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白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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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 第1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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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鸨娘们好像都有一双慧眼,能以小见大。

    自女孩幼小时,就能看穿她的年华。

    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鸨娘买狄水央的时候就看走了眼。

    在人贩子手里看到狄水央的那一瞬间,鸨娘心潮澎湃。

    天生美人痣,额间一点红。

    眼睛像星,纤眉如月。

    薄唇不擦胭脂,兀自明亮。

    十余年后,她必是惊艳长安的花魁。

    看到了狄水央,像看到了金山银山。

    如此精打细算的鸨娘,出了大价钱。

    水央聪慧,一教就会,她是鸨娘的公主,谁也不敢欺负她。

    直到美人痣变了。

    一点红,长成了一片红。

    一片红,长成了半脸红。

    白天看水央,像罗刹转世。

    灯下观少女,像恶鬼投胎。

    水央从公主堕落成仆人,洗衣做饭,挑水砍柴。

    她只能认命,任凭一双弹琴弄珠玉的巧手,慢慢粗糙,四处老茧。

    即使是这样,赔了钱的鸨娘仍不解气,她要把水央卖成最便宜的妓。

    可妓院里的龟公连免费玩她都不肯,只因她那似魂似鬼的半张红脸。

    放眼长安城,肯在狄水央身上花钱的,只有肖岩霉一个。

    肖岩霉是屠夫,什么都杀的屠夫。

    偷来什么杀什么。

    邻里们明知道自家的牲口被他偷去,杀了卖肉,但也不能奈何他。

    被扒了皮的牲口,都长得一个样儿,告官也告不赢他。

    不告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还养了个瞎眼的妈。

    生活不易,看好自家的牲口圈吧。

    给了龟公钱,肖岩霉闯进柴房。

    又是他。

    放下手里的洗衣活儿,水央轻叹:“今天不巧,我月事来了,恐怕……”

    他不听这些,一步上前,拎起水央,开始剥她的衣裳。

    “你别……”欲望在他的眼底,水央挡不住他:“我去铺床。”

    既然挡不住,就只能认命。

    铺床也不许,反手一巴掌,把水央打在地上。

    他扑上去,压住水央,大手探进水央的素裙里。

    “别撕破了。”水央哀求。

    她越哀求,他越不听话。

    不但撕破水央的小裤,还撕烂她的衣衫。

    素白如雪的肚兜就在眼前,肖岩霉一把扯开。

    他是头野兽,不顾一切的去肆虐。

    夜已深,乌云遮星,苍天也不忍直视人间苦难。

    脖子上突然被卷了鞭子,白无常被人提了起来,甩向星月。

    彻空再一声鞭响,白无常低头直坠,落在一棵树上。

    仰天看着半空中的鬼魅,白无常半声苦叹:“电小姐,每次都要用鞭子和我打招呼吗?”

    “你夜窥风流,不怕看瞎了眼睛?”

    “你是说肖岩霉和狄水央?”白无常坐在树枝上,微微一笑:“人家是公平交易,付了钱的。”

    “付钱就可以负心?”魍电一声冷哼:“他比鬼妖还恶,我去取他人头。”

    魍电纵身,无常大惊。

    不顾她的鞭打,拦住她的去路:“我的亲姑奶奶,你取他的人头,就是要了我的命。”

    他满脸无奈,恨不能凌空给魍电磕个头。

    “我知道你要取他一魄。”魍电冷声,驾风凌雪:“我杀了他,你如愿以偿。”

    “偿个屁呀?”情急之下,讲出脏话:“我是要取世上最善之人的一魄,你看肖岩霉那个德性,偷牲口,宰牛羊,卖了钱后嫖妓娼,有一点善人的影子吗?”

    如果这种人也能被称作善,世上少有恶人。

    “那他就不是你要找的人。”魍电飞向星月,执意甩掉无常,誓要取下肖岩霉的人头。

    唉,怎么能不是呢?

    阎小妹,颜笑眉,燕晓梅,肖岩霉,无论如何,都是这三个字音,来回颠倒。

    其中原由,又不能对魍电明言。

    纵身跃星,无常二次挡住魍电:“给我三天时间,如果我不能把他变成世上最善之人,电小姐随便下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三天时间,谈何容易?

    但他若变不成世上最善之人,也取不下妹阎魔的天冲魄。

    “三天,我盯着你!”

    冷艳一声,魍电纵身无影。

    “盯着我干嘛?”白无常对着魍电去的方向大感不惑:“你应该盯着他。”

    夜黑鬼办事,白无常又落到了妓院柴房屋顶,还趴在那片被剥开的瓦缝上。

    欲望来的快,去的也快。

    罗裙上沾满了血。

    月事,是女人唯一的借口,也躲不过男人的欺负。

    水央将破碎的衣衫捂在胸口,催促肖岩霉:“你快点走吧,被娘知道是你撕烂了我的衣裙,她会找人打你的。”

    提起裤子,肖岩霉别好尖刀,将衣服搭在肩头,赤膊向门外走去。

    恩爱过后,没有半点留恋。

    “你等一等。”

    她叫停了他,强忍娇羞,衣不蔽体的走到炕边,从枕头下方摸出两只饼。

    单手将饼递给他,衣衫不能遮住曼妙,低下眉头:“我听说你有个眼盲的娘,你平时待她不好,一天只给她吃半顿饭,这两只饼……”

    “关你屁事!”反手一掌,打倒水央,凉饼跌入炉灰。

    “老子下个月还来嫖你!”

    他扔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是啊,我在他眼里,就是个最便宜的妓女,我却错把自己当成了菩萨。

    轻轻揉揉被他打肿的脸,水央欲哭无泪。

    捡起凉饼,擦去炉灰,重新藏在枕下。

    换了沾血的罗裙,重新坐回衣盆,认认真真的为前堂的姑娘们洗净男人味。

    男人味,永远也洗不掉。

    走了旧的,来了新的。

    好像地府里的过客鬼,永有轮回。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猪狗不如

    山野小路,鬼哭狼嚎。

    肖岩霉踏步在回村的路上。

    路过乱葬岗,鬼火招摇,他丝毫无惧。

    活着没趣,烂命一条,谁还怕什么妖魔鬼怪?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了院子门前。

    院不像院,一堆破栅栏。

    屋不像屋,几方烂木头。

    钻到屋里,还没脱鞋,听见隔壁苍老的一声:“我的儿,你回来啦?”

    老不死的,又在叫魂,肖岩霉勃然大怒!

    跑到娘的屋前,一脚踹开屋门。

    炕上坐着一个老婆婆,布衣褴褛,独守一盏孤灯。

    听到踹门声,老婆婆跪在炕上磕头:“老爷们,我家什么东西都可以拿走,可别伤害了我的儿啊。”

    “你一个瞎子,点什么灯?”

    他已经破口大骂。

    “是儿啊。”老婆婆放下心惊,小心的解释:“我点灯,是给你照路,记得你小时候,出去玩,回来晚……”

    “你放屁!”肖岩霉高高的扬起手,攥成拳头:“要不是小时候你们给我起了这么个倒霉名字,我能事事都不顺吗?”

    儿子又发火了,还是为了名字这件事。

    老婆婆的眼泪早就哭干了,只能再一次苦着脸,对儿子解释:“我和你爹是给你取了严梅的名字,是想你像严冬里的寒梅,不怕风雪。是报户谍的地保弄错了,这才阴差阳错……”

    “滚滚滚!”攥起的拳头,终于慢慢落下:“少说这话糊弄我,就凭你个老不死的,还有那个死鬼,能想出严冬里的寒梅这种词?你们也配!”

    一声凄哀的叹息,婆婆不再说话。

    吹灭孤灯,肖岩霉转身就走:“最近生意不好,家里没有饭吃,你饿三天吧。”

    所有的钱,送去妓院,却让亲娘饿三天。

    魍电再也不能忍了。

    管它三天之约,管它最善之人!

    她像划过天际的流星,破云而下,直冲院落。

    羽扇引风探路,白无常横切一招。

    拦截了魍电动手,激怒了魍电的皮鞭。

    “闪开,否则第一个死的是你!”

    “想解恨?”白无常何尝不是被气得白面青紫:“一鞭取人头,这么解恨可不过瘾!”

    早已恨不能将这个贼子碎尸万段,魍电鞭打霹雳,引来天雷闹夜,杀气贯天。

    “电小姐,肖岩霉该死,还有个人,也该死!”

    白无常咬牙切齿,凑近魍电,说了一个混蛋。

    听过了这人,魍电冷目逼问:“你想怎样?”

    虚空凌下,白无常一声冷笑:“劳烦电小姐取了这人的魂魄,我要让他恶有恶报。”

    “好,先杀这人,再斩逆子,谁也别想逃。”

    钻入遮天乌云,魍电去影无踪。

    白无常遥望肖岩霉一身晦气,暗自叹息:“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还不知悔改,我亲手杀你。”

    誓言不杀生的人,居然要为肖岩霉开了杀戒?

    最善之人?

    值得千刀万剐!

    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肖岩霉好像怎么也醒不过来了。

    撑着头疼起身,去娘的那屋骂她几句。

    结果娘攒了两个地瓜,自己没舍得吃,都给了肖岩霉。

    吃饱了地瓜,也没能堵住他的嘴,又厉害娘亲几句,他晃晃悠悠出了院子。

    夜黑乌云盖顶,今天该偷谁家?

    怀揣两把刀,肖岩霉四处游荡。

    家家的牲口棚,都加固了围栏。

    也许该去临村跑跑腿。

    一步三摇,摸黑赶路,听到田地边上有哀嚎。

    嚎的凄惨,是两个声音。

    难道是鬼叫?

    鬼就鬼,我不怕报应!

    拔出两把刀,肖岩霉趁黑摸了过去。

    走得近了,发现是一片冬白菜地。

    深秋种下,初冬收获,此时刚冒新芽。

    哀嚎声就在菜地边上传来。

    老远就闻到一股腥臊气。

    一定是菜地里下了捕兽夹子,套住了野猪。

    老天长眼,让我白得这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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