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谨慎道：“弟子以为，各有长处，也各有其短处。”
方骏眉微微点头道：“先贤留下的学说，尚且如此，何况我们人呢？那地上的野草，不因其卑微而卑鄙，山中的石头，也不因其深埋而低贱，我等修士，天分资质，有高有低，但只有守的住自己的一颗道心的人，才能走的更远。”
牧野青天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眉宇间的沉郁之气，已经去了不少，但资质差的事情，仍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在他的心里。
牧野青天自己知道，方骏眉更看的出来。
而方骏眉也是够超前，竟然在牧野青天还是浮尘中期的时候，就指点他道心之事。
“接下来的这三年时间，你自己走吧，该指点你的，我都已经指点过，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如果你想通了，你就回山去，如果你还是没想通，你就不用回去了。”
方骏眉再道。
牧野青天听的一怔。
不过对于方骏眉这个决定，他已经不像几年前那么震惊，一怔之后，就平静接受。
“弟子拜别宗主，三年之内，定找回初心，再回宗门。”
牧野青天跪倒在地，行了一记大礼。
“去吧。”
方骏眉微微点头。
牧野青天告辞而去。
……
没有了牧野青天在身边，方骏眉的日子，过的越发的懒散快活起来，天天喝喝酒，听听争论。
凡人士子们，已经习惯了这个神神秘秘，每次不知道怎么就混进来的老者的到来。
有眼力高明的，已经开始怀疑他的修士身份，神色开始恭敬起来，有些甚至会请他也说几句，但方骏眉从来都是笑着摇头不语，仿佛哑巴一般，甚至得了一个哑公的称呼。
一转眼，又是两年多过去，方骏眉所期待的那个明悟的时刻，始终没有到来。
这一天，方骏眉又是提着酒壶，晃晃悠悠的在街上走过。
哒哒——
陡然，一马飞奔而过。
“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
马上人高呼着，神色极悲伤。
消息传开，满城震惊。
第0586章 明悟
春秋国主楚阳，正值四十多岁的鼎盛时期，他的突然驾崩，毫无疑问，会令人浮想联翩。
而春秋国能够出现百家争鸣的繁荣局面，和一段短暂的和平和高速发展时期，完全是得益于吴阳的雄才大略和超卓眼光，此人一死，春秋国将会走向什么方向，还能见到百家争鸣的景象吗？
方骏眉看着那飞奔而去的马儿，心中感慨万千。
而在这一瞬之间，他的灵台，又一次传来清晰了几分的感觉，仿佛又摸到了什么，但仍然隔着一层薄纱样的东西。
心神微恍，继续朝前走去。
……
“我听说，陛下的几位皇子，争夺皇位争的很厉害，陛下突然驾崩，不会与他们有关吧？”
“我也风闻过此事，陛下的几位皇子，推崇不同的学术流派，在朝廷上已经形成数党之争之势，连陛下都感到十分头疼。”
“唉，陛下这一去，我们春秋国，也不知道将何去何从，光是那各大学术流派的学子之间，恐怕就要打起来。”
“禁声，莫要乱说话，你们是嫌活的太长了吗？那些事情，跟我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耳中传来窃窃私语之声。
方骏眉回过神来，灵识铺洒，蔓延向皇城的方向里。
皇城之中，两方军马，已经撕杀起来，也不知道隶属哪方，喊声震天而去，完全不在意春秋国主驾崩才不久。
皇宫之中，乱成了一团。
有趁乱盗窃的，也有趁机行淫的。
方骏眉看的眉头大皱，但不知为何，又生不出插手进去，阻止纷争的感觉来，仿佛修道越久，对人世间的生生死死，就看的越淡一般，真的变的高高在上起来了一般。
而这场撕杀里，分的清正邪吗？说的清是非吗？谁知道哪一个成为新皇，能够给黎明百姓，带来更多的安宁？
他就算有心出手，也不知道该帮哪个，满眼看去，全是私利。
……
灵识方向掉转，又看向了川下学宫的方向里。
那个地方里，一群老学士，小学士，不老不小的学士，此刻也在各自背后势力的撑腰下，屠戮着其他学派。
屠刀架起，凶残的嘴脸露出。
春秋国主苦心经营多年的百家争鸣的局面，在他死后，一夕瓦解！
这一刻，方骏眉心中，再次升起明悟般的感觉来。
什么百家争鸣，什么独尊儒学，转眼之间，就是一场梦幻空花，苍天之下，只有变幻无常，才是永恒。
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一刻，百家学术的对对错错，一起被方骏眉遗忘，他的心神，仿佛插上了翅膀一样，冲霄而去。
身外的世界，渐渐变的扭曲起来，虚幻起来，仿佛根本不是真实的世界一般。
方骏眉的两只手，下意识般，就掐动起来，有种要施展出什么神通法术的感觉来。
脚步继续向前。
法诀不断变化。
而这个法术，始终没有施展出来。
……
“大皇子有令，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
陡然，蛮横的大喝之声传来，将方骏眉从玄之又玄的境界中惊醒。
抬眼看去，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走到了城门口，而城门口此刻，已经被兵士拦了起来，只差关城门了。
“老东西，退后退后！”
刚才说话的兵士，就在方骏眉的身边，是个四十多岁模样，一脸横肉的男子，见方骏眉看着前方没反应，直接伸手推来。
这一推，重如大山。
方骏眉纹丝不动，只把一双异常锐利威严的目光看向他，那双眼睛里，仿佛有利箭射出来一般，骇的那兵士身子猛的颤了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哼！
方骏眉冷哼了一声，继续朝前去。
其他兵士挑了挑眉，就要过来喝骂拦截，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定在那里，无法动弹。
方骏眉在人群里一穿而过。
出了城门后，架起剑光，朝前飞去。
身后一片的跪拜之声，已经与他无关。
这场人世间的行走，对他来说，已经结束，现在只要记得刚才的感悟，推演出这门神通来，就将功德圆满。
……
铮铮铮铮——
飞了不久之后，下方的大地上，有刀剑相击之声传来。
方骏眉低头看去，只见十几个身手颇高强的将领，正围住一个白色锦衣男子，展开恶战。
那锦衣男子，二十出头模样，身材修长，相貌俊美，额头佩玉，好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样子。
一手剑法，使的洋洋洒洒，剑芒点点，也是不俗。
只可惜此刻已经落在下风，身上中了数记，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衫。
而方骏眉更是在一眼之间，认出了这男子的身份，春秋国主楚阳的第六子楚天舒。
此子性情敦厚，温润如玉，是楚阳的几个儿子中，风评最佳的一个，心胸也极开阔，极推崇老爹百家争鸣的那一套，经常去川上学宫听论，在民间极有威望。可惜生母早逝，在诸宫中地位不高。
那邀请方骏眉上台，讲上几句的人里，就有他一个。
值此家国巨变，手足相残之时，此子的境遇，不问可知。
方骏眉对楚天舒此子，颇有几分好感，目光闪了闪之后，就朝着那打斗的方向里飞去。
……
楚天舒此刻的形势，已经越发不妙起来，生死悬于一线。
铮！
一剑荡开对手的长刀，却不防后背已经露出破绽。
“六皇子，得罪了！”
身后方向里，一个手持长矛的男子，怪笑了一声，一矛洞穿向楚天舒的心脏，就要取了他的性命。
楚天舒听的瞳孔急凝，但已经来不及再有其他动作。
哼！
就在此刻，一声冷哼之声，从天空方向里传来，响起在众人的耳朵里。
那冷哼之声，在楚天舒听来，只觉得威严异常，但在那十几头围攻他的将领听来，却如滚雷之声进耳，震的心脏剧疼，口中喷血。
砰砰砰——
十几人一起倒在地上，抱着胸膛处，惨哼不已，看向天空方向的目光里，全是骇然之色。
楚天舒屹立在众人中央，逃过这一劫，神色犹有余悸。
摸了一把汗之后，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天空方向里，只见一道老者身影，驾着一朵白云而来，那云上人当然是方骏眉。
“你是哑公？”
楚天舒身躯与震，惊声说道，声音出口之后，马上反应过来，拜倒在地。
“拜见仙师，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方骏眉微微点头，扫了那十几人一圈，目光冷冷道：“还不给我滚！”
“是是——”
那十几人连滚带爬而去。
……
道上安静下来，那楚天舒此刻，终于想起了城中之事，泪水横流起来。
方骏眉扫了他一眼，也不欲多与凡人有太多干戈，命已经救了，自己就该离开了。
“仙师留步！”
楚天舒连忙喊道，跑上前来。
方骏眉道：“你还有何事？”
楚天舒砰然一声，拜倒在地，朗声道：“晚辈经此一劫，对红尘之事，再不流连，望乞前辈，收归门下，引晚辈走上那修真之路。”
方骏眉闻言，深深凝视了他一眼，楚天舒神色坚决，似乎真的已经看破红尘。
“你不想去争皇位吗？你不想继承你父皇的信念，给春秋国百姓带来好日子，让春秋国强大起来？”
方骏眉问道。
楚天舒微一沉吟了一下，就摇头道：“皇权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国泰民安在转瞬之间，也会化为虚无，父皇英雄一世，却遭哥哥们下毒手，英年早逝，几个哥哥们，争权夺位，眼中丝毫没有兄弟之情，晚辈心灰意冷，求前辈成全。”
说完之后，深深拜倒在地。
方骏眉听的眉头微挑了一下，冷冷道：“你父皇尸骨未寒，你也不管了吗？”
楚天舒闻言，又是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