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来到山上。 满眼郁郁葱葱之『色』,却是徒有其形。 树木虽在高大,却无生机,不过若以常人看来,只怕也分辨不出与世间之树有何差别,但在修道之士眼中,随风摇动的树叶虽也湛然碧绿,但以神识查看。 其上并无萦绕周围的朦朦的生气和荧光。
玄真子当前一步,挥动斧头一斧砍在一棵碗口粗细地树上,斧头入木三分,怦然巨响。 大树猛然一振,片刻又恢复如初。 玄真子也不理会张翼轸,一斧接一斧砍在树上,“夺夺”的声音不断,回响在四周。 倒也给寂静安宁地死绝地平白增加不少生机。
张翼轸心中暗道,莫非这些不世高人修为通天之后,心『性』当真返璞归真到此等境界不成?以玄真子之神通,挥手之间翻江倒海不在话下,些许木柴。 只需动念之间,便可堆积如山,却偏偏要手持斧头,如寻常樵夫一般。 不用丝毫法术神通,只凭肉体之力,坎坎伐柴兮,却也自得其乐,只是不知这般行径,又有何深意不成?
张翼轸想了一想不得其解,也只好学着玄真子的样子,抡斧砍柴。 嗵嗵嗵嗵,卖力地砍伐一棵手腕粗细地大树。 不几下,便将树拦腰砍断,轰然一声倒塌在地。 树干紧擦玄真子身子而过,险些将他砸伤,玄真子却看也未看,继续埋头砍树。
张翼轸摇摇头,也不好问些什么。 也是低头砍树。 死绝地空旷无人。 辽远空寂,砍伐之声“夺夺”不停。 传出老远,单调而重复。 张翼轸先是心神不宁,不停想起方才中脉初通之时的体会,思忖良久,思绪却渐渐被砍伐之声引入一种空旷而无所依的心境之中,只觉心中空空『荡』『荡』,无所依存,寂寥孤寂、形影相吊之意在心中飘『荡』不停,天圆地方,人世繁华,死绝之地的荒凉与遗世而独立,天道的浩渺无言却亘古长存,一起涌入心头,令张翼轸蓦然之间心生落寞之感,直觉修道成仙不过尔尔,莫如泯灭神识,无思无想,只做天地之间那一缕并无灵智的清风,倒是真实地自由自在,无喜无悲。
缓慢而坚定之间,张翼轸手中的斧头扬起又落下,看似仍在一下接一下地砍伐,实则思绪渺渺,心神早就飘『荡』到了不知何处,但手中斧头却仍如先前一般,准确无误地砍倒一棵又一棵大树。 张翼轸只觉他犹如一股无知无觉地清风,拂过山岗飞过丛林,任由天地宽广岁月无限,却只管追随从无明示的天道,随意而无为地游『荡』于天地之间。
随意无为?
天地之间的感应道交并非假借天雨飞雪,而是无时无刻不在以天地元气也好,一缕清风也罢,从未停息地交集不息。 如此一来,他的中脉也不必刻意在修炼之时才晋入天人合一之境,而也是可在呼吸之间随意之时与天地合二为一!
此念一起,张翼轸忽觉周遭的死绝之气如泉涌一般蜂拥而来,猛然冲进细若游丝的中脉之中,当下也不迟疑,立时引导死绝之气由头顶向海底进发。 死绝之气来势颇猛,瞬息之间便将细线一般地中脉扩充到手指粗细,眨眼功夫便由头顶直贯海底,又由海底逸出体外,上连天下接地,竟是形成一个十分巧妙的循环,生生不息。
中脉果然神奇无比,如今小有所通便有这般妙用,若是大成指不定会有何种不可思议地神通出现?张翼轸心中大喜,既是中脉与天地感应道交,相呼相应,理应也得天地之力为我所用。 心念一动,忽然想起风伯地控风传承,心思一闪,体内的风之灵『性』随之相应,张翼轸忽觉身子一轻,犹如一缕轻风一般,飘飘『荡』『荡』之间竟是离地而起,升到了空中。
呵……张翼轸惊叫出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又会飞了?”
这个历经波折地少年,在踏入未名天死绝地半年多时日之后,第一次真切地运用神通之术,轻身飞空,发自内心的喜悦竟是远胜第一次腾云驾雾!却也是此次再次领略飞空之妙,乃是在大难不死道力尽失的死绝之地,怎不让这个年未弱冠的少年不心生喜悦,一时难以自持!
第二十七章 不死不活
第二十七章 不死不活
张翼轸在空中飘『荡』片刻,却听玄真子冷冷说道:“还不下来!”
“中脉之术乃是助你脱困之用,可不是用来在此死绝之地飞天遁地,若是如此,我随便传一个法子便可让你御风乃至御空,不过初得些许神通,不用这般兴奋莫名!”
张翼轸被玄真子喝破兴奋,只好悻悻返回地面,一脸愧然,冲玄真子施了一礼,一言不发,捡起斧头便又用力砍伐起树木来。
这一次,张翼轸心神沉寂之时,并无所悟,只是隐隐感觉,体内的中脉更加精纯,其内生生不息的死绝之气也更加顺畅。
如此这般,砍了半个月柴,张翼轸已然可以做到心神外驰,手下不停,砍伐之际便是练功之时,伴随着砍伐的“夺夺”之声,体内中脉慢慢地扩展到拇指粗细,便再难寸进。
自从张翼轸跟随玄真子修习中脉之法以来,尧娃便又回到天边化成太阳,而那风伯和土伯也不知遁到了何处,不见踪影,便连玄天子和玄问子也从未出现。 张翼轸也不好多问,此处古怪之处甚多,既然主人不提,他这个不速之客自是少问为好。
这一日,张翼轸正要提起斧头上山砍柴,却听玄真子说道:“时日已到,翼轸,你中脉已通,是为不死之身,今日你便随老穷酸前向他处,修习不活之法。 先修不死,再学不活,不死不活,方可脱困。 ”
张翼轸心道这法术倒是神奇得很,只是名字叫得恁是难听,不过若是细心一想倒也名符其实,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天道。 其实也在不死不活之境。
正要开口相问何时动身,忽然眼前景『色』一变,茅屋依旧,湖水依然,只是眼前人却变成了玄问子。 这般神乎其神的法术,倒令张翼轸一时难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变幻,愣了片刻才急忙揖了一礼,说道:“如此就有劳玄问子前辈了。 ”
这玄问子却不同于玄真子的寡言质朴。 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雅之味,点点头道:“翼轸,我与老匹夫却是不同,他偏爱体悟,我则独爱咬文嚼字,计较字面功夫。 老匹夫一向自得,认定修行必有切身体会才可感而后悟,我却不以为然。 修行一道。 可由风入门,由土入门,由水入门,等等,不一而足。 甚至还可以睡入门,所谓十万八千法门,因人而宜。 ”
“书法一道,凝神沉思。 全神贯注于手腕之上,方寸之间,万物不染我心,万事不入我眼,只留眼前笔走龙蛇之舞,龙飞凤舞之形,尽情于挥毫之际,只亮心中三寸灵台。 如此日薰夜染。 终会学有所成。 ”
呃?张翼轸一愣,玄真子不是说让他前来向玄问子修习不活之法,将死绝之气引入正常经脉之中,为何玄问子前辈开口所谈却是书法?
张翼轸正要问个明白,却见玄问子一挥手,光芒一闪,眼前的石桌之上平空生出笔墨纸砚,整整齐齐地依次摆放。
玄问子也不说话。 左手提起右手衣袖。 右手提笔在手,略一沉思。 运笔如风,刷刷刷点点勾勾之间,便写一篇有若天马行空的草书出来。 书写完毕,将笔随手一扔,『毛』笔便隐入空中不见。
玄问子将书法提在手中,满意地欣赏了数遍,交给张翼轸说道:“拿去参详一月,一月之后,我再来考你一考。 ”说完,也不等张翼轸问话,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张翼轸无奈摇头,这玄问子前辈方才开口讲解,还以为他会长篇大论卖弄一番,不料只说了三言两语,留下一副书法便不知去向。 说是让他参详,也未明说从何处下手,要从中参悟出书法之道还是修行之法也不得而知,前辈高人,行事向来是这般高深莫测么?
只是玄问子前辈既然交待下来,岂有不听命之理?张翼轸只好安心坐下,手捧玄问子地书法仔细端看。 只是看了半晌,只见一团『乱』麻,连一个字也不认得,不由哭笑不得。
虽是他并不深知书法之道,但不管行书也好草书也罢,既是书法,也总是有个章法可循。 这玄问子的书法初看之下犹如天书,密密麻麻连成一片,若不细看,便如一群蚂蚁觅食,『乱』成一团。 硬着头皮细心再看,仍是感觉杂『乱』无章,说是书法,不如说是小孩涂鸦来得真切。
如是静心观看了半晌,张翼轸只看得眼前一团乌黑,仍未从中看出有何玄机,不免灰心,心道莫非玄问子前辈有心戏谑自己不成?随手『乱』涂一气,让他无法参悟出其中深意,借此好嘲笑他一通?转念一想又觉终究还是自己想法幼稚,这玄问子前辈不定是如何了不起的人物,怎会闲来无事拿他消遣,定是他修为不够或是耐心不足,没有体会其中真意才不得其解。
张翼轸收敛心神,摒弃万念,一心沉浸于书法之上,不多时只觉身心大安,再过片刻便蓦然一怔,愣愣呆住。 眼前的黑『乱』之上,隐约间有一道白线蜿蜒其间,白线犹如活物一般,在黑『乱』之上四处游走不定,张翼轸隐隐中觉出此白线行走路径似乎见过,心念闪动间又未想个清楚,只是任由心神紧随白线飘走不停,一时三刻间,便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几十圈。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白线还是在黑『乱』之间始终不停,所走路线张翼轸莫说睁眼去看,便是心念一动之间便可重复数十遍,正物我两忘不知何时终止之时,忽然脑中轰然一声,身外四处弥漫的死绝之气『潮』涌一般自全身涌入体内,以势不可挡之势注入正常的经脉之中,片刻之间全身经脉便被死绝之气完全充实!
张翼轸恢复清明,动念间脚下云起雾升,当即驾云升空。 再一凝神,顿时方圆数百丈之内的水气被他凝固成一滴水滴。 再调动体内得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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