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西侧的金尺洞,集中了一个营的兵力策应其正面进攻,我炮兵部队用猛烈的炮火首先打乱了金尺洞的敌人,接着又配合步兵连打跨了连续13次进攻的敌人,最后一次炮击最为猛烈,一排炮弹接着一排炮弹,从山腰上直平铺到山脚下,起初还能听出炮弹的出膛声、爆炸声,到后来,只能听到山岳震动的轰鸣声。向山上蠕动的敌人乱做一团,争相逃命。侥幸逃脱的少数敌人,刚跑到公路上,又遭到我炮火轰击,只得赶紧往回跑。躲藏在高地下面的一处树林里,炮弹又像暴雨一样落进了树林。一个炸断了左腿的英皇家苏格兰边防团上尉,被我军俘虏后,十分疑惑的打听“你们的炮兵长着什么样的眼睛?”不止一次的赞叹“厉害,真没想到志愿军的炮火这样厉害。”美联社记者向国内发出的一则新闻谈起“马良山阻击战是联军西线上的“伤心岭”。”
到10月末,敌人的进攻被迫停止,他们所谓的“秋季攻势”被我军全部粉碎了。敌人发动的一个多月的“秋季攻势”在我西线占领了我阵地3—4公里,在东线占领了我阵地6—9公里。难怪美参谋长联系会议主席布莱德雷在给美国总统杜鲁门的报告中描述“用这种战法,李奇微将军至少要用20年的时间才能到达鸭绿江边。”
十二、杨得志司令和李志民政委视察六十五军
在朝鲜战场上,从麦克阿瑟、李奇微、克拉克、范佛里特到后来的泰勒,都是十分迷信于炸弹的。无论从天上还是在地面,总是把成吨的钢铁倒往我军的阵地上,往朝鲜的土地上倾泻。我兵团作战科作过一次小小的试验,在老秃上的阵地上,随意划一尺见方的地方,就检出大小炮弹皮287块。作战科作过一个统计,十九兵团进入阵地防御期间,敌仅投抛在我阵地上的炸弹就达万多发,这些炸弹要用万多辆汽车或4400多接火车皮才能装下。说把我们的阵地翻三次,寸草皆无,那不是夸张。战士们走在阵地上,松软的焦土,有时陷到脚脖、陷到小腿。那时我们的阵地最好认,哪座山头,哪块高地光秃秃的,那里就准是我们的阵地。在这种情况下,要保存自己,守住阵地,还要消灭敌人,是很不容易的。在这个过程中,我军在刚刚从五次战役转向机动防御时,由于经验不足,在作防御战中是吃过亏的。
在敌人秋季攻势之前,我六十五军在开城以南东西9华里,吉水里地区布防,保卫开城。他们的任务很艰巨,在五次战役中,六十五军曾没有完成阻击敌人的任务,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需要解决。虽然在开城他们提出坚决守住开城地区的每一寸土地,但部队进入阵地后,又遭到了敌人连续不断的猛烈炮击。由于没有很好的汲取机动防御的经验教训,在加上应急的措施没有跟上,阵地虽然没有丢失,但在两天内损失近两个营的兵力。军家之忌莫过于“被动”二字,六十五军当时面临的正是这个问题。
我跟随杨得志司令员和李志民政委去六十五军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傍晚,我们赶到军指挥所,指挥所设在半山腰的一个隐蔽洞里,用树板搭起的桌案上点着几只蜡烛,军长肖应棠、政委王道邦、政治部主任陈宜贵都在,肖应棠军长当即对首长说“这两天仗打的不好,部队损失很大。”“你们军的情况我们知道,现在就是为了解决被动问题而来的,你们正在开会研究如何改变这个被动局面,这很好吗,”杨司令接着说“你们六十五军的主要任务是保卫开城,这一点从上到下都不能动摇,但不能把保卫理解成死守。进攻与防御中的运动战,是我们多年来行之有效的经验,也是毛泽东军事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朝鲜战争,从作战地点到作战对象同国内相比都不同,但正是这个不同,给我们提供了丰富以往经验的机会,对指挥员来说,打一仗进一步,首先应该表现在战略思想和战术运用上。所以,我还是主张在运动中防御,在防御中运动,以运动改变被动局面。其实这是我们的老战法,你打我让你打不着,我想打你就把你打死。现在的问题是,先想办法不让敌人打着,在解决把敌人打死的问题。这方面我希望你们多想想,多谈谈”。哪天晚上,杨司令和李政委与军领导谈得很晚,考虑到部队战士们前两天在阵地上打的很苦,损失很大,杨司令与李政委以两个人的名义,通过电话向前沿指挥的同志讲了一次话,李政委说:“杨司令和我来看望大家,现在就在你们的军指挥所,你们是开城的保卫者,而开城是全世界人民十分关注的停战谈判所在地。同志们!保卫开城,就是保卫停战谈判。你们的任务很艰巨,光荣的很啊!因此,我们不仅希望你们发扬我军连续作战,英勇战斗,不怕牺牲的光荣传统,还希望你们根据新的情况,群策群力,想出减少伤亡取得更大胜利的办法。杨司令和我这几天就到你们那里去,我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李志民政委打完电话之后,杨得志司令员紧接着谈到打石家庄战役,他说“请你们回忆一下打石家庄战役,我们要攻克具有坚固设防的大城市,为了克服这个困难,我们采取了构筑进攻出发工事的办法,把大部队提前运动和囤积在敌人没有发现的战壕和坑道里,突袭敌人,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他这一提石家庄战役引起了大家很大的兴趣,大家马上进行热烈的讨论。杨司令继续说“如果靠近土坡和高地,我们挖个掩体,并捅开几个孔,既能观察敌人,又能暗中射击敌人,岂不很好。在朝鲜多山的地区作战,有利于我们挖洞、挖地道,再把地道连起来,既能屯兵掩护自己,又能运动自如的打击敌人。你们可以尝试一下,大家多想办法,多几种尝试。”
会后,我们到前沿阵地视察,为缩小目标,我们四人一组,肖应棠军长、李志民政委、军作战科杨科长和警卫员去另一阵地,杨得志司令员、王昭军政委、警卫员和我去另外一阵地,我们走在被炸弹翻了几遍的阵地上,脚踩上去直往下陷。整个阵地看不到一棵完整的树木,半截半截的树干横躺竖卧,大片大片的树根裸露在外,偶尔碰到一两棵树桩只有一二尺高,上面也是弹痕累累。战壕有一米多深,在里面可以直起腰来走动。我们的战士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谈论着什么,看见我们来了,齐刷刷的站了起来,迅速、利落、整齐。尽管他们脸上布满了尘土和烟灰,但一双双炯亮的眼睛格外有神,透出激动和坚毅,有的战士的头上、臂上缠满了绷带,他们齐刷刷立正站的笔直。这就是我们的战士,这就是我们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的战士。“看看大家,看看同志们。”杨司令一边握着一双双结满硬茧的手,一边抚摩着他们被弹片撕的成缕成条的军衣。一个四川籍的连长带我们到阵地背面去看他们挖的防炮洞,每一个防炮洞可藏一个人,有的两个洞连在一起,形成V形的小坑道,可以多藏几个人。连长向我们介绍“敌人开炮了我们就撤下来躲藏在防炮洞里,炮火停止了我们再到战壕里去。”“很好。”杨司令边看边说“我要感谢你们的发明啊,你们待敌人炮火停止后跃进战壕里,一定要沉住气,等敌人靠近再开火打炮,对敌人密集的冲击,要集中火力很很的打。”连长点头称是。杨司令又说“挖深一点行么?挖通它,再凿几个几个了望孔,挖几个射击孔,那不省得上下跑了吗。”“要得要得,”连长高兴的双手一拍说“我们马上就干。”这时候,582团的团长安东从他的团指挥所急急忙忙跑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杨司令举手敬礼,说“我是从李政委和肖军长那里得知杨司令来到我团最前沿阵地视察的,请首长多加指示,我们团开始仗打的不好,望首长多加批评指正。”安东是我在华北独立五师的老战友,那时,他是副营长,说起来我们已经四年多没有见面了,我跟他紧紧的握着双手说“你不要紧张,杨司令是来看望你们的,有话慢慢跟首长汇报。”安东是个比较英俊的青年团长,但这次见面看上去他衰老多了。这时,杨司令带有安慰他的口吻说“你们进到开城布防,打的不错吗。开始受点损失再所难免,吃一堑长一智,现在你们在前沿阵地上挖的战壕,防炮洞又都连起来了,这样更便于我们保存自己又便于杀伤敌人。”“是的,请首长放心,我们一是总结经验教训,二是把工事修筑好,一定保卫好开城。”
我们回到兵团指挥所不久,就接到六十五军的报告,他们把几个V型坑道连在一起,可以容纳一个班、一个排、甚至一个连了。干部战士情绪很高,正向正面掘进。杨司令回来叫作战科马上写出一个关于六十五军挖坑道的报告。他并在电话里首先向彭德怀司令员作了汇报,在我们写报告时,他在一边亲自指导,并告诉我们,彭老总听了他的汇报很高兴,并说“这是一个创造,我就不信,他美国人能把地球炸通。”也就是在彭老总的倡导和鼓舞下,整个战场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构筑工事的热潮,我军与敌人进入了长期的坑道战阶段。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三、在“志司”工作的日子里
我入朝部队经过坚苦卓绝的战斗到开城的谈判,再谈判再战斗的反复,终于迎来了1952年的新年。我军以坑道为主体的防御体系逐步形成了。一座座地下长城在我们战士手中诞生了,射击工事、交通壕、干道、支道,纵横交错,宿舍、礼堂、饭厅、厕所,一应俱全。每个师都储备了三个月的粮食,生活条件大大改善。部队有了工事,有了各种物资的储备,便积极展开小部队的战斗活动。开始主要以步兵分队为主,配备炮火支援和预备队的支援,采取伏击、反伏击、袭击为主要手段。开始阶段我军处于防御性质,待我军以坑道为骨干支撑点式防御体系形成之后,则多属于进攻性质。并逐渐转到与敌人争夺中间地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