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暗处吐出的信子,无时无刻的在侵蚀着枫桥的身子。
“你若能出去,那便随你的造化。”那人道。
枫桥身体越来越软,而嘴角又有血渍,她舔了舔嘴角,又沉重着步子,往门口走去。
石门开关,她按了好几次,才勉强出了门,当石门快速关上的时候,门口突然轰隆一声儿,快速撞击着。
那撞击声音浩浩荡荡,周围又有尘土飞扬,行人的目光很难不被吸引过去。
而那石门前面,趴着的是一个男人,刚刚进去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会成这样?
却没有人敢上前,这个可怕的地方,给人留的印象就是,秘不可探。
又从街头,缓缓走来一带纱笠,灰紫色衣裳男人,将那倒地的人抱起,稳稳往回走。
偶尔走路带起来的一点儿风,吹起漏出来,男人一个光洁下巴。
这虽奇怪,不过很快被人遗忘这一现象,随他们去吧。
……
……
二日大早,衿尤去寻晓绪出门,本还有些懵,未睡醒的晓绪听说能出门,一下打了鸡血般,精气神也好了许多。
本公孙冀文并不怎同意,而且晓绪病了那么久,并不适合好一点就出去。
可是晓绪那失落劲儿也许太大,也可能是衿尤求他,而公孙冀文本身又要顺藤摸瓜的查案,索性让几个便装护卫,跟着他们。
“暖暖,我们去花瑶街好不好?”
“不好。”
正挑车窗看外面的衿尤,直接拒绝了晓绪的请求。
而晓绪却一脸失落,道:“为何不好?既然都出来了,好想去看几眼。”
“大病初愈,不去安静的地方调养,怎能一下子去那么热闹的地方?你若是有个三张两短,像昨日那样烧的糊涂,一口一个心上人怎样,心上人怎样,我听了脑壳疼。”衿尤道。
心上人?
晓绪乖巧了许多,双手合十放在腿上,又夹着大氅蹭了蹭,沉默良久道:
“谁啊?”
“什么谁啊?”
“就那个,一口一个……”
她朝他笑道:“那个心上人?我没听清什么名字,是叫六六?话说你是看上我家小六了?这可不成,他有媳妇儿,还有孩子,我不同意。”
“呸呸呸!就那个横眉冷对永远哼鼻子看我的尤六?我能看上他?再说了,他是男的……男的和男的怎么能……”
衿尤呵呵一笑,道:
“对,男的。”
男的。
晓绪表情淡淡的,也沉默了许多。
衿尤见他这么不高兴,怕拂了他的兴致,道:
“等你好了,我们去拜访姨母如何?好几日没见过她,还真有些想念。”
“真的?”他问道,见衿尤点点头,像是松了口气,跟着点点头。
“不过,以后我们就要待在公孙府了。”
“为什么不回宫?”他问道。
“暗。”
“啥?”
衿尤认真看他,道:
“如今儿世道,各自保命,若有一天有人因我而将利剑对着你,你一定要求饶,要跑,要保命。”
“你这是什么意思?暖暖?我不知道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他们也都不透露,可是看你眉头紧锁,我便不敢多问,既然为朋友,我怎能自己苟且保命?”他道。
衿尤摇了摇头,而晓绪却抓着她的胳膊,让她不要再说下去,或许自己也隐隐约约感受到最近的变化,可是既然是衿尤让他过上这种日子,自己又怎么苟活?
他要谢的,就是要谢她,和她哥哥。
两个人经过十年,分别救了他,他感激还不够,怎么能放下他们?
他又不傻,不过是不懂衿尤的生活而已。
衿尤说的话,他大半都能懂,是不是又将会有场浩劫?可是他在意的,是衿尤会不会受伤,而不是自顾自逃难。
第312章 卷浪
二人到了戏楼,便出于一角落,磕着瓜子,吃着果脯,听着戏。
晓绪明显有些异样,衿尤将磕好的瓜子皮放在一碗中,问道:
“怎?不喜?”
晓绪摇摇头,可是面上落魄之感太过浓烈。
她看了眼前后左右被来着的护卫,占着的桌子,嗤笑一番道:
“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们,你拘谨什么?”
“不,不是。”他搓了搓手,眼神往前面看去。
顺着他的目光,那弹琴的女人,正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儿。
晓绪喝了口茶,压了压惊,突然正身,对衿尤道:
“你以后,如何打算?”
“什么如何打算?”她道。
“就是嫁,嫁人,你嫁谁。”
他扭捏道。
嫁谁?
“什么叫我嫁谁?我还能挑吗?”她有些失神,晓绪却正色道:
“无论嫁谁,你要幸福。”
“说笑什么?怎突然这么谈话?”
她明显不想继续聊下去,可是他却喋喋不休,
“暖暖,你仔细想想,到底是谁对你好,你要是想好了,我便做你的娘家,好好的,让圣君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而不是现在这种,有相思人来找你,相思人却不敢与你相见。”
“晓绪,我不懂。”
她皱眉道,而晓绪瞥了一眼二楼那竹帘,眉头紧锁。
“我瞧不起他,太怂。”
“瞧不起谁怂?”
衿尤笑称他自己还怂,还敢说别人怂。
晓绪道:
“他找了你几回?”
“谁?”衿尤为彼此倒茶时,手心微抖。
“他。”
他突然扭头,将眼神对着二楼竹帘,竹帘外的人看不到竹帘里的人,而竹帘里的人却能将外面看的清楚。
那里面的人眉头一紧,淡淡道:
“将竹帘挑开。”
那竹帘慢慢打开,四目双双对视,隔着楼层,隔着红妆戏子,隔着众多歌舞燕声。
那人目中含光,双手放于双腿之上,周身之剩下两人对视。
晓绪抽身,自顾自喝茶。
他刚刚是看到了那人入帘,那张脸,就算故意躲避,他也是记得。
暖暖啊,你在强硬什么呢?
男人最懂男人,不敢让女人受伤,自己却不经意将你推入万劫不复。
可是怎觉得,你不开心,我便不开心。
其实,第一眼见你,我便知你是衿尤。
就算齐子罗如此,可是对于别人来说,他才是归宿。
而公孙冀文,那人是毒,那人是蝎,打着对你好的幌子,却无时无刻不想推翻整个缔国王朝。
暖暖,去吧,你才怂呢!
……
他思绪过了许多,想了许多,二人对视良久,只见衿尤拉了拉罩衣帽子,突站了起来,匆匆要走。
晓绪拉着她,因为受伤,苍白的脸上还有些个笑意:
“暖暖,你信我好吗?你身边除了齐子罗,再无良人。”
“你为何下此定论?”
误会,禁足,扔入大牢,伤心,希望,失望,绝望。
衿尤的心,还能沉多久。
晓绪看向齐子罗,暗自点头,齐子罗对他一笑,挑着大氅,迈步下楼。
戏楼热闹啊!
谁会注意这些人。
衿尤进了戏楼休息厢,晓绪却仍旧在听戏,这次,听的津津有味,还不停跟着咿呀。
“阿衿。”
他一进门,门一拉,便盘腿坐在她的面前。
“既然在汴京已经认出来我是,为何今日又在此相遇?”她道。
齐子罗为她斟一杯茶水,正想推在她面前,突又拉回来,又将茶水倒一边,添了些水,又继续烧了一壶。
淡茶。
衿尤抬眉,道:
“来了几天了,怎不来见我?”
“我看你和公孙冀文相处的挺好,暗处看着就好。”他眼神不移衿尤半步。
衿尤轻叹道:
“是同他相处的挺好,百般呵护。”
“他对你好,便好。”他道。
衿尤拿过齐子罗刚刚倒出的已经凉的茶,齐子罗却一下按着,两人手掌想触,衿尤却想要收回。
齐子罗扯了扯干裂的唇,道:
“你这病这么重,不适合喝浓茶。”
“对啊,我的病这么重,在我忘东西的时候,还有人一直不信任我,将罪名推脱于我,子罗啊,你现在来,我突然,恨都恨不起来你。”她垂了一滴泪,道。
齐子罗摩挲了下她的手背,道:
“阿衿,你怕水,听闻你掉入暗河,我便是有些害怕,怕你再次消失。”
“我消失了,彼此不就解脱了?”
“傻。”
他道,看着衿尤现在模样,强硬少了许多,
“不就一个韩思?你看我帮我的阿衿,一定铲除。”
齐子罗突然眼前多一道寒光,衿尤另一只手,便出了一把匕首,对着齐子罗的脖子,
“七王爷,你还是先看好自己的命吧。”
她的眼神凌厉,狠,向一匹狼,不停的散发着幽光。
齐子罗将桌往旁边一推,拉着衿尤的手,又凑近几分,脖子上凉意疼痛的触感,一直不断,
“阿衿啊,你就喜欢用匕首指着我,可是我就是不长记性。”
他道。
突然猛一拉衿尤的手,她来不及躲,擦过他的脖子,自己便被他拥进怀中。
好暖,好熟悉。
“阿衿……”
他脖颈都是鲜血,染红了衿尤耳边侧衣,而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是我将你送回锦州,错了吗?”
“七王爷,又怎会做错事?”衿尤淡淡道。
他激动的又用力了些,衿尤却面色无更多表情。
“阿衿……”
“七王爷啊,您能松开我吗?”
“曾经真好,那木槿花丛中你的回眸,惊了一世,惊了我的心。”
“碧潭三里木槿未毁,我又亲自种了三里,也许下一年,那里还是娇艳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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