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时由不得迟疑,跨进大帐。
这大帐很大,支着木柱,略显得幽暗,只见一群人已入座,宴有数桌,把营正以上都邀请了,这是陈平最后一次以主将身份召集,每人都给了面子。
桌中上的菜很符合军中口味,大荤大腥,主菜是烤猪,已经提前一块块割得方方正正,烤得焦黄,让人口涎。
张平居中而坐,特穿上了簇新的四品官服,身后还立着一个校尉。
“诸位!”张平目光幽幽,说着:“各位有不少是我的老部下,新调来的也跟了我几年了,本想着或还可以和大家一起,不想有人弹劾,我也真羞辱难当,病了一场。”
“这姑且不说了,来,我敬大家一杯……”
张平口气虽平静,在座一多半都是跟着多年的老部下,听着这话,就连已撕破了脸并晋游记将军的蔡振远都心里一沉,跟着举杯:“请!”
几杯酒下肚,军校个个放松起来,开始时气氛还严肃,到了后面觥筹交错间人人大快朵颐,酒酣耳热,话渐渐多起来。
开始时议论军中的事,接着有人说起了商贸,说着有退伍的人上了船,却也赚了不少银子。
更有人想着张平一去,接任的很可能就是立过战功的蔡振远,当下就有营正喝得醉醺醺,不顾这是张平的辞宴,就趔趄着步上来,给蔡振远斟酒敬酒,有人开了头,就有人跟随,一下就有十几个人跟着起哄敬酒。
有的是陈平老部下,觉得这在张平辞宴上就拍蔡振远的马屁,这就几乎是直接窘辱了,满脸怒色。
有的中立的也觉得这行为看不上眼,一时间隐隐分成了三个阵营。
张平也不发怒,只是冷笑,就在这时,城门隐隐传来炮声,这或就是接待钦差,这些人也不以为意,可接着隐隐传来了喊杀声。
众将都是老军伍了,是不是厮杀立刻听的明白,都是惊讶,有人就要去,眼见着喧,张平脸涨红,咬着牙,凶狠说:“不许喧哗,水师听我命令,谁也不许擅动。”
这命令一下,全场一静,面面相觑,蔡振远一惊,死盯着张平,跨前一步:“张将军,这是什么话?城中有乱,我们虽是水师,也得去看看。”
“是么?我是主将,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动,就地正法!”
蔡振远知道不对,仰天大笑:“你已停职听参,不是主将,没有权发号施令,来人,跟我走!”
蔡振远领着亲兵就想走。
“是吗?”陈平红着眼,盯着:“来人,把蔡振远立刻正法!”
“是!”话才落,在陈平身后的校尉就立刻拔出剑就是一刺,蔡振远一躲,只刺中了肩,强忍住了,喊:“陈平反了,快,冲出去。”
几个营正一迟疑,跟了上去,而余下的都面面相觑。
“杀!”帐内涌入了二十余个亲兵,就砍了上去,蔡振远方面只有几个人,只带着刀,而冲进来的亲兵都披甲,只一照面,顿时砍死了数人。
“噗”
眼见着不妙,蔡振远身后一个亲兵拔刀在背后一刺,在心口透出,刀子一扭,一个声音冷冷说:“蔡将军,对不起了,我也是被逼得。”
蔡振远栽倒在地,眼睛睁得大大,死不冥目,血带着沫喷了出去。
“杀!”余下跟着走的营正,立刻砍杀当场。
“哈哈”陈平冷冷一笑,目光扫向帐内:“济北侯要清君侧,我同意,现在还有谁不服?”
“不服,可以立刻死,本将成全他!”一时间,帐中只有着咆哮声。
第282章 投名状
“万胜,万胜,万万胜!”
地面隐隐颤动,大队整齐行进,有人骑着马高喊:“济北侯平乱,所有人不得妄出,否则格杀勿论!”
应州府城有二十余处衙门,当下依着侯府方略,一队队封存衙门,有条不紊!
州城中家家闭门,只听一声响,知府衙门的大门打开,两队军涌入,看到有兵胆敢破门而入,衙内的官员又惊又怒。
一个八品官带着衙役出来,喝着:“这是知府衙门,你们是谁的兵,敢直接冲入,还不退去?”
话还没有落,领队的队正冷冷说着:“总督谋反,济北侯平乱,你们速速听令,要不就是叛党。”
还不知道情况的八品官又惊又怒,更觉得荒谬:“胡说,总督怎么可能谋反,怕是济北侯才有……”
话还没有落,队正已冷冷说着:“把这官拿下,别的杀了!”
“杀!”顿时十数人扑了上去,刀光斩下,只拿着棍子的衙差,顿时砍下了一大片。
“啊!”衙差大叫,有的战,有的逃,有的跪下。
八品官看着眼前的情况,呆若木鸡,还想指着骂,这时一兵用着矛反过来,给他重重一下,这八品官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快,去总督府。”一将骑马带人向总督府扑去。
“夫人,快,快走,济北侯造反了。”总督府内大乱,到处是人在奔,还有人企图组织反抗。
军都府
大将韩武正在批阅公文,看守亲兵向房内冲了进来,大声喊:“大人,不好了,济北侯造反了,您跟你素来不对付,您快逃吧。”
“什么?济北侯不过区区一府怎敢造反?”韩武起身大声喝问。
“将军,今日钦差宣旨,没想到济北侯伏兵在城,杀了钦差,现在更是杀进城来了。”
“大人,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来人,取我刀来。”韩武冷笑了一声:“我韩武素受皇恩,哪有平白逃命之理,唯有死战耳。”
“杀出去,和我的军营回合。”说着,就带着二十个亲兵向外杀去。
二个队正联合,领着上百人而来,看见了韩武,就笑了:“哈哈,只要捉了韩武,就是大功一件。”
韩武全身一震,一下子变得全身冰冷,这时再无退路,挥刀杀了上去,几乎同时,上百人也喊叫着杀上来。
双方冲在一起,都搏命厮杀起来。
其实两方面都是同一开国之军,都是精锐,惨叫声不断响起,厮杀非常残酷,韩武自知无法幸免,都是死战。
只是武器、训练都相差不大的话,人数顿时成了关键因素,军人都精于配合技击之术,数倍的包围,只一瞬间,里面二十余人连连惨叫,只剩了数个。
韩武批头散发,持刀将数兵斩杀,这时一记长矛,重重打了上去,韩武站不稳,跌了出去,吐出一口血,几个士兵扑了上去将韩武压在身下。
总督府
数百个小吏,上百个官员和牛群一样分区隔离,周围是甲兵。
济北侯看着沈直:“现在怎么样处置?”
沈直身子一躬:“侯爷,要是我们当流寇,自是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们要争取这万中之一的机会,还得有章法。”
“哦,你说说这章法怎么来?”济北侯一笑说着。
“首先,就是要控制州城附近的三府军,这难度不是太大,侯爷原本就是三府的主官,现在还掌着一府,只要以持着兵符杀将夺军,就可以了。”
“但是要争取这万中之一的机会,单是掌军还不行,那就是流寇,还得建立官制,官制其实不难,直接搬列朝官制,最多改个名就行。”
“难就难在,怎么样搭起架子建立政府——朝廷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至于蠲免钱粮收买人心,说实际,那是不通内情的外行人才会第一时间去干,糊涂。”
济北侯听得一怔,沉吟一会,踱着步子说:“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你提出来,想必有了想法?”
“是,搭起架子其实不难。”
“我们俘虏了上千官吏,等会一批批拉上来,一次不多,就让他们选择——是死,还是投靠我们。”
“别想着关起来等待回心转意——等他们回心转意,我们也就被打垮了,或者我们建立政府了,那用不着他们了。”
“现在就得这样果断。”
“也不能一次很多人,因人怕丑,人多了就有不少人为了面子也不肯降,或者觉得自己法不责众,一起不肯降也不能奈何他们。”
“所以分批审问,死,或投名状——给降的人一把刀,杀掉不肯降的人。”
“这样朝廷就不会放过他们了。”
济北侯仔细思考了下,问着:“可这些人受此压迫,就算降了,也难保证忠心耿耿,这问题怎么解决?”
“侯爷,您说皇帝当年起事,为什么前十年惨淡经营,招募个秀才都难,而后十年人才如川归海,纷纷来投?”
济北侯不假思索的说着:“因为前十年是流寇,后十年有了实力,有了成事之相了。”
“对啊,应州州城有上千个官吏,而且至少有一半是朝廷相互节制产生的编制,真要干事,有一半就绰绰有余。”
“人都是怕死,这一千人中,有三分之一视死如归就了不得。”
“那这些官吏降了,瞬间就可建立完整的体制,有了他们,就可征兵,训练,治民——肯定是怀有怨恨,消极抵抗,甚至暗里通敌。”
“可是只要架子建出来了,能基本运转了,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他们自会被同化,当然这是以后的事,眼前的事就是建立了体制,就披了虎皮,外人不知道就会被吓唬,也就有了吸引人加入的本钱——到时再招募官吏就是了。”
“只需几次,渐渐填实,那些怀有异心始终不肯靠拢的人,就可淘汰,或杀或贬随侯爷的意。”
“真正的体制就建立了。”
济北侯听了,不禁真正变色,叹着:“沈先生,你我相交十数年,今日才知道你的颜色,就这样办。”
“主公请上座,这些活不能脏了您的手。”
沈直一躬身,就下了庭院,济北侯坐着喝茶,就看见十人提了上去,分成了两批,只见有人对着第一批说话,这五人都是摇首,还破口大骂,不过都远远听着不清楚。
沈直也不生气,一挥手,顿时这五个被甲兵按下,当场斩了首,吓的第二批全身颤抖。
第二批拉上去审问,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