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夫,你这够悠闲的,我真羡慕你呀。”然后,李春平转身对着林子说,“拿过来吧!”
李春平以命令的口吻从林子手中接过了一个精致的公文包,把它平放在金永泰家的茶几上,只听“卡塔”一声,公文包应声打开。
里面整齐规则地码着整整五十万现金。
李春平轻轻一推说到:“金大夫,这都是给你的。”金大夫疑惑地看着李春平说:“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给你的报答!当年我离开茶淀时,你给我的五块钱,比这五十万更值钱,我要十万倍的钱报答你。”
听着李春平的诉说,金大夫沉默不语。半晌才说:“春平,这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当年你给我的五块钱,对我来说是救命的钱!改变了我的人生啊!”
“不错!当年的五块钱对你是救命的钱,今天这五十万对我不是救命钱,它也改变不了我的生活,它只会给我平添许多的麻烦。
“这么多钱,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我都不知道把它们放到哪里去。因为它我会担惊受怕,我会吃不好、睡不香,整天为它着想,我会被它累死的。
“今天你能来看我,表达自己的心意,我已经很知足了。说明你是一个有良心的人,我从这里得到的满足,远比五十万多的多。
“你别生气,我没有消受这么多钱的福气,我很清楚,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缺钱的话,我会向你张嘴的,请你收回吧。”
金永泰的话越说越多,越说越激动,后来就是真挚而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李春平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把不畅的心绪转移到了手提箱上,用力合上手提箱交给了林子,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觉得手提箱比刚才重了许多,这些分量全都压在了他的心头。
汽车驶离了金永泰家的大门,李春平回头望着远处地平线上的两个身影在远远地注视着他们的离去。田野、青瓦房、袅袅的炊烟映衬着两个相濡以沫的老人,在夕阳里散放着晚景的辉煌。
李春平心中的失落和孤寂进一步加重了,回来的路上他一句话都不说,两只眼睛愣愣地看着那只装满了钱的手提箱。
2月26日,这一天是他55岁的生日,他像往常一样起床,在自家的游泳池里游了一个小时,就到办公室里等候这一天朋友们的祝福。晚上北京饭店将有一个盛大的生日晚宴为他而设,他邀请了在京的一百多位演艺界明星,许多的政府要员也要到场祝贺。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充满了暖意。
刚刚坐到他那件明代的写字桌前,准备打几个电话,秘书嘉慧就捧着一个精美的礼盒走了过来:
“李先生,这是您今天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谁送的?”
“一个出租车司机刚刚送过来的。”
“打开来,看看。”
秘书麻利地打开了锦盒,定睛一看,他们两个全都愣住了,是满满一盒子的钱,里面有百元的,十元的,还有成捆的一、二、五元的,一共是四万七千六百元,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附了一张小纸条。〃秘书提醒到,李春平很快拿了起来,满是疑惑地念了起来:
春平:
感谢你在我们家庭遭遇危难时刻救了我妈妈一命,我们一家人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由于医疗费用较高,我们一时不能很快给你还上,直到今天才凑齐了,请你谅解。
今天是你的生日,愿你快乐健康!
淑珍
自此以后,那个网名叫“手风琴里爱与恨”的小姑娘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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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一、整容手术
这是1977年的初春。当了3年工程兵,6年文艺兵的李春平刚刚从昆明空指文工团转业到了北京电影制片厂保卫科。
1月8日,北京电影制片厂召开了隆重纪念周恩来总理逝世一周年的纪念大会,大会一结束,李春平登上他那辆红旗牌加重自行车,向北医三院骑了去,他要在那里做一个改变他命运的重要手术,把他的鼻梁垫高。
手术并不复杂,但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病房里的病人和护士都在议论这个即将成为电影明星的英俊小伙子的奇怪举动。
今天是大年三十。
护士刘茜的春节本来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她要和朋友们尽情地欢度玩耍。自从给李春平做护理后,她的心里起了微微的变化,似乎春节是别人的,与自己无关。她从来没有这样渴望着每天到病区细心地护理病人,哪怕春节。对于李春平这样一个男人,她的护理越细心,越使她心中的变化微妙而难以言状。
而刘茜的出现也让李春平准确地捕捉到了与身体和价值标准对应的一个新目标。他把自己的身体调整到像捕捉猎物之前的猛兽,只等待全力以赴地出击。
刘茜是那种一出门就容易被胆大妄为的男孩子追逐的漂亮女孩,从上中学开始一直就有男孩子在学校门口、公共汽车站拦截她。她现在的恋爱对象是耿建国。耿建国比她大五岁,刚刚从部队被挑选出来,到北京读大学。他父亲是二炮的副司令员。建国长得像他父亲,不到一米七的个子,敦敦实实。愤怒时他脖子上的青筋和他硕大的脑袋十分协调,五官有棱有角,不知道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横主。先天的优势和部队的军旅生活使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男子汉气概,说话干净利落、尾音短促有力。刘茜看上了耿建国的家庭背景,但对耿建国的外表却很不满意。
从住院部的三楼下来,刘茜带着李春平来到了医院后面小花园的亭子里面,刘茜告诉李春平说咱们只能待十五分钟。李春平放下手里的东西没有应声,一把就把刘茜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刚刚把嘴唇贴到刘茜的鼻尖上,“咚咚咚”,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从后面传过来,两个人吓得立即分开了。
“孙子,你丫谁呀?你活腻味了?”一个粗壮的小伙子一把抓住了李春平的领口。
“我是谁用你管?我还没问你是谁呢?”李春平努力挣开耿建国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听清楚了小子,刘茜是我的女人,老子是耿建国。”
“好,耿建国,我也告诉你我叫李春平,是刘茜现在的男朋友。”
“男朋友?你丫吃几两干饭你知道吗?今天我非要让你知道大爷我姓什么。”眼里闪着愤怒的耿建国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那样子好像要把眼前的情敌撕成碎片。
李春平的怒火从胸膛里冲了出来,借着他高大的身躯拼命地向耿建国撞了过去,耿建国被后面的护栏绊了一下,从亭子里仰面摔了出去。
“别打了,别打了,干什么呢你们这是。”两个戴着红袖箍的人从人群里蹿了出来,把李春平和耿建国分了开来。
“小子,有种的咱们出去单练,今天晚上动物园,不去你丫头养的。”身后耿建国含着怒气的挑战声在医院的上空发出嗡嗡的回响。
“行,你等着,谁不去谁是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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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决斗
“操你妈,开个破车有什么牛逼的……”林子偏头躲过刺眼的灯光狠狠地骂了一句。话音没落一辆大吉姆车就戛然地停在了前方的不远处。
显然,耿建国喝了不少酒,寒冬四九的天气他居然只穿了一件衬衫,而且大敞着领口。看着他从血红的眼里冒出的那股恶狠狠的光,李春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耿建国,有话好好说……”在耿建国就要冲到面前的那一刻,李春平的话出口了。
“小子,敢跟老子叫板,今天我花了你,你信不信……”耿建国宽厚多肉的手掌冲着李春平的脸上狠狠地甩过去。
“嗖”的一声,林子的军刺抽出了袖管,李春平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见耿建国的衬衣上撕开了一个大血口子,鲜红的血洇了出来。
“我操你妈……”武大郎趔趄地向后退了一步,撕心裂肺地惨叫,他身后那几个当兵的开始一步步逼近,而且每人从背后都掏出了一根两尺多长的白蜡棍。
“林子,千万别动手。” 李春平的声音急得变了调,没等他把话说完,他的左肩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记抽打。
“哥儿几个,上……”林子从牙根深处挤出了一串命令,四下里突然冒出了几十个小伙子,一瞬间乱作了一团,两伙人纠缠在一起,谩骂和喊叫声从不同的地方传来,黑暗中叮叮当当的铁器撞击的声音充斥在这块不大的空间里。
“把丫的车砸了。”林子喊了一声,十几个人操着家伙就冲大吉姆车扑去,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小伙子们显然知道车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在那个年代里大吉姆车是兵团司令级以上的人才有权力坐的,如果谁不小心磕破一点皮就会受到严厉的处分,更不要说把车给砸坏了。这个突然的变招使得林子他们明显地占了上风。耿建国早已经被打扒在了地上,三个军人使出了吃奶的劲,把耿建国从一群狼窝里拽了出来,向着吉姆车奔去。引擎的轰鸣声中,大吉姆车风驰电掣般地向白石桥方向窜逃。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前后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好像世界颠了个个儿,李春平惊呆了。不远处一束橙红色的礼花映红了天空。李春平发现了呆呆站立在路边的刘茜,他刚要想朝她走去,却被林子一把抓住了。
“别动,虾哥,哥几个快散吧。”黑暗中林子布置着弟兄们的撤退。几秒钟的时间,几十条身影就淹没在了黑暗中。
“春平,你听我说。”林子拉着李春平没走几步就被冲上来的刘茜追上了。
“我根本不想来,是他逼着我来的。”刘茜的哭声特别凄惨,李春平的脚步停了下来。
“快走,虾哥(李春平长得又瘦又高,背还有点弯,所以被哥们儿称做虾哥),别理这骚丫头片子。”林子急切地叫着,随手把心爱的军刺甩得远远的。远处联防民兵值班室的小屋已经有人影在晃动,现在跑还来得及。
“林子,我跟她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