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亲眼所见,她绝对不可能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修行速度。
即便凭借着九死蚕和续天神诀的逆天之能,完美的承受住了这两种灵药之中的不利部分,但这每一口药汁留在唇齿间的味道,却是不可能消除。
药汁极苦极涩。
丁宁的目光却越发平静。
这人生所受之苦,往往自酿,但别人添给他的苦,他却是希望将来有机会,让别人来偿还。
……
清幽的长陵皇宫深处,那几株生长在灵脉之中的灵莲依旧在淡而纯净的天光里摇曳。
容姓宫女恭立在这个灵泉池子的下方,她的对面便是长陵几乎所有人都深深畏惧的女主人。
皇后的面容依旧完美无瑕,看不到任何明显的情绪,宛若神明。
“那名叫陈浮尘的少年,应该不是你派去的?”
她的目光也并未落在容姓宫女的身上,只是看着那几朵洁白的灵莲,清声说道。
容姓宫女认真道:“并非我派去。”
皇后点了点头,道:“你不要理会他。”
容姓宫女说了声是,皇后便不再说话。
容姓宫女告退离开皇后的这间书房,她很清楚皇后的意思,但就是因为太过清楚,只是那一句“你不要理会他”,便让她有些莫名的凄冷。
……
岷山之巅。
世人不知岷山之寒因何而来,更不知岷山之巅的诸多寒气,被一处法阵所牵引,汇于一处,自然形成数丈方圆的嶙峋冰晶。
这嶙峋冰晶之中用剑简陋劈出的寒室,便是百里素雪的居所。
世人都知百里素雪性情孤僻,始终居住在岷山至高至寒之处,大多修行者推断是他所修的功法或者剑意需要极寒,然而唯有百里素雪知道并非如此。
天下不知便是无知己,同时也是骗过天下人。
所以在这间冰晶寒室之中,他被冰雪映衬得更为雪白的嘴角,往往挂着淡淡的自嘲和嘲弄的意味。
在慢慢阅过了几卷卷宗之后,他随意的将卷宗丢在一边,接着这数卷卷宗便很快被冰寒之气覆盖,冰封其中。
他微微仰头,走了出去。
就在他这间寒室之外的不远处站着的一名少女,身材高挑,正是关中谢家长女谢柔。
虽然这岷山之巅的大多数寒气已经被笼聚在百里素雪所居的冰室之内,但哪怕是剩余的寒意,都已经让谢柔的面色冻得乌青,身体不可遏制的不断颤抖。
“你信不信这世上有所谓的奇迹?”
百里素雪看着谢柔,淡淡的问道。
已经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等待了数个时辰的谢柔骤然见到百里素雪,眼下听到的又是这样一句话,她愕然的张开嘴,牙床不断撞击,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奇迹。”
百里素雪也并没有等待谢柔的回答,只是看了谢柔一眼,他便看着眼前的流云,清冷道:“虽然有足够的毅力和勇气,但是你的修行天赋,这一生所能达到的巅峰,恐怕最多也是七境。”
谢柔依旧不太明白百里素雪的话。
但是这次百里素雪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长久的等待着,等待着她的回话。
她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她的性情,却是让她最终做出了回答:“能到七境,也是够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相信没有所谓的奇迹,没有不甘,这便可以了。”
百里素雪异常简单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已经可以离开。
当谢柔呆在当地之时,他接着淡淡的说道:“岷山剑宗用财力换取修为的手段并非自有一种,但大秦只有一个谢家,所幸你也并未让我失望,所以你去找青曜吟,他会帮你至七境,然后你这一生便只会到七境。”
谢柔的呼吸彻底的停顿了,但是她开始真正明白百里素雪的意思。
“并不会很快。”
百里素雪转身的同时,清冷高傲的声音继续传入谢柔的耳廓:“你要在岷山剑宗闭关很久的时间。”
……
就在百里素雪转身的同一时间,容姓宫女走入了自己在皇宫中所居的偏苑。
她虽已决定这段时间居住在宫内,但她却依旧是整个长陵消息最为灵通的人之一。
所以有关丁宁的一些讯息,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源源不断的传递到她的手中。
她知道丁宁的修为已经过了四境中阶。
她知道现在净琉璃竟然跟着丁宁,甚至在丁宁的面前就像是丁宁的学生。
她知道此刻关中群豪收集的药物已经送至墨园。虽然不知道这些药物到底何用,但肯定和丁宁的修行有关。
再加上今日皇后的态度,她真切的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以至于她在走入这无人的偏苑时,忍不住轻声自语了一句:“为何不放过我?”
但只是在下一个呼吸之间,她心中就自然浮现出了丁宁的面目,响起了丁宁会说的答案:“你也未放过薛老头。”
明是酷夏。
却分明有寒意。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熬人
一直重复做着一件事情,原本就枯燥乏味。↗,。。
如果不休不眠的一直做着同样的事情,时间久了自然便是一种折磨。
传说中很多牢狱里,许多牢官最擅长也是最有效的逼供手段,便是很长时间的不让牢犯睡觉,直至这名牢犯的精神彻底崩溃。
净琉璃不断的熬药。
因为没有人用外力强迫她,她只是和自己的意志力在战斗,所以时间一长之后的疲惫累积感反而更重。
在这世间,极强的修为能够做成很惊人的事情,但同样,惊人的财力也能做出很惊人的事情,比如关中这些巨富收集到的这两车药草。
天魔萝和狼毒花都是属于极为珍稀的灵药,就以狼毒花为例,这种灵药都是单株生长,在最适合生长的昼夜温差极大的苔原上,都是方圆数里才有可能找得到一株。
然而没有多少时日,送到这里的天魔萝和狼毒花却整整堆了两车。
要将这样惊人数量的灵药全部熬成药汁,自然需要很长的时间。
她从熬药开始,已经连续数日未曾合眼。
之所以不眠不休,不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可以要和自己的意志力战斗,而是因为丁宁也根本未曾休憩。
当她的三罐药熬完,丁宁便恰好将前面三罐药喝完,近乎完美而固定的频率。
看着和数天前开始时一样在平静的喝着药汁的丁宁,净琉璃此时心中所想的不是丁宁这种近乎违反修行自然规律的修为提升速度,而是忍不住想到,哪怕长陵那些年轻才俊也能够用这种方式提升修为,也可以每饮尽一罐这种药物便提升一些修为,若是不能停,那些年轻才俊恐怕也没有毅力可以不间断的支持这么久。
只是熬药便已经让她都觉得辛苦,更何况不间断的喝着如此苦涩的药物。
“我真的很佩服你。”
所以当丁宁的近乎完美而固定的频率终于出现变化,当丁宁停了下来,示意她不要再继续熬药时,净琉璃转头看了一眼还剩余不多的两种药草,然后看着丁宁已经彻底变黑的发根,严肃和认真的说道。
“佩服我什么?”
丁宁随手从院内一株已经熟透的枇杷树上摘了几颗枇杷,慢慢的吃着,咀嚼着苦尽甘来的滋味,然后看着净琉璃微微一笑:“佩服我这么久都不用如厕么?”
净琉璃毫无笑意的严肃点了点头:“这也是一个方面。”
她的神色和反应让丁宁却是愣了愣,苦笑道:“太冷…就不太好笑。”
净琉璃并未觉得自己说的话是冷笑话,她看了丁宁一眼,问道:“药草未尽,你明明还有余力继续,而且似乎修为也未提升到真正突破之时,为何要停?”
“我们要出门。”
丁宁没有故意卖关子,看着她很直接的说道:“我们从一开始对付容宫女定下的计划便是不断给她压力。而不断给她压力,比一次性给她压力要有用得多。”
“压力这种事情,就像疲倦,累积起来才最可怕。”
顿了顿之后,丁宁口中的苦涩已经尽消,已经全是成熟枇杷的清甜问道,他便开始动步,往外走去:“现在的修为,对付艾大夫已经足够。”
净琉璃跟上了他,眉头微蹙道:“艾大夫是谁?”
丁宁说道:“寿春堂的老板,同时也是长陵的名医之一。”
净琉璃道:“他和这宫女有什么关系?”
丁宁看了她一眼,道:“早年容宫女曾受过他的恩惠,这些年容宫女得了权势,诸多回报,寿春堂能有今日之局面,大多也正是因为这原因。”
净琉璃不解的看着他:“只是因为是容宫女的恩人,你就要对付他?”
“当然不只这原因。”
丁宁平静的说道:“只是这原因我现在不能和你说。”
净琉璃不再出声。
她这段时间真正的将丁宁当成师长,师长既然不方便说,她自然便不会追问。
“城西,北七角楼附近。”
说了一个确切的方位之后,丁宁便跨入马车的车厢里,然后闭上眼睛,开始休憩。
一名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站在距离墨园并不遥远的一座茶楼的窗口,看着从墨园里行出的这辆马车,他的嘴角泛出一些嘲弄的神色。
然而也就在此时,他的心中骤然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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