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看过那口诀,原来此处只有上半卷,讲的是剑法招式。
下半卷心决想来是内功心决,找了半天,却仍然不见踪迹。
他细细读了一遍,只觉的古怪生涩,读不大明白,心道:凡人的武功比修士厉害,这当真闻所未闻,只怕是这人胡吹大气。
但或许这剑法在凡人中也算了不得的武功,他既然舍不得埋没,那我便先收着。待日后交给有缘人,好了结他的心愿。只可惜此处只有上半卷,只怕别人拿去也没什么用。
又把口诀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确认其中绝无隐藏的修士秘籍之类,才算罢了。
心想自己先前想的倒是美,只以为得了修仙的机缘,结果却是一场空。
“我只怕是武林画本里的主角,却一不小心溜到了修士界中。真是女怕嫁错郎,我怕入错行。”
胡思乱想一番,将那帛书收入了储物袋中。
想此时天已大亮,再不回去,顾乃春一定要大发雷霆。
便往洞外走去,临到洞口,太阳从对面山崖上跃出来,刺眼的日光直射,他低下脑袋去避,却瞧见山崖下面大河流淌,蜿蜒西去,脑海中灵光忽现。
想到:老伯教我的口诀中第一句是“云开日出照,升高望河曲”,上半句我已然悟到,下半句却久久没个进展,想来是我悟性不够。但瞧这山崖下面,大河奔流不止,弯弯曲曲,我又站在这高崖之上,正符合这其中意境,却不知与此功法默契何在?
冥想许久,仍是不能更进一步。又怕延误时间,索性顺着原路往回赶,边走边想:不知钟师妹是否安然回去。昨日只有一个角魔来追我,想来她也凶多吉少。
又琢磨如何与顾乃春说起此事,既想把事情的讲得清楚明白,又不愿暴露那老者教给自己的功法,着实有些苦恼。
边行边想,不知过了多久,遁到了一处溪水边。
溪水迢迢流向远方,水里清澈见底,不时看见鱼儿游过。
他一宿半日滴水未进,自然泛起了口渴。俯下身子拎起几口水,哗啦啦灌进肚里,只觉得一道冰凉水线直入腹中,清凉可口,甘之如饴,爽快极了。
再往溪里瞧去,自己的脸上身上沾满了血迹,这才想起昨晚被那角魔重重击了一拳,喷出好大一口血。但此时,竟全然没有了受伤的感觉。
虽然,他早已习惯受伤之后总是恢复得比常人快许多。
但这般重击之后,仍能迅速复原,亦感分外欣喜。只是满脸血迹的模样实在吓人,便忙低下头去清洗。
忽然听见清亮的一声:“魏师兄!”
声音之中满是欣喜。
不二抬头一看,只见小溪对岸不远处,站着一个黄衫女子,身形秀丽,眉目如画,怔怔望着自己,正是钟秀秀无疑。
原来,她一路寻着行迹而来,遁出百余里地,仍是瞧不见不二的踪影。
逾走愈失望,想那角魔凶残无道,魏不二八成已身陨道消,心里竟涌起一阵无名悲凉。
正走在小溪边,瞧着溪水清粼粼的向东流去,水底的卵石杂乱无章的摆布,竟像是秋天萧瑟的落叶被浸湿了,沉在水底,再也浮不起来。便好似人死不能复生,难免伤感起来。
再往远瞧去,只见一个人影投在了对面岸边的水面上。顺着人影往上瞧,那人穿着云隐宗的道服,浑身血渍,灰白头发,清秀面庞。仔细瞧去,不正是魏不二在俯着身子喝水么?
她远远瞧见,惊喜地喊了一声。立时遁过小溪来,到了不二身边,想说:“没事吧?”话到嘴边又停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倒是不二先开了口,只见他满脸欢喜,笑道:“钟师妹,你没事,当真太好了。”
听了他的话,秀秀竟愣住了,半晌才问道:“魏师兄,你对每个姑娘,都这般好心肠么?”
不二不知她此话从何讲起,愣了半晌,也没有个答话。
倒是秀秀先意识到自己突兀了,便不再追问,忽而微微一笑,向不二身边退出一步,拱手说道:“魏师兄,我想说两句话,第一,恭喜你福大命大,逃出生天。第二,多谢你昨晚舍命相救,我心里永远记着这份恩情。”
不二道:“你客气了,不必放在心上。”
两个人互诉了分开后的情形,秀秀说了实话,不二说得却是事先想好的说辞。
秀秀道:“我说角魔如此凶残,你如何能从他手中逃出生天,原来是掉进了地洞里。”
她心里却是明白透亮:他浑身是血,无疑是与那角魔搏斗所留,既然过了手,再想脱离战场只怕是难上加难。
再瞧他道袍底缘,隐隐沾了些绿色液体,无疑是角魔的血了。如此说来,要么是他将那角魔击成重伤逃去,要么已经将角魔杀了。若是前者,他定会担心那角魔受伤之后,唤来援兵追杀,自不会在这里悠闲的饮水洗面。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他杀了那角魔!
秀秀心里不禁翻起了惊涛骇浪:单独对上一个青角魔,凭自己的实力勉强也可做到。但要击杀它,却是难上加难了。这魏不二既有这般实力,竟然连云隐宗参赛弟子的资格都没有。
如此要么是,云隐宗的高手多得难以计数,这显然不大可能。另一种可能便是,他一定在隐瞒什么!
第041章 有美偕行,路向榕城
二人在小溪边稍作停留,便匆匆往回赶。
一路上仍是大好风景,却再无心观赏。待到了宿营之处,只留了月林宗一名不参与大比的弟子在此等候。
二人与她一问,才知顾、方二人担心拖延太久,误了大比的时候,所以带着大部队先行离去。在榕城内宏然宗盟的驻地汇合。
秀秀一向聪敏机智,方敏对她放心的很。
至于不二,则是个无人关心的主。云隐宗队伍里,有他没他,亦无所谓。
不二心想把自己落在这里,也不知道那口大黑锅由谁来背。杀死角魔的功臣在此,云隐宗却无人接驾,真是心大。好的是顾乃春走了,又留给他一些时间想想说辞,也能把谎说的圆满一些。
“马上将要开谷,我们也应抓紧赶路。”秀秀道。
“自然如此,”魏不二笑了笑:“我迟一些倒也无所谓,莫要耽误你参加大典。”
“这一路便有劳你照拂了。”秀秀见此情形,便冲着魏不二拱手笑道。
不二只道客气,两个人一路径直遁向榕城。
路途漫漫,却免不了说些什么解乏。
但两人新识不久,远不算惯熟,话题便有些尴尬。
不二问秀秀入门几年了,师兄妹几个,诸如此类。
秀秀虽觉得无聊,但也客气地回了他。
待秀秀问起来,初始还是关于云隐宗的事情。但说着说着,忽然说起不二的头发:
“魏师兄,”她指了指自己脑袋:“你年纪轻轻,为什么……”
因为苦恼给顾乃春送什么礼物,把自己头发熬白几根,此事说来也不算光彩。
不二倒是对此无心隐瞒:
“说来惭愧,此事须从数年前,我在本宗求师不成说起了。”
当下,将自己的资质,以及拜师的经历,大抵说了出来。
秀秀自幼聪明伶俐,天赋异禀,到了月林宗,也总是众人抢着要做自己的师傅,哪里体会过像不二这样百般碰壁的情形,既觉得一夜白头的故事有些心酸,又对他百折不挠的品质有些佩服:
“魏兄能以这般粗陋的资质,收获今日的修为,想必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不过,”说着,又忍不住问道:“魏兄口中所说的这个婉儿,是否就是贵宗此次队伍中的那位……”
“不差。”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想必关系一定不错吧?”
先前叙述的时候,不二并未怎么提起婉儿,却没想到秀秀竟察觉到异常之处。
“或许吧。”
他笑道:“这些都过去了。”
秀秀一点就通,也不再追问。心中却自有推测:看这样子,魏不二多半对那婉儿情有所钟了。但我昨日瞧见,婉儿与那位贾师兄成双出对,嬉戏谈笑,分明是两情相悦。心中恐怕已有所属之人,只可怜魏兄一片痴心了。
傍晚时分,二人行到一座郡城,城墙是东西走向,瞭不见尽头,城门足有五丈之高,上面有个硕大的牌匾,写着榕城二字。
城门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二大感惊奇,心道:“听说榕城只是越国境内中等州府,竟是这般阔气,只怕住着数十万人不止。众人都说,天底下的角魔都是从傀蜮谷里蹦出来的,这城紧挨着傀蜮谷,城里的百姓岂不是每日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当下,便向秀秀请教。
秀秀道:“你竟然不知此事?”
“我晓得自己不会入谷,对傀蜮谷的事情也就未曾多做了解。”
“贵宗当真是人才济济,连魏师兄这样的高手竟然也没有资格参加傀蜮谷大典。”
不二摆手自谦。秀秀便将此中缘由细细道来。
原来,傀蜮谷是角魔界与宏然界的交汇处,本是一处封闭的空间。
但每三十年之期,两大界面便会有一次轻微的摩擦碰触。也便在此时,傀蜮谷的空间变得不再稳定。人魔两族便会借此机会,从各自一方布下阵法,打开入谷通道,派遣精英入谷。
那些角魔自然是想借着傀蜮谷潜入人界兴风作浪,人族则是要趁着角魔立足未稳,将其扼杀于萌芽之中。
但奇怪的是,角魔进入傀蜮谷之后,却不见从人族这一边的入口出来。可大陆上的角魔却总是愈来愈多,想必是傀蜮谷之中另有出口。
也便是这个缘故,榕城郡虽然地处傀蜮谷边缘,但较之其他府郡,反倒少有角魔踪迹,渐渐的周围百姓聚拢而来,生出一派兴旺之气。
不二听得大长见识,接着问道:“既要除掉这些角魔,为何不派遣各宗门的顶尖高手进去?反而都是些新近入道的开门境弟子。”
“若是能让各大宗门的高手入谷,这角魔之患早该绝迹了。”秀秀叹道:“开谷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