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丝渺茫的希望。
“咚咚咚——”沉闷的鼓点激活了死气沉沉的府衙,门外恹恹欲睡的几个衙役顿时精神一振,齐声喝问:“什么人击鼓?”
“我有冤情!”骆文佳递上草草写就的状纸,高呼道,“我要见知府大人!我要知府大人为草民申冤!”
“你等等!”一个衙役丢下一句话,匆匆进门,片刻后就听府衙中传来衙役们威严肃穆的高呼:“升——堂——”
骆文佳在几个衙役虎视眈眈的注目下昂然而入,进入大堂,就见一名袍带锦绣、白面无须的官员早已端坐案桌后,看他的打扮便知是扬州知府费士清,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父母官,骆文佳还是听说过他的大名,忙拱手拜道:“学生骆文佳,拜见知府大人!”
“呔!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费士清一拍惊堂木,两旁衙役立刻齐喊“威武”,声势倒也骇人。却见骆文佳不亢不卑地拱手道:“大人,学生有功名在身,依《大明律令》,学生不用跪见任何官吏。”
“喝!原来还是个精通大明律的堂堂秀才!”费士清一声冷笑,“将状纸呈上来!”
骆文佳走上两步,将状纸递给一旁的师爷,然后由他转交给知府。却见费士清接过状纸一看,脸上顿时变色,草草看了一遍,便一把扔下来:“简直一派胡言,与本官打了出去!”
“大人!不知学生的状纸有哪里是胡言?”骆文佳高声质问。
费士清略一沉吟,便冷哼道:“你说南宫世家三公子南宫放,因要强买你族中祖地,便派出黑白双蛇两个杀手,屡屡杀害骆家庄百姓,此事可有凭证?”
“是学生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骆文佳立刻把那晚被黑白双蛇抓走后的经历说了一遍。谁知费士清反问道:“这一点除你之外,可还有人证?”
骆文佳一窒,无奈道:“没有。”
费士清一声冷笑:“就算本官信你句句属实,你又怎么肯定骆家庄不幸亡故的几个人,就是死在黑白双蛇之手?既然大夫也查不出死因,也许他们是死于瘟疫也说不定,你怎么就能把他们的死推到南宫世家身上?你这不是一派胡言是什么?”
骆文佳怔在当场,木然半晌,突然垂泪拜道:“大人!骆家庄还在死人,就算这状纸所诉案情不够严谨,大人也该先派捕快去骆家庄了解情况,兼保庄中百姓的安全啊!”
“该如何办案,本官还不用你来教。”费士清冷笑道,“你先回去等个十天半月,如果骆家庄还在死人,本官会派人去查个明白!”
“十天半月?”骆文佳一怔,不由得高声道,“那骆家庄有可能就要再死上十几个人!大人怎能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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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千门公子(15)
话未说完,就见费士清已拂袖而退,众衙役也齐声高喊:“退——堂——”
骆文佳还想争辩,却被众衙役架了出来,狠狠扔出府衙大门。骆文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见衙门紧闭,几个衙役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鸣冤鼓。骆文佳无奈,只得指着衙门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这世上没有天理!我不信南宫世家能一手遮天!你扬州知府不管,我就告到金陵提刑按察司。若提刑按察司也不管,我就上京城告御状!”
说完转身便走,谁知差点与身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骆文佳抬头一看,正是白衣胜雪、风流倜傥的南宫放。
“南宫放!”骆文佳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瞪着对方喝道,“你不要得意,就算这扬州没人敢动你,我不信这天下也没人敢管你!”
南宫放不以为然地浅浅一笑:“骆秀才说笑了,想我南宫放一向遵纪守法,何惧旁人诬告?倒是骆秀才要小心了,千万别犯了事被投进监狱,那可就斯文扫地,给古圣先贤丢脸啊!”
骆文佳一声冷哼,没有理会南宫放的警告,收起状纸转身便走。南宫放冷冷望着他走远,脸上的微笑渐渐变成了冷笑。就在这时,只见身着便服的费士清匆匆由大门出来,远远便在拱手赔罪:“不知三公子驾临,下官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费大人客气了!”南宫放还礼道,“在下不过是途经此地,顺便来拜访一下费大人。”
“难得三公子有这等闲暇,快里面请!”费士清忙抬手示意,将南宫放让入府衙。
二人来到府衙偏厅中坐定,待丫鬟奉上香茗后,费士清捧起茶杯笑道:“三公子突然驾临,定是有事相告吧?”
南宫放叹了口气,搁下茶杯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费大人。不瞒你说,在下正是有事要费大人帮忙。”
“三公子有何事,但讲无妨!”费士清忙道。
南宫放淡淡道:“方才我回到家中,听家父说起,有人很可能要诬告在下,所以在下不及细问,便急急赶来拜见费大人。”
“三公子不必担心!”费士清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今日来告三公子的那个穷秀才,下官已将之打发回去了。”
“这恐怕不够。”南宫放淡淡道,“他若真拿着状纸上京城告御状,虽然没凭没据,但落在不明真相的愚民耳中,却也对咱们南宫世家的声誉有不良影响啊。”
费士清一怔,忙道:“三公子所言极是,下官定要想办法阻止。”
南宫放淡然一笑:“大人该派人盯着他,小心他作奸犯科。”
费士清一愣,忙问:“莫非三公子发现他作奸犯科?”
南宫放阴阴一笑,悠然道:“现在还没有,不过相信他很快就会做了。”
费士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三公子放心,下官这就派人盯着他。一旦发现他行为不轨,就立刻将之捉拿归案!”
“那可就仰仗费大人尽心尽力,维护地方秩序了!”南宫放拱手一拜。二人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希望的承诺。
踯躅在熙熙攘攘的扬州街头,骆文佳突然发觉,扬州城的繁华富庶跟自己没任何关系。自己身上仅剩下几两碎银的盘缠,这点钱莫说雇车去金陵,就是走路去,恐怕都不够路上的住宿和吃喝。
望着街头吆喝叫卖的小贩,骆文佳第一次发觉自己是如此无能,除了满腹经纶,竟不会半点挣钱的营生。有些羡慕地望着小贩们讨价还价,骆文佳漫无目的地走出两条街,街边一家专卖文房四宝的小店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立刻拐了进去。片刻后他又从店中出来,手中多了一张条幅,上书:代客写家书、对联、中堂,兼售水墨山水、人物画像。
踌躇满志地把条幅高高挑起,骆文佳心中渐渐有了点底气。虽然盘缠不多,但凭着自己苦练过多年的字和绘画功底,边挣钱边上省城应该不成问题。虽然别的事一窍不通,但骆文佳对自己的字和画还是有足够的信心。
挑着条幅走了五条街后,骆文佳的信心开始在动摇。虽然街头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但根本没人多看他那字迹优美的条幅一眼,更没有人找他写对联中堂或画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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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千门公子(16)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骆文佳的心情也渐渐沮丧,垂头丧气地走过最后一条大街,骆文佳绝望地收起条幅,正欲三两把撕成碎片,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吴侬软语的询问:“先生会画画■?”
“会!当然会!”骆文佳边答应边转过头,就见身后是个一身翠绿的小姑娘,大约只有十四五岁,一笑起来就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模样十分可爱。骆文佳连忙展开条幅,急切地表白道:“写字、绘画都是我的拿手好戏,我六岁练字,七岁学画,到现在已是十年有余,从未间断!不知姑娘你想画什么?水墨山水还是工笔人物?又或者是花草鱼虫?”
小姑娘抿嘴一笑,连连摆手道:“不是我要画,是我家小姐。今日她让我给她找个画师画一幅肖像,谁知我出门就遇到你,所以便问问。”
“肖像?没问题没问题!”骆文佳忙道,“你家小姐在哪里?我现在就可以去给她画!”
“你行不行啊?”小姑娘将信将疑地打量着骆文佳。只听他手忙脚乱地表白道:“肖像我虽然画得不多,但画理画功是一样,你要不信,我先给你画一个看看?”
“行了行了!”小姑娘不耐烦地摆摆手,“要你画也可以,不过我家小姐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骆文佳忙问。
“你必须蒙上双眼,路上不许偷看,由我带你去。”小姑娘比画道,“你还不能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你要发誓。”
骆文佳一怔,这种条件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他转而一想,也许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家教森严,不希望陌生男子猜到自己的家世和背景,所以才用这等复杂的办法。想到这他不由得连连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发誓,决不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那好,你转过身去!”小姑娘说着拿出了一条汗巾。
“干什么?”骆文佳问。
“给你蒙上眼睛啊!笨蛋!”小姑娘笑骂道。
骆文佳乖乖地转过身,任由小姑娘蒙上双眼,然后由她牵着手走拐过一道弯,最后登上了一辆香软舒适的马车。在车夫的吆喝声中,马车辚辚而行,缓缓奔行在僻静的街道上。摇摇晃晃过了不知有多久,马车终于停下来,就听对面的小姑娘一声欢呼:“到了!”
骆文佳在小姑娘引领下蒙着眼下了车,然后跟着她走进几道大门,最后在一间温暖馨香的房间内停了下来,此刻那小姑娘才道:“你可以把汗巾取下来了。”
骆文佳满怀好奇地摘下汗巾,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