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为什么不敢?
苏进很快会意。纪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一个人独居,有这么大座房子也就算了——这房子这么破烂,贼都没什么好偷的。要是她贸贸然地有什么举动,被人发现竟然还有个密室的话,不光是财产,连她的人身也有可能有危险。
所以,这个密室的存在,绝不能随便被人知道了。
正因为如此,纪老太太今天把他带到这里来,对他赋予的是什么样的信任,也不用多说了。
苏进深深看了她一眼,冷静地道:“嗯,我们的动作得快一点。”
话虽如此,他们现在还不能马上进去。
夹壁里面被封了几十年,密不透风,里面原有的空气早就**了,包含了大量的有毒气体。
苏进他们必须得等毒气全部散完才能进去。
想到这里,苏进半跪下来,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些瓶瓶罐罐。他拿了一个塑料瓶,在里面倒了一些透明液体,晃了晃。
然后,他又拿了一个布条,浸进液体里,淋得半湿。
接下来,他在外面试探了一下,点燃布条,扔到了密室门口。
“嘭”的一声闷响,火焰突然燃烧得更加剧烈,苏进又一拉纪老太太,道:“我们走远点!”
两人再次退出门外,退到一定的距离,再次停下。
苏进解释道:“通过燃烧可以让密室里的毒气发生化学反应,加速它的代谢。”
纪老太太信任地一笑:“你懂行,你决定就好。”
苏进也不客气,掐着表计算了一下时间,看了一眼室内,道:“差不多了。”
他让纪老太太留在外面,自己先一个人进去看了一眼。密室门口,火星微微闪了两下,彻底熄灭。
苏进从背包里拿出一条自制试纸,粘湿之后,在空气里晃了晃。他看了看试纸上的结果,松了口气,回头道:“好了,纪奶奶,进来吧。”
两人一起走进了夹壁,纪老太太从小包里拿出一个led的小电筒,把它打开了。
电筒的光非常明亮,夹壁里侧不算太大,只有十平方不到,光线照亮了屋子的一半,显出墙边堆积的一个个箱子。
纪老太太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空洞,她静静地道:“当初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家里人说要撤离承恩公府,东西带不走,急急忙忙地把一些箱子扔进了这里来。我当时年纪还小,没人跟我说这些事。后来兵荒马乱,眼看着个个都自身难保,我父亲匆忙把这里的事告诉了我……”
苏进点点头,冷静地问道:“也就是说,您也没有亲眼见过这里的东西?”
纪老太太看向他:“嗯,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我的确不清楚。我这几十年的生活,几十年的记忆,也都跟它一点关系也没有。十多年前,政府找到我,把这房子还到我手上,老实说,我真觉得挺棘手的。”
对这么大座房子、这么大笔财富说棘手,听上去似乎有点矫情,苏进却很能理解。
这样的房子对拥有者来说,是财富,也是负担。
其中一个最大的难题就是修葺。
这么大的房子,不修根本没法住,但修起来,一个是金钱,一个是技术,哪一点都是难题。
而且,政府的归还通常都伴随着不得转售、不得拆毁的要求,想要把它变现也是不行的。
纪老太太道,“眼看着这里一天天破败下去,我本来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把它捐赠给政府的。至于这里,我也没打算让它重现天日。”
她环视四周,目光扫过密室里的箱子,眼神极为平静。最后,她走到苏进身边,把小电筒塞到了他的手上,“要不是碰见了你,我估计就会那样做了。至于现在……”她抬起头,温和地看着苏进,道,“就全部归你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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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7 找人帮忙
冰冷的金属被塞进掌心,同时被塞过来的还有另一件东西。那是一个小铁盒,苏进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张折叠的纸,还有一大串钥匙。
苏进不用看也猜到这是什么,那张纸,多半是全权委托书,至于钥匙,就不用说了……
苏进猛地抬头,叫道:“纪奶奶……”
纪老太太走得很坚决,这么一会儿,她的身影就已经快要消失在墙后了。听见苏进的声音,她向后摆了摆手,姿态无比潇洒。
事实上,这种洒脱,也是苏进对她最大的印象。
不管是当初用来吃饭的碗,还是熊家赔来的四合院,还有眼前这间夹壁密室,她都拿得起,放得下,仿佛金钱这东西,对她来说什么也不代表,什么意义也没有。
但是人生在世,谁能真正视金钱如粪土呢?
就连苏进也做不到。
他还想着赚钱、赚大钱,然后用赚来的钱,做很多很多想做的事呢。
纪老太太现在能变成这个样子,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
那一定是很多悲伤、很多快乐、很多哀痛、很多喜悦吧。
苏进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盒子,合上盖子,把它收了起来。
给什么东西,怎么给,是纪老太太的事。
收不收,怎么收,那就是苏进自己的事了。
苏进转过身,拿着手电筒,去看密室里的箱子。
看得出来,当初这里的人走得非常匆忙,随便整理了箱子,随便扔进了这里,又匆匆地走了。
箱子摆得很不整齐,甚至有一些直接摔在了地上,盖子半开,里面的东西散了出来。
苏进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先数了数,共有十八个箱子,大大小小的都有,全部都是樟木的。
开了盖的那一箱摔出来的全部都是长形的布袋,长短不一,两头系绳。
苏进一眼看就出来了,那是装书画用的画囊。
苏进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湿度仪,测量了一下这间密室里的湿度。
很明显,这里在建设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一些防潮处理,但时间太久了,这些处理基本上都失效了,现在空气里的含水量跟正常地下室的差不多。
地下室本来就潮湿,书画等纸制品、丝织品在这种情况下非常难以保存。苏进把电筒的光芒打过去,眉头紧皱。
光是这样就能看出来,画囊的外表有被鼠虫啃咬的痕迹,灾患直接深入了内部。
他轻舒口气,拿出相机,调到弱光模式,把当前的情景如实拍摄了下来。
然后,他还是没有去动那些箱子和落在地上的画囊,而是走出密室,最后看了它一眼,重新把机关墙壁合拢了开来。
可想而知,这些东西被扔进来的时候,正是承恩公府遭难,马上要逃难的时候。
那种情况下,他们还不忘把这些文物藏进密室,可见其价值。
现在它们经历了这么多年,遭遇了严重的破坏,必须用最妥善的办法保护起来才行。
苏进走出厢房,抹了把脸,抬头看向四周。
周围仍然一片寂静,秋虫的低鸣越发凸显出了这里的空幽。一串脚印从面前走上回廊,已经不见纪老太太的身影。
她走得果然洒脱,说离开,真的就一点留恋也没有了。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天气有点微凉。从沉闷的密室出来,被凉风一吹,苏进的头脑也为之一清。
他回头看了一眼厢房所在的方向,走到回廊上,找了一个干净稳固的位置,坐了下来。
时间过得太久,这条曾经华美的抄手游廊已经塌了一半,破烂的木头烂糟糟地堆着。
苏进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纸,沉思片刻,写了起来。
这间密室其实就是一个遗迹,里面有大量文物,其中一部分损坏比较严重。
就像他一直教导学生们的一样,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能贸然动手,应该先列好计划,作好准备。
损坏文物的第一步是保护,第二步才是修复。
苏进对比刚刚拍下的照片,不断放大缩小观察,又回想着之前看到的情况,很快就在纸上写了满满当当的三四页。
写完之后,他放下笔,从头到尾地看了几遍,确认无误之后,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两小时之后,苏进又回来了。这时,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里面满满当当地塞满了东西。
苏进快步走进房间,卸下东西,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放在地上。
里面有一半装的都是塑料袋,还有防潮剂、加湿剂、白棉纸等等。
对于潮湿的书画,不能随便脱水除湿。不然,长期浸泡在湿气里的纸质或者织物很有可能变得脆弱,容易损坏。所以在前期未加固修复的情况下,最好还是能保持一定的湿度。
这时候,苏进才重新打开密室,走了进去。
他半蹲下身体,先试探了一下地上画囊的情况,然后用极其利落而稳定的动作,把它拿了起来,放进旁边的塑料袋里,加以密封。
很快,大量的塑料袋被用了出去,所有的散落画囊全部被保护了起来。
苏进把塑料袋全部运了出去,转身回去摸了摸樟木箱,没有打开,直接把它抱了出去。
箱子很沉,要不是苏进一直在修习战五禽,身体素质有了极大的提高,说不定还抱不动——至少不可能抱得这么轻松。
很快,一个接一个的箱子在厢房里撂了起来,很高的一堆。
苏进盯着这些箱子,沉吟了片刻。
把它们放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先行保护起来才行。
南锣鼓巷6号的工作室那里现在挤满了人,不管出于什么因素,苏进都不能让这些箱子随便暴露在他们面前。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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