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在即,金师兄也不欲过多责骂,平心静气招呼他过来。
三人入了洞中,坐下合计了一番,又约定出发时辰后,就各自分头散去。
金师兄送走二人,记起洪安还锁在洞中,怕有什么疏漏,就又提过来问话。
除了那出阵之法洪安有意隐瞒,其余他皆是有问必答。
金师兄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了,便遣了一名小妖将其押了下去,随后运功打坐,调理气脉。
待得子夜时分,他备妥法宝符箓,独自出了洞府,起了一道妖风,往崑屿遁去。
用了一个多时辰,他飞至崑屿,为谨慎起见,往身上拍了一张遁藏法符,暂且隐去了踪迹,随后按那洪安所传入阵之法,三转两转,便自悄无声息的潜入其中。
方一跨入其内,他就看见自己身处一处药园之中,只是到处墙倒屋塌,看起来早已无人打理。
此处为灏行道宫一座药园,原先甚至还设有一处禁阵,只是前次列玄教一至,都是顺手破去了。
陆果这几日想着如何再布一阵,正冥思苦想之中,也是暂且顾不上这边,否则一有人进来,怕就会被他察知。
金师兄不由暗自庆幸,若是无意中闯进了什么禁制之中,他虽不惧,但若引起了张衍警惕,下来之事就不好做了。
因知张衍日常修行是在龟蛇山上,是以他不敢靠得太近,索性崑屿之内地域广大,他便远远寻一处山岭躲藏起来,只待出手时机到来。
到了寅时,单娘子和赵雄也是一起出山,到了龟蛇山大阵之外后,潜身罡风之中,准备动手。
张衍这半月以来,白日去往极天之上,借英节鱼鼓吸纳青阳罡英,磨练功行,晚间则使残玉研习五行遁法神通,不过他始终未曾去了戒备之心,每日都使剑丸看护。
又是一夜过去,他心神自残玉之中退出,拿起手边一封不知来历的飞书看了几眼,一笑之后,便抛在一边。
他眼望远空,见一抹金霞浮现天际,朝日正似吐未吐之间,便一摆袖,乘风而起,轻分罡流,到得极天之上坐定。
方自行功未久,却听剑丸一震,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清鸣,他双眼忽然睁开,喝道:“何人在旁窥视?”
有若银铃的女子笑声在云中响起,单娘子自霞云中踱出,道:“张真人,奴家等你许久了。”
她一现身,赵雄也是摇摆身躯,一同步出。
他手持一柄金瓜锤,立在那里狂笑不止,数丈高的身躯抖个不停,状极猛恶。
单娘子知道张衍不好对付,轻轻一呵,自那云鬟之上,升起一道粉腻霞雾,现了一尊周身红光缭绕的元婴,手捧花枝,霓裳羽衣,金缕罗带,随风舒展,轻盈飘拂。
然而此刻,张衍却是形容平静,似是一点也不讶异两人出现。
单娘子见他神情,微微一蹙眉,心中不知从哪里升起一股不安来。
见赵雄还在那里大笑,吵得她有些心烦意乱,不由恨声道:“你这蛮子,有力气还不快些上前动手!在这里笑个什么劲?”
赵雄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好,这便动手!”
他把金锤一个高举,随后大吼一声,鼓足全身力气,奋然一砸,竟是正正落在单娘子元婴护身宝光之上!
只闻一声大响,那红芒眨眼崩散了大半。
单娘子完全没有想到赵雄竟会对她出手,顿时便被打懵了,又惊又怒道:“赵雄你疯了……”
只是一接触赵雄眼神,却是打了个寒战,此人目光中一片冰冷,哪有平日里那淫邪好色的模样?
她话音刚出,那第二锤又落了下来,“砰”的一声,护持宝光已是再也经受不住,霎时崩散开来,化缕缕烟尘飞去。
单娘子尖叫一声,这时方才惊慌起来,抽身欲走,只是此刻却已是晚了。
赵雄忽然一吸气,百丈之内的罡风一齐往他那处聚去,单娘子只觉自己身躯被狂流裹住,只挪动半步便不得不停下身形,便连手足也无法动弹,美目中一片惊惶欲绝。
赵雄乃是力道修士,贴身肉搏本是他所长,本就与单娘子相距不过数步,哪会给其还手机会,狞笑一声,将那金瓜锤双手并持而起,照着单娘子脑袋就是一锤。
咔嚓一声,血光迸现,单娘子头颅如烂瓜一般裂开,一声未出便即死去。
赵雄又一声喊,大手一抓,将那具娇柔身躯与元灵一并捏碎。
击杀了单娘子后,他把金瓜锤一扔,往云上一趴,叩头道:“小妖赵雄,拜见张真人。”
张衍在二人动手时,一直冷眼旁观,见他跪下,便道:“你便是那日传书之人?”
赵雄连连叩首,言道:“正是小妖,正是小妖。”
张衍淡淡笑道:“你在信中说,你们三人拜在了那人门下,却为何要来助我?”
赵雄举手一捶,愤愤言道:“真人有所不知,我等拜师之时,只是对着一尊塑像,连那人面都未见到,只说是记名弟子,也就金叹公和单小娘以为自家攀上了高枝,可我老赵从未当真。我三人在门中这些年来,不过是做些跑腿的苦差事,只是去年却突然说有一法宝,助我等提升功行,如今急迫,小的就怀疑其中有鬼,不想照办,可是怕推脱之后,自己便先难活命,因此只得应下。”
说到这里,他满是愁苦之色,道:“小妖我当年得蒙异人得授一根命香,能看寿数,得了他法宝提升了修为后,小人偷偷前去查看,却发现命香少了大大一截,非但如此,每日都少去一段,若照这般下去,想来小的也没几年好活,这分明是要我等去死,既然他不仁,也就休怪我老赵不义了。”
一个人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还罢了,算是无知无畏。可清楚是知晓了之后,却愈发怕死。
赵雄明日看着命香,越看越是心慌,自知在那人门下无有出路,因此动了投靠张衍的心思,指望能有条活命之道。
张衍思忖一会儿,道:“鱼鼓师叔可在?”
好一会儿,鱼鼓真灵才懒洋洋走了出来,道:“师侄唤我何事?”
张衍一拱手,道:“适才此人所言,想必师叔也是听见了,师叔可知那是什么法宝?”
鱼鼓真灵嘿然一笑,道:“师侄你却是问对人了,这小妖怪倒也没有胡说,此是昔年那人顺手掳走的一桩异宝,名为‘知命度化竹’,此宝能在百年内助三五人提升功行,破开修行关门,不过这却不是什么正道,用此宝者,也就还有七八年好活,当不得什么大用。”
这桩法宝在溟沧派中,本是供那些久不得突破境界,又寿数将近的修士所用,好使得自己转生之前,元灵能壮盛些许,来世入道的把握也就大些。
张衍心念转得几转,隐约猜出了几分那凶人的心思。
自己虽然是显露出英节鱼鼓,但那人显是怕这是秦掌门设下的诱饵陷阱,但又不甘心就此放弃,是以匆匆提升三妖功行,借他们之手来抢夺英节鱼鼓。
成了那是最好,不成也不要紧,左右不过死得几名不甚重要的妖修罢了。
赵雄明白了自己不过还有数年好活,比想象中还要短,顿时捶胸顿足,嚎哭不已,道:“那金叹公此刻当在下方躲藏,小妖愿为真人前驱,砸烂他的狗头,只求真人救我性命!”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金光一斩灭元灵
赵雄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着张衍是溟沧派出身,又是十大弟子之一,或许知晓如何救自己性命,总比莫名其妙死了要好。
就算实在不成,退而求其次,讨个兵解也行,将来总还有转世重修的机会。
为此他不惜斩断自家后路。他固然对单娘子姿色垂涎许久,但没有命在,要再多的美人又有何用?
此刻他主动出言请战,那是急于立功,自忖有了这番表现,张衍即便帮不了自己,也能指点一条明路。
张衍略一思索,此妖毕竟曾拜在那人门下,或许知晓一些隐秘之事,不如将其送入溟沧派,交由掌门处断。
便出言道:“此事容后再议,那金叹公无需你来动手,守在一旁即可。”
赵雄现在一门心思讨好张衍,哪敢不从,道:“真人要小妖如何,小妖便如何。”
金叹公躲在崑屿之内,初时见得云中有异象,且有响声传出,就知是单娘子、赵雄二人与张衍动手了,他连忙自藏身之处出来,悄悄潜至龟蛇山下,又一路到得山巅,伏身在草木之中。
等不了多时,忽见极天之上罡风搅动,流云绕转,形如漩涡,显见有人即将自天中下落。
他心中一紧,双手捏了捏手中铁斧,眼中凶芒毕露,只等对方下来,便上前动手。
这时那气流之中,有一道如柱金芒自天垂落,一名英挺道人大袖飘飘,降下云头。
金叹公看得真切,在他想来,此刻对方应有单娘子和赵雄牵制,根本不会想到此处也有人埋伏,因此不及多想,奋身跃出,照着张衍腰际就是一斧头抡去。
他这手中铁斧,也是一柄神兵,挥舞之时符箓闪烁,灿光道道,暗蕴法力。只要砍中对手,哪怕要不了性命,也能去了大半战力。
张衍早有准备,见其冲来,双目淡淡扫他一眼,抬起手来,对着他就是一指!
霎时间,雷霆轰鸣之声大作,一道紫电自那指尖之中窜出,顷刻冲至眼前。
金叹公大惊失色,妖修最惧雷霆之威,见其来势甚疾,仓促间避之不开,只得硬起头皮死扛,狂叫一声,将手中斧头一翻,双手托举,挡在前方。
这紫电之力霸道无比,一声大响,直如山崩一般,回声不断,非但将赵雄手中神兵劈去无踪,连带半只肩膀和头颅俱是化灰飞去,焦黑残躯飞去数十丈外,再骨碌碌滚下了山梁。
这身躯虽是无有了头颅,可到得半山腰,却伸出一只手来,拽住山间藤索,止住下落之势,再见其抖了一抖,从那断裂伤口处冒出一道黑气,晃了两晃,待散去之时,头颅就复又生出。
赵雄站在张衍身后观战,见他不过一指之威,就将金叹公劈得这般狼狈,也是心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