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花回眸,不屑地道:“我哪里知道如今医仙的功力有多深,你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杨乐天的蛊毒不好解……你爹陆峰不也被这些小虫折磨了几十年么?”
“爹……”琳儿喃喃。
死,总是不能如想象得那么简单。
杨乐天躺在床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自嘲地笑了:原来老天总是在作弄他,偏偏要在一切都好起来以后,再把他拉下地狱。果然是站得越高,跌得越狠。这是自己的报应吧,就像飞鸟说的,无须人报只等天报……
一滴晶莹的泪悄然跃出了杨乐天的眼睑,埋着头哭的琳儿没有看到。
夜幕降临,雪不知不觉间覆盖了整座山林。
如此之大的雪,仿佛是一盏盏明灯,照亮了山门。忽然,有火光和厮杀时响起,就在那山门之内。只是一转眼,鲜血染红了白雪,几十条生命刚刚还在共进晚餐,这时已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苍白的雪地中。
没有月光,天色却被大片大片的白雪映得恍如白昼。一把染了血的长剑在尸体上反复擦拭着,直至那剑身上可以反射出雪片的影子。
雪地上,投射出一条长长的人影。那个负手而立的青衫男子,如魈鬼一般独现在这明亮的雪夜中。
这山上除了他,已经没有活人了。
“哈哈哈……”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一对黑溜溜的眸子缓缓扫视着四周的尸体,看着这一条条在他手中覆灭的生命,就像在欣赏自己的战果一样,那是一种胜利的满足感。
剑入了鞘,青衫男子拖来几具尸体,有序地排放在山门下,摆放出了一个大大的汉字。之后他拍拍手,仰头看了一眼山门上的那个牌匾。
“嗖——”手指轻弹,把牌匾从山门上击落下来。沉重的牌匾坠地,溅开了一蓬飞雪,雪片继续无情地覆盖在上面,渐渐湮没了上面的三个大字:“断”、“刀”、“门”。
“断刀门从此消失!”男子狠戾地道,得意的笑牵动了面具下满是疤痕的肉皮,在肃杀的雪夜中听起来分外鬼魅。
鬼魅的声音传到落花的耳朵里,她不禁发了一身冷汗,从噩梦中惊醒。
仿佛有几只狼在追逐她,她提着罗裙在黑漆的森林里奔跑。在跃过一条白色的河流时,她大意跌倒,摔倒在冰冷的河水中。
湿漉漉的头发从头顶垂到了眼前,落花听到了饿狼的嚎叫。幸好那些饿狼没有再追过来,好似听到了某种箫声的召唤,都纷纷顺着山脊,向着在山顶奔去。
“嗷呜——”箫声停止,狼群在如金盘的圆月下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落花用被碎石搁得生痛的手掌撑起了身体,缕了缕垂落在眼前的碎发。然而,当她抬头的一瞬间,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得变了脸色。
双膝颓然曲下,落花恭敬的俯首:“主人。”
“谁是你的主人!”面前的人冷厉地呵斥,两只阴冷的眸子欲要从眶中瞪将出来。
落花愕然抬头:没错,自己没有眼花,那带着面具的人的确是她的主人——吴阴天。
“主人。”落花轻声一唤,不想得到的竟是一把冰冷的长剑。
一剑穿胸,仿若当年……
“噗——”一口鲜血从落花的嘴里喷了出来,绯红色的血染红了她胸前的长剑——银蛇软剑!这剑不是被自己私藏起来了么?主人是从哪里找到的?!
“你这个贱人,究竟背着我做了多少事!”吴阴天怒火冲天,一发狠,将长剑拔了出来。
反省,反省……落花仰面倒了下去,在血泊中反省:一生做了多少事,连她自己也数不清,反正好事没有一件,坏事堆积如山。
这时,远处又传来了狼的嚎叫,这次嚎叫的声音变了,有点像是哭泣,亦或是笑——这叫声是在为她这个恶人的死而默哀么,还是为很快能得到一顿免费的夜宵而兴奋?
落花已经醒了,她没有死在主人的剑下,那一切只是场噩梦。
屋子里暖暖的,木炭在火盆中燃得噼啪作响。已然是隆冬了,这个季节即使合上了窗,也会有冷风从窗棂的缝隙中钻进来。
可怕的声音如狼在吼叫,会令她回到方才的噩梦中去。落花掀开被子,下床去把窗棂关得更严密一些,她对这些从缝隙中发出的怪声实在心悸得很。
窗是关好了,门却开了。
落花吃了一惊,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映着她噩梦中的那个人——她的主人。
“怎么,不认识我了么?”吴阴天出现在门口,看了看只穿着一件单薄内衣怔住的落花,回手合了门。
“主人深夜到访,可是有事吩咐?”落花在窗边跪了下来,默然颔首。
吴阴天推了推脸上的面具,冷声问:“吩咐?你会听么?”
落花心里打了个突,“兴师问罪”四个字如泰山一般压上了头顶,只得硬着头皮答道:“主人的吩咐,落花不敢不从。”
“是么?”吴阴天寻了张椅子坐下,阴涔涔地问:“落花,你好像该和我交代些什么吧?”
第十八章 坦诚相对
更新时间2013…8…19 19:00:41 字数:3151
落花默默握紧了手——交代?你既然都知道,还要我交代什么,无论我怎样交代不是都忤逆了你的意思么?不过,主人一定要听我亲口说出来,那好,我说了便是。
“这次是落花的错。我虽然取到了伏魔刀,但没勇气对飞鸟下毒,那颗浅碧色的解药其实是颗补药。”
落花简明扼要地说完,额上已浮起了一层冷汗。窗棂似乎并没有关紧,冷风偷偷地钻进来,如冰块一样刺激着落花裸露出来的肌肤。
“啪!”吴阴天从椅子上窜起来,狠狠地掴了落花一掌,“你个贱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
垂着头,落花咽下口中的血沫:“主人,这次是落花的错,要怎么处罚,落花绝无怨言。但是,也请主人不要命令落花再去伤害飞鸟,我……我真的再也做不到了。”
她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对这个令她畏惧的豺狼说出了这番话。说完,她心中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却又因害怕香肩不自主地在颤抖。
落花低着头,不敢正视那双阴狠的眸子。她看到吴阴天的衣尾在摇动,袍子下的一只脚已然抬了起来,然而,那只脚很快又放下了,没有向她的胸口踹来。
“好大的胆子啊,谁给你的?”吴阴天退了两步,坐回到椅子上。这几个月来,他在柳飞扬身上学会了一样东西——以退为进。
听到这话,落花的双肩忽的停住了抖动,抬起头,高声道:“是夜里欢!”
吴阴天心头一震,万料不到落花能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个人,何况上次他已经提醒过落花——不要以为找到了一座靠山。
落花真的不怕死了?
“夜里欢……好,说下去!”吴阴天的手指在衣袖中撵动着,也许他会因一时气恼突然出手杀了一条不够忠诚的狗。
“落花如今已经是夜里欢的妻子,所以教主不愿意让我和飞鸟扯上关系。况且,飞鸟是杨乐天的结拜兄弟,若是我再动飞鸟,那么夜里欢一定不会放过我,到时候我恐怕再无法待在天神教替主人办事。”
吴阴天袖中的手指自然舒展,宽下心来:“原来是这个原因,你怎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倘若你再说晚一刻,那现在你所说的将会变成遗言。”
落花震惊的眸光闪了两闪,低头:“落花始终是忤逆了主人的意思,还用假的解药蒙骗主人,自知难逃罪责,不敢狡辩。”
吴阴天不说话了,掏出一块干净的蓝巾,用它抚去颌下刚刚渗出的血珠。尽管这样做会很痛,但他也不想那干净的衣袍沾上任何血渍。
那应该是道新伤吧——落花仰头望着主人,但见一条血沟从主人的面具下钻出来,如一把镰刀似地割开了颌下的皮肉,迫使血沟两边的油皮离开所属之地,卷曲着,露出鲜肉。
落花虽然不知道柳飞扬是怎样对待主人的,但她见过主人那张可怖的脸……
“柳飞扬,他不是个东西!他……他连狗都不如!畜生……畜生……”吴阴天推开了落花的门,手中持着半壶酒,一步一摇地向床上扑倒。
“主人,你怎么了?!”
“落花,来……”混混沌沌中,有个美女映入眼帘,吴阴天看不到女子脸上的焦急,只看到女子的绝世容貌。
“主人。”落花掏出一块香帕,帮主人拭着从唇边溢出来的酒,她素知吴阴天最怕脏了,故而十分小心。
“啪!”一只大手忽然扣上了落花那只持帕的纤纤玉腕,“来吧,落花,你不是早在三年前的除夕就很想主人喜欢你么,主人今日就成全了你吧!”
“主人!不要!”落花扭动着那只被束缚的手,尽管那是她的主人,但是这个要求……一定是主人醉得糊涂了吧。
面具下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掌将那玉腕抓得更紧,“你一个婊子还装什么矜持,说吧,你和多少男人睡过?”
“对,对,落花正是觉得自己身体太脏,怕玷污了主人的清誉。”落花皱着眉心,泪眼焦急。
“清誉,算了,我不要了!”吴阴天摇摇头,一把将手中的酒壶掷出,“不,是最好破了,免得让柳飞扬惦记着,给他做了练蛊的药引。”
“练蛊?”落花一怔的工夫,已被吴阴天拉上了床。
“来吧,主人命令你,把衣服全脱了,现在就给主人破身!”
“主人……”对于落花来说,当着男人的面脱衣服,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事情了,只不过,后面的事情她却从未尝试过……
一个春香楼的头牌妓女,自从飞鸟摔杯断情的那晚,便卖了自己的身子,怎会没有过鱼水之欢?
然而,落花正是为了飞鸟而守身如玉——那晚被恩客拉进房间之后,除了落花,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房中的恩客也不知道。清晨起床时,那恩客只是觉得腰酸腿软,便满足地走了。
没有爱,就没有恨——飞鸟他应该还是爱我的吧,否则怎么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