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自问,吾等为何?”
亮银色的咒剑是那么熟悉,那时是这双稍显粗糙的双手将还是个孩子的他抱起,教他念经,教他厮杀,教他主的无上荣光…从他眼里亦能看出感怀,看出温暖,却唯独找不到觉悟,那时起,祸根就已埋下。
“吼…”
卡尔斯本能地开口回应,却只得一声残破的低吼…无奈,却不后悔,自己终究不是无血无泪的飓风,不是主手中毫无感情的铳剑。
“愚昧者,竟然连话都说不出了吗?”
圆片眼镜在月光下泛起迷蒙的光彩,叫人看不清此刻的神父到底是何表情。软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仍旧不急不缓,就好像他平静的心泊,绝不迟疑。骤然,铳剑微微上扬,遥遥斜指着仿佛来自无底深渊的怪物。
“…”
卡尔斯没有在言语,只剩下骨骼的手臂挡住了正准备和他并肩抗敌的安洁尔…他从怀里拿出圣枪的残骸,然后缓缓刺进自己的胸膛——那一刻,他分明感到站在另一边的安德森颤抖了一瞬,那高大巍峨的不可思议的身体,立时驻足。
“吼…”
亡者的低啸平静而无端,双头的枪尖最终完全嵌入了他的身体。却好像是消失在了另一个时空,并没有穿透他那明明只剩下骨骼的身体。
下一刻,血肉归来,往事归来。
借助肌肉和黑发辨别的熟悉人形再次出现,他平静地看着站在对面的神父,那双红色的眼睛。和刚才不断跳动的磷火一模一样…
是卡尔斯吗?是那个曾经拥有着纯真笑容的年轻神父吗?
“是怪物。”
安德森如是开口,然后终于缓缓摆动双臂,右手将咒剑反握悬在额前,而左手则正握咒剑横在竖剑的剑柄之后——对于怪物,主从不宽恕!
“…”
依旧默默,卡尔斯手腕一抖,藏在风衣中的最后两根黑键也被他握在了手中,左手反握,漆黑的黑键犹如地狱的幽光横在胸前。右手正握,另一条锋利的刃口竖着抵在了左臂的外侧——既然原本代表着“谦逊”和“无法和主相提并论”的逆十字已成了撒旦的恩典,那怪物也只好如此这般了。
最亲密的师徒,如今却成了最切骨的痛恨。
解说无用,问答无用。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两人唯有相杀,也只有凭此才能解脱宿命。
“amen!!”
祈祷者的祷告终于完毕,在银光洒落之后。黑夜中两条迥异的暗影终于开始了拼杀!
痛苦的事情总是让人难以面对,所以他们彼此都用上了全力…一招。这一招过后,一切都将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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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虽然我也不敢相信他们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苏格兰南部的小镇里,带着单片眼镜的优雅男子拿起架设在这个村庄里的唯一一部电话,和电话那头的人切切私语着什么。
“沃尔特,你要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威严的。比起十年前还要更加成熟的声音响起,作为hellsing机关的局长,阿萨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更加优秀——十年前的那次大战中,他果断地决策不过是这个年轻人崛起的开始。
作为圆桌会议一员的他如今已经让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全部了解了他的能力,相对应的。hellsing从女王和议会那里得到的支持也愈加扩大…当然,在将阿卡特完全封印起来的情况下,能拥有这样的战果和这个被称为“死神”的海辛家管家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关系。
“虽然我们和梵蒂冈方面的情况一直不好,但如果贸贸然出手恐怕还是会留下话柄…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
微闭双目,浅浅躬身的沃尔特就好像是在面对面和自己的主人谈话一样,不失半分礼仪,十多年过去,现在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在怪物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鬼。甚至死神相信,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的话,他会将阿卡多和那些肮脏邪恶的灵魂一起,埋葬在波兰境内的死亡实验所…
可这唯一的机会,他却是错失了。
调整了一下呼吸,沃尔特继续开口。
“目前的情况还在恶化,如果单纯只是村落里的居民遭到攻击还能够忍耐,可一旦梵蒂冈方面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不加阻止的话我们在议会中的地位会非常尴尬…”
新教和梵蒂冈之间原本就没什么交情可讲,如果单纯因为害怕引起进一步冲突就放任对方在自己的领土上为所欲为,hellsing机关恐怕对于议会实在不好交代…
阿萨很显然也明白这其中的轻重,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下达了进一步指示。
“沃尔特,如果情况进一步恶化,你就出手干预吧,这群蠢货,不在自己的土地上好好呆着,非要跑来这里撒野!”
“需要击退吗?”
“hellsing可没有那么温和的规矩!”
“我明白了。”
电话这头,死神浅笑,然后银色的钢线从他指间流散,在虚空中编织出一张层层叠叠的大网。
挂断电话,他缓缓走出了房间,在月下的空地上,几十个瑟瑟发抖的神父和其他更多的尸体被无形的钢线绑在了一起。
面对死神的接近,他们惊声尖叫,却注定毫无收获。
把敌人吸引到自己设下的圈套当中对于特务机关而言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技巧,甚至只要把事情闹得再大点,或者透露出一两条“不小心泄露”的绝密情报,这些眼中只有利益和斗争的人自然就会鱼贯而至。
哈,真是可笑!
丝线收紧,临终的绝叫顿时终止,只留下一地的血腥。
在一片血海中,管家沉默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然后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对于自己的投资人,他已经做到了最大的援助,至于那两个家伙到底能不能从梵蒂冈本部偷出要命的圣遗物…就要看他们自己是否聪明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任务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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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任务终了
主说
三番四次的犯罪,我必不免去他们的刑罚。
因为他们掠食他人的鲜血,扩张自己的境界。
我却要在争战呐喊的日子,烧灭其中的宫殿。他们的灵和肉,必一同被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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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之间的决裂谁也不知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只不过,当两人回过神来,竟然就已经站在不死不休的对立面了。
该感叹造化弄人吗?
不,命运连感慨的时间也不愿意留给他们。连相杀都只有短短一瞬的残酷重逢,有哪里容得下如此冗杂的多愁善感。
剑光,一晦,一明。
流影,一赤,一白。
明明在决定刀剑相向的那一瞬就无法再留手的相杀,等到切实撞上对方的咒剑后,却又突然惊觉自己竟然无法握紧手中的武器…
两个最不应该具备感情的人,两个立场最为鲜明的人,却带着各自的忧郁和迟疑错身而过。
哧!
银剑染血,黑键飞霞。
决死之后,卡尔斯的左臂被齐根切断,高高飞起,鲜红的血液肆意的浇灌着泥泞的小巷。而在他背向的方位,两截眼镜的碎片散落街角,那银色的镜框上也已染上几点血花。
“承让。”
终于,面对自己的老师,卡尔斯第一次开口,却总共也只有短短两字——原本完全失去的左臂刹那复原。只不过失去了黑色长袖…他毫不迟疑的揽起一直从旁观看的安洁尔,然后动作敏捷的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直到此刻,安德森神父才终于回过头来。
一直架在鼻梁上的那副眼镜已经被切断,而一条狭长却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耳根一直拉到了他左眼的下方…这原本是足可以切开他眼球的一击,但对方的剑却在最后的时刻突兀收回。
是他老了吗?
真是蠢透了…经过机械和法术改造过的他又怎么可能苍老?就算真的有什么已经老去,那恐怕也只剩下他的心了。
感觉的迟缓造成了铳剑的迟缓。那原本指向对方心脏的一击,最后竟然只切下了一条手臂而已。
他叹息,并且甘愿回到梵蒂冈接受惩罚——这一回,他无法在回避自己竟然对于怪物手下留情的事实了。就算那个有着红眸的少年曾经只是个被教会迫害的可怜人,但现在的他却毫无疑问是对主的荣光产生威胁的恶魔了!
安德森不会再去追溯这一系列的事件到底是谁对谁错,今夜之后,选择和决定都会变得简单起来——因为他们是背叛者犹大,他们是彻底绝灭怪物的死徒!
“下一次…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拂过面庞上还在不断传来剧烈痛感的伤口,神父的话致命而决绝。下一次,下一次见面就是分出生死的时刻,宛如泪线的伤口,以及对主的亵渎,这一切都终将在公正的圣光下,清算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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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总算是逃过一劫。”
一头栽倒在旅馆的大床上,卡尔斯总算是完全放松下来。
没办法,今晚的行程实在安排的太满。而且一直保持着“面瘫”状态这种事情,对于习惯了安逸日子的医生来说。多少还有点儿不能适应。再加上这一路上他可是先后经历了被包围,被闪光弹,再被包围,再被闪光弹,最后甚至不得不保持着只剩下骨头的状态去和自己那个平生唯愿诛杀所有恶鬼的老师见面…
幸好,最后他也只是被砍断了一直胳膊罢了…对于能够“触念进化”的卡尔斯来说。自我修复一只胳膊之类的事情完全没有难度。
但就算是真正的怪物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恐怕也要身心俱疲的吧?
右手下意识的拂过自己的胸口——在那里,原本残缺的两截朗基努斯之枪在相互接触的那一瞬间就开始了融合。这传说中能够为持有者带来胜利和功勋的长枪现在正作为卡尔斯进化过程中的稳定剂,老老实实地存在于他体内。
也多亏了这东西的存在…所谓的“触念进化”本来就是一个很微妙的过程,将进化这种几乎完全不可控制的东西变成了某种受感官影响的存在,也意味着这个原本需要花费漫长时间累积的过程增加了许多以前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