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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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格-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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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爸……” 
    “你能责怪自己的父亲吗?你能责怪一个因为太爱你,而为你去杀人的父亲吗?” 
    裕次低下了头。 
    “松野,求求你。” 
    “老师。” 
    千寻定定地看着裕次。 
    “对不起,我不能出庭作证。” 
    “松野……” 
    “我做不到。” 
    裕次快速地离开屋顶。 
    “松野!” 
    门关上了之后,千寻叹了一口气。 
    诚在信上所写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回响。 
    (就算我死了,也希望大家不要忘记这件事。不要忘了,即使做出伤害别人,让别人痛苦的事,自己也不会因此而得救。) 
    千寻想到,当诚写这封信给女同学时,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他有这种情绪,这种想法让她强烈地自责。 
    一阵强风吹过,千寻抓着栏杆的手不由得加了把劲。这时千寻突然想到有一件事要确认。不,应该说,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去确认这件事。 
    她小跑不下了楼,悄悄潜进社会科资料室。从窗口可以看到中庭,而且抬起头也可以看到刚才她站着的屋顶。 
    千寻从窗口凝视着外面。她的眼光从屋顶移向兔笼,然后是地面。兔笼的解体作业已经开始了。 
    然后她慢慢地用手指框了一个小四边形。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着。果然是这样,照片中诚飞跳而下的角度,刚好和千寻用手指框出的角度重合。 
    须藤刑警来到摄影社拜访悦男。 
    须藤说道: 
    “虽然还不是很确定,但是我大概可以了解大场先生为什么要逃走。” 
    悦男露出微微的苦笑。 
    “只要将他逮捕不就可以确定了吗?何必特地跑来告诉我?” 
    “因为我相信他会去自首。” 
    “相信?警察竟然相杀人凶手?” 
    “那个时候,他的确是想自首。可是却在第二天天还没亮时逃走了。” 
    “为什么?” 
    “大场太太给了我一个提示。果然是他儿子跳下屋顶的那一瞬间所拍下的。大场卫很可能是在寻找拍那张照片的人。” 
    “找到拍照片的人之后,他会怎么做呢?” 
    坐着的须藤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然后回过头看着悦男说道: 
    “大场太太说,在她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感觉到非常恶心。对那张照片所散发出来的恶意感到恶心。” 
    悦男默不作声,没有回答。 
    “或许他打算杀了拍照的人。” 
    “只不过是拍了照片啊!” 
    “那不是一般的照片,而他儿子跳下楼那一瞬间的照片。或许拍照的人当时可以伸出援手,或者可以加以制止。可是那个人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把相机拿在手上,不停地按下快门。” 
    须藤又坐回椅子上,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是你拍的吧?” 
    悦男耸了耸肩。 
    “你拍了杀人现场的照片,而且也拍下了大场诚跳楼时的照片。” 
    悦男笑了起来。 
    “很好笑吗?” 
    悦男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是很好笑啊!我已经说过了,拍下当时的照片纯粹是巧合。而我是在困扰不已的情况下,才交给警察当证物,再怎么说,我都是善意的第三者。就算我在偶然的机会下拍下了跳楼的照片,我也没有必要寄给孩子的父亲吧!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我跟大场先生又没有什么恩怨。” 
    须藤仍然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悦男。 
    “我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为自己招来怨恨而陷于危险的境地。” 
    “其中应该有什么含意吧?” 
    “什么含意?”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过了一会儿,悦男问须藤: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假使如你所言,我拍了那些照片,而且又寄给了大场先生,这么做构成犯罪行为吗?” 
    “就法律上而言吗?” 
    “是的,譬如毁谤名誉之类的。” 
    “没有。” 
    悦南闻言得意地微笑了。 
    “失陪了,我还有一些照片赶着要冲洗。” 
    悦男站了起来,正要走进暗房。须藤从背后丢过来一句话: 
    “在法律上虽然没罪……” 
    悦男突然停下了脚步。 
    “孩子的父亲却锁定了这个人。” 
    悦男走进暗房,拉起了布幕。 
    “而且满怀着杀气。” 
    悦男开始在暗房中工作。 
    须藤就坐在椅子上,凝视着挂在墙上的山岳照片。他用跟刚刚完全不同的轻松语气,对暗房里的悦男说道: 
    “咦!你曾经是登山社的吗?你不是运动社团的吗?” 
    悦男在暗房中冲洗照片。 
    “我多半是一个人爬山。团体行动让我觉得难过。” 
    “嗯,冬天更是如此。因为爬山是非得信赖伙伴的力量不可。” 
    “我不相信别人——这就是你想说的话吗?” 
    “啊,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话又说回来,刑警先生可真是闲啊!在我身旁监视也没用,大场先生是不会出现的。” 
    须藤皱起了眉头。 
    “不管你再怎么否认,我还是确信拍下诚跳楼照片的也是你。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寄给大场先生。就像你所说,你不可能让自己身陷险境。对了,你到底在冲洗什么照片?” 
    “哦,上次我跟学生去拍摄昆虫,现在冲的就是那时候拍的照片。” 
    那是上次带着留加到湖边时所拍的照片。 
    须藤走进暗房,突然抓住悦男的手臂,并探头去看显影液中的照片。可是,里面真的只有悦男所说的昆虫照片。 
    “可以放手了吗?” 
    悦男说道。 
    须藤只好苦笑着说: 
    “哎呀!对不起!” 
    无奈地走出暗房。 
   
  傍晚时分,一封信送到了停业的“浪花亭”。夏美打开一看,里面是离婚证书。上面有卫的签名和盖章。 
    这时候,守在店里的坂元对夏美说道: 
    “有客人来罗!可以让他到起居室去吗?” 
    原来是穿着制服的裕次。 
    裕次站坐在诚的遗照前烧香致意。然后他回过头来,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学校的同学?” 
    “我是诚的同班同学松野。” 
    “哦。啊,我去倒杯果汁……” 
    “不用了,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哦。” 
    “店里停止营业了?” 
    夏美点点头。 
    “嗯。你知道了吧?电视上报导的……” 
    “……我知道。” 
    “明明去自首就好了,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可是,他真的、真的不是那种人啊!” 
    裕次默默地点点头。 
    “他是个勤奋、认真的人,甚至执着得有些顽固。他痛恨事情遭到扭曲,而且感情脆弱,对任何人都很体贴的。” 
    “是。” 
    “阿诚这孩子很老实,有强烈的正义感。我不清楚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想,他一定是为了不让爸爸担心而尽可能地忍耐着。阿锵总会被抓到的,如果没有可以酌情衡量的余地,大概就得在牢里待很久。不过好像真的有欺凌和体罚的事情,听森田老师说,好像班上有一个学生愿意出庭作证。” 
    “那……那个人就是我。” 
    “啊?” 
    裕次仿佛使尽全力才下定似地,低下头说道: 
    “我是欺负诚的人之一。” 
    夏美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默默地盯着裕次看。 
    裕次哭了起来。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 
    裕次开始呜咽。 
    “你跟我道歉也没有用啊!作证时把所有的事实都说出来吧!将你们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吧!这样至少可以减轻阿诚他爸爸的罪行,他真的是爱子心切才不惜杀人的啊!” 
    裕次泪眼看着夏美。 
    “这个我做不到。” 
    “你说什么?你明明跟森田老师说要出庭作证的。” 
    “请原谅我!请原谅……” 
    “怎么能原谅呢?你这么做我怎么能原谅你!?” 
    裕次低下了头。夏美拉开嗓门,大声说道: 
    “你就只是这样道歉?你以为道了歉,你的罪过就比其他的同学轻吗?你是存着这种心理的吗?你不敢让父母知道?你怕被退学?想想阿诚!他经历过比这更孤独、更可怕的事啊!” 
    裕次的头根本抬不起来。 
    坂元打开门探头进来,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夏美从抽屉里拿出装着诚的信的袋子,交给默默不语的裕次。 
    “这些是阿诚的信。” 
    裕次怔怔地看着放在自己腿上的袋子。 
    夏美哀求似地说: 
    “看过这些信以后,你再好好想想。只有你!只有你!能救他爸爸的只有你了……” 
    裕次两手紧紧地握住装信的袋子。 
    第二天,三年A班的教室里正在考试。学生们正专心地伏案作答。 
    千寻出神地站在讲台前面。 
    突然间和彦站了起来。 
    “武藤同学!” 
    其他的学生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和彦。只见和彦捂着双耳,脸上尽是苦恼的表情,大叫着: 
    “不要再闹了!我叫你们安静,听不懂吗!?” 
    千寻见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和彦喘着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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