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对桌的女老师,她叫连成兰,我今天回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好几名国中生跑过我的身边,赖着她要去包水饺(的确是增进师生感情的方法之一,但我单身,住的是单人小套房,不方便)。我看她好像想拒绝,但是说话又吞吞吐吐,没几分钟就被学生吃定。
事后,我从其他老师那里得知,原来她教过的学生都吃定她,看她好欺负,每周六去白吃白喝一顿……连我都不忍听下去了,不过也就正有这种弱势教师,我才能站稳地位,学生要欺负她就去欺负个够吧(最近我跟学生建立良好关系,这对我在学校的地位有很大的帮助,下了班偶尔陪他们打打篮球、聊聊天,稍微顺着他们,又保持老师的尊严,还能赢得学生的看重,何乐不为?可惜她太不懂人际,能在成宁谋得一职而没被排挤,是她好运)!
12月15日
今天十分惊讶,下了课回到大楼,连老师吞吞吐吐地询问我北上那天带来的蛋糕在哪里买的(光是问这句就浪费了我一分钟时间,我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和颜悦色)?
我告诉她那是在南部老家买的,她一脸失望(女人都爱吃甜食嘛),于是我顺水人情,将那家蛋糕站的网址抄给她(看也知道她连电脑都是一指神功,会不会上网,那可不干我的事),她一脸感激。
注:今日无事,随意记上。
12月20日
今天跟同事在餐厅聚会,很惊讶地发现连老师也在餐厅里(听说她每天订学校便当),她跟个男人坐在餐厅内侧。我考虑了会儿,没上前打招呼,但是注意到每次到吧台自助拿菜时,都是连成兰主动去拿,那个男人简直是被当大爷般的,让连成兰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我还注意到她小声哄着那个男人吃饭……我想,她大概不愿意被同事发现,所以一直到餐会结束,我都没有过去(她的地位 ,不值得我刻意去打招呼吧)。
注:事后经我不经意的询问,才知道原来连成兰已婚。先生姓贺,就是学校对面书局里的老板(据说前几年是工读生,后来老板回南部养老,连成兰拿出积蓄顶了下来),这种男人……的确选择了最方便的方法一步登天,算他幸运,遇见了一个得靠金钱才嫁得出去的女人。
12月22日
今天必须上书局选购下学期的教科书,同时避开综合大楼里的争执。现在每个教师都在为下学期的课程排表发出不满之声,我是新来的,目前当然还不适合加入争执,下学期吧,等我更站稳脚步,再来为自己的课排上方便的时段。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连成兰的先生,看起来似乎……条件不错,气质ok,身材ok(不知是否有去健身房锻练过)。他举手投足有点懒散,看得出不是积极向上的人(也对,他有金山老婆,不像我得自力更生),我注意到书局里女学生比男学生还多……果然什么事都做不好的连成兰,连嫁的老公也是毛病百出,迟早闹出婚外情吧。
在我选购书的当时,看见一名学生奔到柜台前,跟那位贺先生指定要买什么书,要求打折。
「不行。」贺先生一脸无聊地回答(他似乎根本不替老婆做公关,从我进书局到离去,他都没有刻意地跟人打招呼,甚至还摆着臭脸)。
「我是连老师的学生耶!」那学生这样答。
「不行。」
那学生忽然伸出一根食指。「师丈,老师说叫我跟你比这根手指,就能打折,可是一般人都是伸中指耶。」
「八十元。」贺先生立刻报出打折后的价钱。
看不下去了!连成兰摆明被学生吃得死死的,而这个姓贺的男人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也不会娶这种胆小怕事、登不上台面的女人吧。
我付了帐,转身离开书局,默默为她感到同情。这种婚姻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一个无能的女人,老公会外遇是必然,只是迟早问题,怪不得这个贺先生。
注:回到大楼,果然不出我所料,连成兰的课被挤到最差劲的时段,而她连抗议都不敢。
12月24日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看见有过去的学生来找连成兰,我感到些微惊讶。那学生看起来二十多岁,离校应该七、八年,又染着一头金发,看起来不像上班族,他带着一份包装精美的蛋糕送给她(我故意走过去确认的)。
我听见她很开心地收下,同时像个餐厅服务员一样不住地道谢,同时她拿起纸笔抄着那学生说的话(后来我才搞清楚他是在教她做蛋糕的技巧)。
那学生真有耐心,中途连成兰必须上课,那学生还在综合大楼等她回来继续传授。
我一时好奇(反正闲着没事),过去跟那学生聊天,才知道那学生现在是蛋糕师傅,因为圣诞节快到了,所以送蛋糕给老师(疑点:这个学生为什么带蛋糕只送给她?十分钟后结论:这学生涉世未深,不了解社会上人际关系的排列组合 )。
「因为师丈喜欢吃甜食啊。」那学生十分客气地笑:「连老师的先生爱吃甜食到连正餐都懒得吃呢。」
我脑海中顿时想起在餐厅里她必须哄着贺先生吃饭的情景,同时随口道:「她老公真迷甜食啊。」真令人恶心。
「是啊,我都怀疑要哪天随便一个女人请师丈吃甜食,他都会二话不说跟人跑了呢。」那学生客气地说完,看见连成兰回来,我们同时停止话题。
跑了啊……这样想想,那个姓贺的男人的确有这种资质(小白脸)。
12月30日
今天是师生聚餐会,很巧跟连成兰同一桌,她带了她老公来,席间我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确不怎么吃正餐,连着十几道菜,他都是浅尝则止,跟连成兰的互动也是她在他耳边说得多,他只发单音节的话(他也不主动敬酒、主动跟人交际,倒是几名主任过来跟他聊起花时,他才搭上几句,哼,中途连成兰带着他去前任理事长那桌敬酒,在这点上她倒是挺会拍马屁的,只是紧张兮兮的样子让我不忍再看下去),整场观察下来,我可以确定连成兰的先生绝对是一个「不安于室」的男人,也就是──要他守着一个连成兰,很难。
注:我亲眼目睹他吃甜点吃得很起劲,连自己老婆的甜点都当着大家的面抢走……太任性了,太不顾场合了!让我忍不住产生质疑,连成兰,你就只能用钱买到这种老公吗?
1月20日
学校辅导课没我的份,但由于我住在学校附近,所以偶尔会经过学校,前几天我又在另一间以餐后甜点闻名的餐厅看见连成兰夫妇(还带着三名学生,我猜是连成兰去书局找先生时,被辅导课的学生撞见,所以被迫请了一顿),情况依旧,我考虑要不要进去打声招呼,但想想还是算了,跟这对夫妻如果有太密切的接触,它日他们要是分手,我可不要当中间人,何况,连成兰在学校的地位不高,不用牵扯太多。
1月25日
今天很简短,不想多说。
前几天跟同事通电话,得知今天又有一票学生假借拜年之名去连成兰那里包水饺,我本想嗤之以鼻,后来听说学校的二、三名老师跟教务处格妈妈都要带着小孩去,我忖思片刻,也跟着「报名」(这几名老师跟格妈妈都是学校红人,过去打声招呼,对我只有好处)。
回来之后,心情莫名闷躁,决定做一件事。
2月13日
今天中午,我准备目睹了一个男人的外遇,所以特地到书局对面的简餐店里用饭,我注意到在连成兰没上辅导课的时候,有时是贺先生回去吃饭,有时是连成兰送饭过来,如果独自一个人,他根本懒得用餐。
今天,很幸运地,过了十一点半他没有动静,那大概过一点,连成兰就会带着便当过来。
书局里头几乎没有什么人(一来辅导课人少,二来学生没下课),这时我看见贺先生推开书局的玻璃门出来,就站在红砖道上抽烟(他抽烟都会到书局外)。
我叫了一罐啤酒,耐心地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我看见一名身材不错的女性路过搭讪(条件绝对比连成兰好),随即那女人摇了摇手中精美的袋子,我几乎可以猜到里头是什么,因为贺先生的眼睛在发亮了。
我亲眼目睹他们走进我隔壁那家可以带外食的饮茶店,我赶紧结帐,跟着转到隔壁,就坐在他们的背后。
他们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蛋糕每天只出炉十个,卖完就收摊,很好吃吧?」
「嗯。」贺先生埋头吃着(他真是一个身心都容易被引诱的男人,太容易了,这是否证明男人偶尔外遇是稀松平常的事?)。
「晚上一块兜风?我知道更好吃的蛋糕,当然,一切我请客。说实话,我好惊讶你会是一个书局老板,我也很爱吃甜食,怎么样,如果今天晚上一切契合的话,我们可以试着来往,你的眼睛真漂亮,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嗯,有魔力的眼睛。」
我听了,心情好多了。也很知道接下来的成人玩法,那个姓贺的,一看就知道是被包养的型,就算他想守住连成兰这座金山,在背后搞些小外遇,那个胆小的连成兰也不敢吭声的。
又听见他们对谈几句,我没回头,不过知道那女人已经坐到贺先生身边了。蛋糕被享用完了吧?我听见那个一直以单音节发声的贺先生说:
「不好意思,我给你个电话。」流利地报出电话号码。
「咦?」
「蛋糕钱你去跟我老婆要。」
「咦?」
「对了,方便的话,顺便把那家蛋糕店的地址告诉她,网址也可以,谢了。」
「那……一块兜风?」
接下来的话,我一时错愕,来不及细听,等到回神时,那女人已经走了,有个国中生迎面走来,有点眼熟,立刻想起他是曾经到办公室放话要包水饺,连成兰还没答应就跑掉的学生(我记得他曾跟我打过篮球)。
我直觉侧过脸,他却像没发现我一样,拿着饮料一屁股坐到我后面那桌。
「被女人钓的滋味很爽吧?」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