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改变什么,但也要尽力去尝试。
倒是一旁的曹辉斌撇嘴帮腔道:“这个李维刚也未免太过分了吧?他以为他还是湖岭的政法委书记?”
陆明强脸就阴沉了下去,转过头去呵斥道:“少在这里唧唧歪歪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他刚来湖岭,起初也是首抓市局的工作,对看守所这里还真没顾得上。哪晓得就在这个时候却出了事,他恨不得将曹辉斌大卸八块了,哪里还见得他在面前歪嘴?
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曹辉斌讪讪的退到了一旁,脸色很是尴尬,心头也是将陆明强骂了个半死。可形势逼人,先不说陆明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新官上任肯定要提拔自己人,自己的位子原本就岌岌可危。可偏偏这时候,又出了李勋被捅伤的事。就算被撸了都找不到任何人来帮自己说话。因此,他现在越发小心,一点硬话都不敢说。
姜云辉摆摆手,说道:“事情都发生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最要紧的,一是全力救治李勋,二就是亡羊补牢,尽快针对看守所出现的问题进行总结和整改。切忌不能再发生类似的问题,否则你这个局长也不用当了,听到了吗?”
姜云辉虽然没有很严厉的呵斥,可陆明强却是满脸涨得通红。姜云辉将他从武溪调来湖岭,那是何等的信赖?可自己却给他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他脸皮再厚,也觉得臊得慌。
“姜书记您放心,真要再出现类似的问题,你把我老陆的头拿来当球踢,我都毫无怨言。”陆明强腰杆一挺,信誓旦旦的说道。
姜云辉点了点头,“那行,这里就交给你了。万一有什么问题,及时转院。”
“是。”陆明强大声应道,随即又欲言又止道:“姜书记,那魏大勇该如何处理?”虽然这些事情都是魏大勇惹出来的,但平心而论,他对这么一个有血性的男子倒是蛮同情和佩服的。
姜云辉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其情虽可悯,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至于最终会如何判决,那是法院考虑的事。”
陆明强干笑两声,将姜云辉送走之后,他脸色一沉,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曹辉斌。曹辉斌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就像只哈巴狗一般。原本他是用不着如此谄媚卖乖的,可谁叫自己出事了,底气不足呢?
“刚才姜书记的话,你都听到了吧?”陆明强连正眼都没有看满脸谄笑的曹辉斌,冷冷道。
曹辉斌鼻子差点气歪,能坐上现在这个位子,他上头也不是没有人。因此平日里他虽然对局长尊敬有加,但也并不是就多么把局长放在眼里。原本以为自己的身段已经放得很低了,可看样子陆明强却是颐指气使的,似乎压根儿就没把他当回事儿。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强忍住内心的愤怒,说道:“听到了。”
“那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吧?”
“知道。”曹辉斌闻言松了口气,点头道:“我下来之后,立马就会作出深刻的检讨,并严厉处分当时值班的干警。同时,对全所的干警进行安全教育和培训,对在押人员进行心理辅导……”
话还没说完,陆明强就不耐烦的摆手道:“错,这些都用不着你来做了。你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什么事?”曹辉斌心头隐隐有些不安,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引咎辞职!”
“什么,引咎辞职?”曹辉斌就犹如被雷击了一般,浑身一颤,脸色也煞白,没有半点血色。他嘴角抽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仿佛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然,你要不想引咎辞职也可以……”
曹辉斌听到这里,心头不由又是一喜,就仿佛溺水的人突然捞到一棵救命稻草一般,黯然无神的眼睛里顿时就泛起了光彩。他抬起头来看着陆明强,正准备说几句感谢的话,可陆明强接下来一句:“我会将你革职查办,两条路你自己选一条吧”,顿时又将他重新推下了无底深渊,就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却说不出话来。
过了也就一两分钟,他突然又一跳八丈高,歇斯底里的嚎叫着道:“陆明强,你凭什么革我的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包藏什么祸心,你就是想借机拔掉我们这些老人,好提拔你的亲信。我告诉你,我曹辉斌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在这里手舞足蹈的,陆明强却是冷冷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蹩脚表演一般。那眼神里的不屑,深深刺痛了曹辉斌的心。他脸色铁青,四周指指点点的人好像都在取笑他是多么的狂妄无知,那嗡嗡的声音就好像无数只苍蝇在他的脑袋里乱钻,声音越来越响,他的头也越来越痛,心却是越来越凉。
他很清楚,自己的反应即便再激烈也于事无补。姜云辉和陆明强铁了心要扒掉他身上这层皮,即便他上头的人都很难替他说话。说好听点,政法委系统内部的事情,别人不好贸然插手;说不好听,就是鞭长莫及。再说了,就为了区区一个交通肇事案,有多少令人讳莫如深的大领导打招呼,可姜云辉却依然我行我素,他又岂会为了自己上头人的一个电话,就对自己大发慈悲?
也或许是嚎累了,曹辉斌终于不在继续大吵大闹了。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神情极为沮丧,认命似的有气无力道:“行,我引咎辞职,待会儿辞职报告就会交到你办公室。”说话的时候,心里满是苦涩。
陆明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就冷笑道:“算你识相,要不然,不把你掀个底儿朝天,老子就不姓陆。麻痹的,一个好好的看守所,让你们这些人搞得乌七八糟,你也好意思穿这身警服?”
曹辉斌此时满心的苦涩,哪里还听得进陆明强的冷嘲热讽?回首看了一眼警官医院大门上硕大的警徽,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第八十九章 调人
洁白的病房里,李勋面无表情的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就如同死了一般,任凭病床前的母亲涕泪横流、百般呼唤,也没有半点反应。
经过警官医院医生的全力抢救,他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这辈子都和英俊帅气彻底无缘了:一只眼珠完全坏死,已经摘除,只能佩戴假眼珠。脸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伤疤,许多伤疤肉往上面翻起,看得人毛骨悚然。而因为伤到了声带,他说话将很吃力,声音晦涩难听,就像是破了音的手风琴一般,就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吓人。
当他苏醒过来知道这些情况后,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不断的咆哮、吼闹,砸烂了病房里所有的东西,直到精疲力尽了,这才万念俱灰的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仿佛把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去想这些事情,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母亲的哀声哭泣他不是不知道,却不愿意搭理,甚至觉得很是烦躁。他痛恨父母,恨他们为什么不想办法把自己救出去,非要将他滞留在此,否则也不至于会遭此横祸了。对他来说,所有的一切痛苦都是父母造成的,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们,只想离他们越远越好。
张丽蓉在扑在病床边哭得是伤心欲绝,李维刚却站在窗前,恍如行尸走肉般抽着烟,嘴角不时还微微有些扯动,显得整个人更加冷峻。
虽然对李勋这个被惯得不成样子的儿子是诸多不满,更是恨铁不成钢,每次看到儿子不好好训斥他一顿似乎就觉得不舒服。可他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眼睁睁看着儿子变成如今这模样,要说不心疼难过那是不可能的。
同时,他又敏锐的觉得,儿子受伤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他原本就是政法委书记出身,对于看守所里面的道道自然是清楚不过。明明知道魏大勇和李勋有仇,还要将他们安排在同一个食堂吃饭,并且没有丝毫的防范措施,这原本就说不通。因此,这看起来像是一次意外事故,但保不准就是有人精心策划的结果。魏大勇只不过是被人所利用了。
而如果背后真有人策划,那毋庸置疑,这个人一定就是姜云辉。
可姜云辉为什么又要这样做呢?这也是李维刚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要知道自己和姜云辉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以前甚至就连照面都没有打过。姜云辉一直揪着李勋的事不放,执意要以“危害公众安全”来对李勋提起公诉,还能说是为了搏出位。可将李勋害成现在这样子,那就百分之百是泄私恨了。倘若不是苦大仇深,他又有什么理由会这样去做?
“维刚啊,小勋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想通过这件事就将姜云辉赶走,却并不是容易的事。湖岭方面第一时间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对这次事件进行的通报。而且他们的处理也很及时,姜云辉记过一次、陆明强警告处分、曹辉斌引咎辞职、当班的干警全都被开除。这样的处理结果,就连最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的新闻媒体都挑不出什么问题来,我们也不能揪住不放是不是?要以大局为重,尤其是这个维稳时候,咱们就别给白书记添麻烦了。”
“再说了,小勋虽然受了伤,可出了这么一件事之后,他姜云辉总不好意思再咄咄逼人了吧?也算是塞翁失马。”一想到电话里蒋副省长那颇有些无奈而又语重心长的话语,李维刚就只觉得整个心都沉入了深渊,心头憋着火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记过?一个记过就能抵得过我儿子的残废吗?”李维刚在心头忿恨的想到,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的拳头都攥得紧紧的,就连指甲将手掌给戳破了都浑然不觉。
“抽抽抽,你就知道抽,儿子都快被人给弄死了你也不管,这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亏你还那么大一个官,连自己的老婆儿子都保护不了,窝囊废……”一直在低声抽泣的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