宿州,后来移居颖州,今又徙汤山,傅善人的儿子。他祖上自来好善,施行阴德。一日间,门首忽有一个道人,浑身遍体,都是金箔般装成的光彩,哄动了一街两岸的人,都来看他。傅善人也走出来看看,便问:“师父何来,尊姓大名?一一求教。”那道人说:“我贫道两脚踏地,双手擎天,大千世界,那个不是这庐。方今从山西平阳地方过来,俗姓姓张,人都称我为张金箔。”这善人又问说:“怎么称师父为金箔,其中必有缘故?”那道人又笑了一声,便道:“你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便脱下了袖摄,叫唤众人,说:“你们午间如若未有米饭的,日来未有柴烧的,家中或有老父、老母、幼女、稚男,没有财物侍养的,或有官司横事没有使费的,都走到我身边来,揭金箔取些用用也使得。”未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张金箔法显街坊
那张金箔叫唤,人间若没有钱钞使用,无可奈何的,便到我身边来揭取些金箔,去用用也得。只见那些人一个也不动手来取。那道人又唤道:“还有东来西去、一时没了盘缠的,贫穷落难、一时病死没有葬费的,都可来取些用用。”又叫道:“如有希奇古怪、百计难医的病症也可取些去吃吃。包得你们都好。”如此叫喊了三四遍,那些人都来把他脸上的、或身上的、或腿上的金箔,都去揭取下来。也有重三分的、也有重半分的、也有重一钱的,揭了起去也不见有些疤痕,仍旧见有金箔生将出来。这些人,把金箔放在火中一煎,恰是十成的宝贝,真正好去买卖东西,做正果实用。那善人便向前,问道:“师父,你的功德真是无量;但不知缘何有厚有薄,不同的分量?”那张金箔又道:“这是我因物平分,称他的行事,给付与他的。孔子也曾说:‘周急不继富’。怎么可滥予他。”傅善人便说:“请师父到我家素斋了去。”那道人说:“我也要到你家中一看耍子。”这些街上人来取金的,成千成万,一会儿也都把些去了。那道人穿了袖掇,便同善人走入家里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鸟儿,鸦鸦的叫,对善人说:“这是毕月鸟精。我闻你家良善,今日远远的特送与你,晚来自有分晓,公可收取在卧房床帐之内。”善人接了上手,好好的走进卧房,把鸟儿放在帐子内。正好走得出来,见这些取金箔的人,拈香点烛,一齐拥将进来,说:“我们二三十年不好的病,吃这金子下去,没有一个不好。”还有那揭去买菜、籴米的,侍养爷、娘、儿、女的,了结官司的,殡送的,都进来把张椅子摄在厅前中心,众人正好礼拜,一阵风过,那道人不见了。众人说:“从来未见过有这样神异。”各各散去,不题。
且说傅善人见众人各自回去,走进房中,对了婆婆说了神异,便也同去看帐中鸟儿。那鸟儿驯驯伏伏,也不飞,也不叫,停在帐竿柱上,一眼儿只看他夫妻两个。他二人看了一会,说说笑笑,道:“不知这师父将他送与我们何意。”善人说:“且到夜来再处。”转过身到外边,吩咐司香的,烧佛前午香,只见丫环翠儿说:“外面钱大医,因院君将产,着人送保生丹在此。”善人说:“可多多致谢他。”丫环便出去回复,不在话下。
看看红日西沉,银蟾东起,不觉又是黄昏时分了。那院君身子甚是不安,却要上床来睡。谁想这鸟儿不住的叫了两声,在帐内飞来飞去,忽然跌在席上,骨碌碌的在席边滚做一团。那院君急把手来捉他,一道清光径从口中直灌进去,吃了一惊。那鸟便不知何处去了。将近半夜,生下傅友德来,甚是奇伟。将及天明,那张金箔直到傅善人堂中叫了恭喜,便说:“不三十年,令郎自当辅佐真主,建立奇功。”遂别了自去。
那友德长成,果然灵异非常。他见元纲不整,便从山东李善之起兵,剽掠西蜀;后来李善之事败,便下武昌,从了友谅。前日,友谅为朱兵败于龙江,因使友德把守小孤山。他明知友谅所为不正,特来投降。太祖见了他,心中暗喜,便问道:“既为汉将,何以复来?”傅友德拜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昔陈平弃楚,叔宝投唐,皆有缘故。闻殿下神明英武,圣德宽宏,愿竭驽骀,万望不拒。”太祖便授帐前都指挥。即日领兵直抵九江五里外安营,不题。
且说友谅自龙江败回,懊悔自家远出的不是,因此只守原据地方。只道自不来惹人,人也不来惹他,只与诸姬嫔,每日在宫内饮酒欢歌的快乐。一闻天兵突到,以为从天而下,惊得魂不附体,急召张定边议论抵敌。定边说:“金陵将士,足智多谋,前者三十万兵马人龙江,被他一鼓战败。今孤城弱卒,怎能抵当!倘先困吾城,进退无路了。以当今之计,不如暂幸武昌,以图后举。”友谅依计,即刻传旨,令眷属收拾细软、宝贝,轻装快辇,率近臣今夜开北门,径走武昌权避。
次日,太祖列阵,叫探子去下战书。探子回报:“城门大开,城中父老皆出城迎伏道左,说:‘汉王昨夜挈官潜遁去了。”’太祖大喜,便率将位数员及文官几人,入城安抚百姓。收获友谅华盖、日月旗伞等物。其余军卒,并不许骚扰地方。次日,留黄胜、章溢镇守。即统本部进至饶州。守将李罗庚开城十里外迎接。因把兵马直趋南昌府。守将王文任,也出城投降。太祖分拨叶琛、赵继祖守南昌;陶安、陈定守饶州。陶安向前,说:“自从主公车驾往返,皆得朝夕依附,今承命守饶州,遂未能日传主公颜色,奈何奈何!”太祖说:“如此重地,非公不可抚理。”陶安拜谢,自去料理府事。只见袁州欧普祥,龙泉彭时中,吉安曾万中等,俱献表纳款。又有康茂才前奉军令,引兵直下蕲黄、兴国、沔阳、黄梅、瑞州等处。谁想各郡闻知大驾亲征,没一处不闻风来降。是日,茂才领全兵而回,尽有江西之地,进帐复命。太祖正在欢喜,却有探子报说:“南昌府原任汉将祝宗、康泰二人,同谋杀了知府叶琛,守将赵继祖,复据了城池,甚是毒害无理。”太祖闻报大怒,便遣徐达、邓愈、赵德胜等,领兵一万,即刻攻复。临行吩咐:“不五日,大队人马便到,尔等宜尽心征捕,毋得走了逆贼。”那徐达星夜兼程而往。不一日,来到南昌,四下里把兵围住,就布起云梯。顷刻间,军士奋勇上城,把视宗、康泰二人捉住,落了囚车。次日,太祖恰好也统兵来到,徐达等出城迎接了,便解送囚犯到太祖面前。太祖吩咐军中设祭,遥望叶、赵二灵所葬之处,将祝宗、康泰,斩首致献讫。因对诸将说:“南昌为楚重镇,又是西南屏藩,今得其地,是陈氏断右臂;而立诚亦为胆寒。”即遣朱文正、邓愈等镇守南昌,自回金陵,不题。
且说原先太祖下了处州,有苗将贺仁德、李伯之投降。太祖因命耿炳文暂离长兴,来此镇守。后来长兴一带地方,被士诚搅扰,便着孙炎知府事,以元帅朱文刚、王道童等协力抚治。耿炳文仍去镇长兴。那贺仁德、李佑之二人,各怀异心,只恐镇守金华胡大海来援,因是未敢动手。乃密交金华苗将刘震、蒋英、李福,约定彼此各杀守臣,共据其地,以图富贵。刘震等允许,便招集苗兵数百,只乘空隙儿下手。适值二月初九,李伯之、贺仁德、阴谋乘元帅朱文刚与知府孙炎、王道重,在衙设宴,暗率苗兵三千余围定。一声锣响,杀将进来。朱文刚即提剑上马接战,大骂道:“国家何负于汝,汝乎反耶?若不急降,砍汝万段。”李佑之提枪来战,文刚连断其槊。他见势难抵敌,便把手招动,苗兵乱来攒住,文刚转战杀出,不提防贺仁德从后心一枪,坠马而死;王道童亦遇害。仁德把孙炎夫妻二人,幽拘在暗室中,逼他投伏。孙炎自思不久救兵便到,就哄他说:“倘若不杀我,即成汝谋。”李伯之看他终是不屈的心事,因对贺仁德说:“到晚来再处。”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胡大海被刺殒命
且说李伯之见孙炎终有不屈的光景,恐留着他反贻后患,约莫黄昏时候,将酒一斗、雁一只送与孙炎,说:“以此与公永诀。”孙炎拔剑割雁肉来吃,且举卮酌酒,仰天叹了数声,说:“大丈夫为鼠辈所擒,不及一见明公,在此永诀;然万古之下,芳名自存。恨这贼奴,天兵到来,难逃凌迟碎剐。但笑肉臭,狗都不要吃他!”苗兵大怒,(目真)目而视。孙炎饮酒自若,持剑在手,喝令士卒前向罗跪,吩咐说:“我且死,这身上紫绩裘,乃主公所赐,不得毁乱。”回顾其妻王氏已自缢而亡,遂自刎而死。
贺仁德、李伯之因据有其城,千户朱绚潜夜驰赴金华,报知胡大海;大海大惊,急命刘震、蒋英、李福等点兵前去拿获逆贼。那刘震向前,说:“此贼全丈标枪,元帅往战,须备弩箭才好!”大海便入帐中,独背自备弩箭,不想蒋英从背后把剑直刺透大海前心,一时身死。次子关住、郎中王恺、总管张诚俱遇害。适有大海长子胡德济在诸暨闻变,便奔到李文忠帐前,诉说前事。文忠即刻点兵攻复,路至兰溪,众贼弃城而走。德济奋力直追,以报父仇。恰好追到一个去处,上临星斗,下(目间)深溪。刘震、蒋英、李福三贼见无去路,也冒死杀来。德济眼到手落,一刀削去,把李福腰斩做两段。刘震正待持枪来刺,那刀头一转,把枪头砍将下来,德济大叫:“贼奴休走!”刘震连人和马跌落深溪,被朱兵乱刀杀死。蒋英自知无用,连忙跳下马来投降,德济说:“杀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