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骡破车巅簸而行他的心情也好像骡车一样起伏不定不知不觉已是抵达都门了。
抵达都门已是入黑时分。距离城门关闭的时间不过半个时辰。
幸而把守城门的兵士和那驾车的老汉相识那兵士问道:“王老头你怎的这样晚才进城瓜菜还有买么?”
老头答道:“骡子老了车也破了几乎打它一鞭它才走一走没办法。只能这个时候才到了反正不是什么上价瓜菜整车卖给菜行让他们做腌瓜泡菜用吧这几钱银子给你买酒喝意思意思。”
这么晚进城卖菜本来是会引起怀疑的好在他们相识那把守城门的兵士收了酒钱也就放他们进城了连搭顺风车的卫天元也没加以盘问。
在京城里约莫再走了一个时辰走过大街穿过小巷最后那老头把骡车在一家人家门前停下这时天色早已黑了。
王老头只是作个手势叫卫天元下车指一指那幢房屋示意叫他自己进去。卫天元一下车他就走了什么话都没说。
这幢房屋有朱漆的大门门口还有一对石狮子看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屋子。
卫天元用少女给他的那把锁匙一试果然大门就打一开了。
他突然想道:“我为什么这样相信那个少女?”
要知他的父亲就是给朋友出卖的(这个朋友他差不多可以断定是徐中岳了)自从父亲被害之后他早已养成了不敢轻易相信人的习惯了。
但现在他却任从这个古怪的少女的摆布何以会这样相信她连他自己也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错她穿了姜雪君的衣裳来见我她见过雪君是可以相信的。她没有伤害雪君或者也还可以相信。但师妹落在妖人之手一事可就不能无疑了。”他继续想下去:“白驼山的妖人和爷爷曾有过节即使漱玉不知此事至少她会知道她的爷爷与白驼山人从无来往。她怎会认白驼山主的老婆做义母?又即使她不知道是白驼山主的老婆但可以认作义母的总也得有足够的交情呀她们的交清又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他疑团难释又再想道:“这只是那古怪少女的片面之辞她又拿不出证据齐漱玉落在妖人之手我该不该相信她呢?”
不错他可以去震远镖局向汤怀远求证但汤怀远是和剪大先生、徐中岳联名出英雄帖的人他们做的这件事正就是为了对付他的。虽然他也猜想得到汤怀远这样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他又怎能绝对信汤怀远呢?倘若他不能相信那个少女汤怀远就更是不能相信了。因为最少到现在为止他对那少女仅止于怀疑而已尚未云现那少女对他含有敌意;而汤怀远的公开身份却是站在他的敌人那一边的。
而且踏出踏进这间屋子这是必须马上决定的!
倘若是他一个人那还好办但他是带着人质的。
他怎能在三更半夜拖着被他点了穴道的穆良驹去找客店投宿?到客店投宿都不可能更不用说跑去震远镖局以求容身之地了。
大门已经开了没人出来迎接也看不见里面的一点灯光。
即使那少女说的有关她师妹的事情是真却又焉知这座屋子内不是布有陷阱?
他凝神细听也听不出屋子内有任何声息。
看来这是一间古大屋而这间大屋也像那个古怪少女一样神秘莫测!
片刻之间卫天元转了好几次念头终于还是决定冒这风险。
说也奇怪他虽然找不出可以令得自己相信的理由!但在他的心里还是相信那个行径古怪的少女的。
在目前的情况之下他也找不到别的地方可以容身纵然他的心里还有许多解不开的疑团他也只能相信那个少女了。
他抱着穆良驹踏进屋内随手关上大门。
走过天井踏上十多级的石阶他进入一间空阔的屋子。“空阔”当然只是凭感觉的屋子里黑黝黝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有多大的地方但凭感觉判断似乎是个大客厅。
他把穆良驹放了下来摸出随身携带的火石。
“唰”的一声火石打出火光。
火光一亮登时把他吓了一跳!
屋子有一个人!
这个人大马金刀的坐在客厅的正中脸上有交叉穿过的两道伤疤可怖的还不仅是这道伤疤而是这人阴森的模样活像一个僵尸!
火光一亮这“僵尸”开口了。
“你来”了么?我等你好久了!”说话的口气也是冷冰冰的。
卫天元吓了一跳喝道:“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却先问道:“你以为我是谁?”
卫天元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你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个木然毫无表情神气象个僵尸的人居然笑了一笑说道:“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个死过几次的、最近才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
卫天元一向胆子很大不知怎的此时也觉心里毛喝道:“别胡扯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淡淡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
卫天元道:“是谁叫你来这里的?”只道这个古怪人是那少女的用友心想:“那少女的行径如此古怪她有一个古怪的朋友那也不足为奇。”
那人说道:“我不是早已对你说过么我是来这里等你的。你喜欢来就来用不着听别人的命令?”
卫天元道:“你等我做什么”
那人忽然把一捆绳子掷在卫天元面前。
卫天元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说道:“这是用牛筋搓成的绳子我想你一定懂得怎样用绳子来反缚自己的双手吧?”
卫天元听见了这样荒谬的要求大笑说道:“你把我缚起来:你也该亲自动手呀!怎能叫我反缚自己?”
那人说道:“因为我不能亲手缚你”
卫天元道:“你的手有毛病”
那人说道:“没有。”
卫天元道:“那就一定是你的脑筋有毛病了天下岂有叫人反缚自己的道理?”
那人说道:“你的爹爹有没有叫你自己打过自己的手心?”
卫天元怒道:“岂有此理你敢讨我的便宜?”
那人说道:“不错我不是你的父亲也并非因为你做错了事才要责打你。但以你我的身份而论我若亲手缚你那也是有失自己的身份的了。”
卫天元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总不会高过穆志遥吧?穆志遥要缚我他也得自己动手?”原来他是把这个人当作穆志遥派来的鹰爪了。
那人冷笑道:“穆志遥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相比?你真是岂有此理你以为我是他派来的吗?”
卫天元怔了一怔心里想道:“这人口气好大但依此看来他的身份大概也不止于只是穆志遥的鹰爪。”要知此人倘若是穆志遥的下属他当然是不敢如此出言轻蔑他的上司的。
殊不知那人在冷笑之中却也有几分内愧。原来他虽然看不起穆志遥但这次他要活捉卫天元却也是要送给穆志遥的。不过不是由穆志遥直接命令他卫天元也不是由他送去给穆遥而已。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漱玉的父亲齐勒铭。他受了白驼山主夫妻暗算唯一的女儿亦已落在他们手中他是迫于无奈只能拿卫天元去交换女儿。
宇文夫人已经给他酥骨散的解药他的功夫是恢复了。不过另一种下在他身上的毒是三个月后才作的宇文夫人却是必须在得到卫天元之后才肯给他解药。其实他的女儿落在他们夫妇手中即使宇文夫人不用这个办法来威胁他他也不能不听命于他们夫妇的。
卫天元哪里想得到这个要他自缚双手的人竟然是师妹的双亲!
不错他可以断定这个人不是穆志遥的手下但不是穆志遥的手下并不等于就不是他的敌人。这个人可能是皇帝宠信的大内高手也可能是他的仇家请来对付他的。
卫天元心头火起冷笑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要我反缚双手也行但得依我一个条件。”
齐勒铭似乎也想不到他会这样回答愕了一愕说道:“什么条件?”
卫天元道:“把你的一对眼珠子给我挖出来!”
齐勒铭哈哈笑道:“这样交换也算公平我要你反缚双手你就要我自己挖眼珠。不过你为什么要我控眼珠而不是?我割耳或自断双手呢?”
卫天元道:“因为你有眼无珠你知不知道我平生也是从来不肯屈服于人的吗?不管那人是谁天王老子也不行?”
齐勒铭道:“好有志气有志气那么咱们打一个赌如何?”
卫天元道:“怎样打赌?”
齐勒铭道:“只要你能够接我十招我就自挖眼珠要是你接不下你就得反缚双手!”
卫天元在“划出道儿”的时候心里还着实有点害怕害怕这人若是真的敢于自挖眼珠那时他为践诺言岂不是要自缚双手任凭对方处置?
待听得齐勒铭这么一说卫天元这才放下心上一声石头冷笑道:“你要在十招之内将我打败?”
齐勒铭道:“不错要履你能够接到第十一招就算你赢。但我可得有言在先我知道你是不肯自己认输的所以我说要在十招之内将你灯败就是真的要把你打败!”
齐勒铭道:“这就是说我可能将你打伤但你放心我不会伤你性命。”
卫天元气极大笑:“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狂妄的人好吧那咱们就在十招之内一决死生便了。”
齐勒铭道:“你以为我是狂妄么你焉知我不是对你的这番好意?”
卫天元心头一动想起那古怪少女说的那个白驼山主的帮手“她说我决计抵挡不了那个人十招她说的那个人莫非就是眼前这个怪物?这回可真是上了她的大当坠入她的陷饼了。”
卫天元只道齐勒铭是和那少女串通好了来对付他的于是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还是对我的一番好意么真是盛情可感了。好那么我也给你一个人情。”
齐勒铭一怔道:“你要给我什么人情?”
卫天元道:“我若能够接满你的十招我只要你挖一只眼球另外一只眼球则只要你用一句话来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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