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微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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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微尘里-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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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富贵的呼噜声太大了。”艾景初说,“我本来准备到车上自己眯一会儿。”
  “不是因为屋子里有奇怪的东西?”她试探着问。
  “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纳闷。
  “没什么。”她说。
  “你记得跟你妈约时间。”艾景初又回到原来的话题。
  “你是认真的?”她问。
  “你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曾鲤解释。
  他没有再说哈,曾鲤以为他闹脾气了,谁知稍许后,他却说:“因为我父母的关系,我一直对感情非常谨慎,”他顿了顿,“在我知道你和于易的关系后,我有过退缩,但是后我发现,无论如何我都阻挡不了自己的真心,所以我选择了顺从这份心意。曾鲤,记不记得我说我要取走你的心?”说着,他用之间指了指她心脏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那是因为我的真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如果你不能把你的那颗心换给我,我会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我这人不太会说好话听,也不知道怎么哄人,怎么送花送礼物。我也一直是一个不信鬼怪神佛的人,但是此时此刻我发誓,我这辈子永远对你好,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艾景初静静地将一番言语说出来,朴实有平淡,但是字句下面蕴含的感情却将曾鲤激出了眼泪,她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禁不住侧过身去,用双臂圈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我爱上一个人会缠他,会粘他,会想要二十四小时都和他在一起,那 以后你会不会嫌我烦?”
  “我不介意你每天来医院陪着我,或者,”他说,“你考我的研究生,然后退休前我都不让你毕业。”
  “讨厌!”

  4
  到了快天明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他俩回到马富贵的院子里,发现除了孩子其他人都起来了,又是打水又是做饭的。他们也没觉得曾鲤和艾景初是在车上待了半宿,只是以为是两个人起得早,出去溜达了一圈,见着下雨就回来了。
  眼见吃过早饭,雨越下越大,整个院子都淌起了泥水。
  艾景初和马富贵带着马小兵一起回老马那儿看看,顺带给他送饭去。因为一路都是泥泞的山路,曾鲤则直接被艾景初留在了家里。
  守着大雨,也没法出去干农活儿,马富贵媳妇坐在屋檐下帮着婆婆编竹篓。曾鲤好想回老大娘住的那间屋子,然后把自己昨天换下来的内衣拿出来。但是屋子里剩下的其他三个人都在这里,她一个人更加不敢靠近那副棺材,也不敢去确定是不是真的棺材。
  见曾鲤坐立难安,马富贵媳妇以为她是担心艾景初去得久,安慰说:“没事,去不了多久,回城里来得及。”
  这话说完没一会儿,昨天那位生产大队长就来马富贵家传口信,说下面村口的路因为下大雨,给淋塌方了,今天他们肯定过不去了。
  “没别的路吗?”曾鲤问。
  “没了。”
  听见这两个字,曾鲤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明天上班怎么办,而是……难道我今天晚上还得睡棺材旁边?
  马富贵媳妇得知这个消息后,倒是觉得无所谓,一面安慰曾鲤,一面热情地挽留他们继续住,然后解了编竹篓的围裙,起身回屋。
  曾鲤敏锐地捕捉到她要去的方向,急忙问:“大嫂你干吗去?”
  “我去他奶奶屋里拿点东西。”
  “我也去。”曾鲤忙不迭地跟上。
  推开老大娘的屋,虽说是白天,但是他们不爱开灯,采光也不好,还是黑漆漆的,那口棺材依旧醒目的摆在床边。
  曾鲤迅速地绕开它,去枕头下拿自己的东西,而马富贵媳妇却径直朝那棺材走去。她轻轻一推,棺盖就错开,露出一条大缝隙,若不是马富贵媳妇还站在那里,曾鲤肯定要夺门而出了。
  马富贵媳妇发现了曾鲤的异常,这才说:“我撮些黄豆,给你们中午烧黄豆吃,免得没有几个菜。”
  “这是装黄豆的?”
  “妹子,你别介意,这是给他奶奶准备的棺材。”马富贵媳妇解释。
  等她一五一十说完,曾鲤才明白。
  原来当地是有这么个习俗,老人没去世前,就要把棺材和寿衣都准备好,既不忌讳说这个事,也不忌讳摆在家里,有时候摆了十多二十年才用上 ,看久了就跟家具一样。
  “这柏木不是防虫又防湿气嘛,就顺便放点东西在里面。”马富贵媳妇说。
  “大娘看着不膈应吗?”
  “她奶奶的原话是:这就跟谁要出远门提前准备好鞋袜一样。”
  中午,艾景初他们回来了,只见他身上湿了大半,小腿以下都是泥,那狼狈的样子逗得曾鲤忍俊不禁。幸亏他车上还备了衣服,赶紧取来换了一身。
  大概碍于曾鲤的反应,马富贵媳妇终究没有将那盘黄豆变成菜,取而代之的却是炒花生米。想起艾景初不吃花生,曾鲤帮忙端菜的时候便将装花生的碗放得离他远远的。
  趁着主人家没注意,艾景初悄悄问曾鲤:“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花生?”
  他憋着笑,正儿八经地回答说:“我神机妙算啊。”
  艾景初自己回忆的半响,也没记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告诉她的。
  后来她好奇地又问:“为什么不吃花生。”
  他瞥她一眼,“你掐指算算。”
  “……”真是有仇必报。
  刚吃过饭,曾鲤就找了把刷子替他将衣服上和鞋子上的泥仔仔细细地刷了一遍。
  艾景初也没闲着,马富贵家来了个大城市的名医的消息不胫而走,旁边居然有村名抱着孩子来找艾景初看病。
  做完手上的活儿,曾鲤昨天半宿没睡,知道这会儿才开始觉得困。
  她站在老大娘的房门口,想了想,先探进去半个身子,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找到那根灯绳,将灯拉开后,犹犹豫豫地提脚跨进去。
  曾鲤看着那口棺材,缓缓地挪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直到不能再近。刚才马富贵媳妇开过棺材,忘了盖上,她站在跟前,不敢朝里面看,但是就这么站着,似乎仍然闻得到那缝隙中透出的丝丝柏木的气味。
  这……仅仅是出远门前为自己准备好的鞋袜而已。
  她突然被这话中的淳朴豁达打动了。
  等艾景初找到曾鲤的时候,她已经一个人在老大娘的床上睡着了。曾鲤没有关灯,所以他进门一眼就看到了那口棺材,立刻明白了她昨天为什么睡不着了。
  可是,此刻她却睡得很沉,以至于他走进屋坐在床头,她也没有察觉。
  他第一瞧见她睡着的样子,一头长发散在枕头上,嘴唇微微张着,箍着矫治器的门牙从唇间的缝隙露了出来。下巴上,那缝过针的地方,有一道不浓不淡的痕迹。
  艾景初起身回到门口,将灯拉灭,又做回床头。
  雨还在下,落在瓦片上叮叮咚咚的,他就这样默默地陪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了?”她带着未退的睡意问。
  “怕你害怕。”
  听见他的话,曾鲤顺势朝那口棺材望去,少许后,回到说:“我不怕。”
  他笑了下,拍了下她的头。
  她将手伸了出来,搁到他面前,皱着眉说:“手疼。”
  大概因为下雨,房子靠着山,湿气重,她长了腱鞘囊肿的那根手指酸胀难耐,以前这种时候她都是自己咬牙忍忍就过了,现在却是第一次在人面前借题撒娇。
  艾景初甘之如饴,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轻轻地揉捏。
  她觉得惬意极了,“又想睡觉。”
  “那就睡吧。”
  “你先唱首歌给我听。”她轻轻说。
  “又来了。”艾景初知道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唱嘛,唱嘛,唱嘛。”她胆儿越来越肥,哪会怕他。
  他见她躺在床上,仰着头,撒着娇,泛出无限诱人的春光,不禁心神一荡,俯下身就想吻她。可是,待唇瓣相接,那柔软的心情顿时消了大半。
  “干吗?”曾鲤问。
  “好端端的,戴什么牙套?”口感太差。
  “这不是你给我弄的吗?”她说。
  “……”
  何谓自作自受,这就是案例。


第十六章 你是我的宇宙
    1
  第二天,在跟马富贵和村里的干部落实好送马小兵到医院的时间之后,艾景初载着曾鲤回到了A城。
  车驶到市区的时候,已经万家灯火了。
  路上曾鲤怕艾景初劳累,抢着开了好长一截路,后来她换到副驾驶休息,没坐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很少熬夜,前天夜里几乎没睡觉,白天补了眠,结果又弄得昨天大半夜睡不着。
  艾景初看了看她熟睡的倦容,没多想便将车开会了自己家里。
  他停了车,从车上下来,转到副驾驶,替她解开安全带,然后将她抱回家。
  家里没亮灯,估计是吃过饭,而已两口子带着老爷子散步去了。艾景初抱着她,两手不得空,好不容易掏出钥匙,把门给打开。
  这一连串的动作,有些惊扰到她,但是她睡得迷迷糊糊,只喃喃问了一句:“还在堵车啊?”
  “恩。”他应着她,上了二楼。
  艾景初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后才替她脱了鞋子。
  安顿好曾鲤后,他洗了个澡,随即下楼去找吃的。
  家里人不知道他晚上回来,所以晚饭吃了之后,早早就收拾妥当了。他打开冰箱找了找,最后煎了鸡蛋,煮鸡蛋面吃。他留学时,没少做过这东西,操作起来游刃有余。完工后,又上楼去叫曾鲤。
  他推开自己卧室的门,里面漆黑一片。
  借着外面的光,他看到她侧躺着,睡姿都没有改变过,呼吸的声音很轻浅,几不可闻。
  很奇怪的感觉。
  他以前回家时,洗澡换衣服之前一般不会沾床,因为总感觉浑身都脏。但是曾鲤就这么和衣睡在上面,衣服还带着山路上滑了跤没来得及搓掉的黄泥,他却一点儿没觉得不舒服。
  此刻,他又想亲她。
  他不知道别人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是怎么样,但是他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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