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恐怖的是,尸斑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从胸口延伸至胁肋部,如同一片奔腾狂袭的红潮,侵蚀着完好的肌肤,下一刻已经蔓延到背部,向着脊柱进发。
只要尸斑蔓延到督脉,就代表最后一丝阳气的断绝。
高灿森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这种变化,让郑翼晨猝不及防,想不到自己的针刺,竟会加速阴气侵蚀阳气的速度。
他双手并施,或弹或刮,或提插或捻转,在背部诸穴施展温法的针刺手法,竭尽所能调动阳气,终于在一定程度下遏制了尸斑的蔓延。
高灿森抽搐的脸部,开始平静下来,胸腹部的白霜,却依旧没有消褪。
郑翼晨按捺下心头震惊,借着喘息的时机,脑子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分析着每一种可能性。
否决了十多种可能之后,他双眼放出光芒,终于想到了关键,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暗懊悔自己的鲁莽:“我怎么会没想到这一层?现在贸然给高导演治疗,一时不慎,估计他的命就要断送在我手上!”
答案,原来如此简单,跟阴阳的属性息息相关。
所谓阴阳,,代表一切事物的最基本对立面。
一切活泼,向上,光明,温热,发散的,可以概括为阳。
与之相对应,一切沉寂,趋下,黑暗,寒冷,凝聚的,可以概括为阴。
阴气的特性,注定了它在高灿森体内,是以凝聚,深藏的状态存在着。
宛如一条蛰伏的睡龙,虽然醒来的时候,会喷吐毒液毁灭一切,沉睡时,危害还是微乎其微的。
这也是高灿森体内阴阳失衡,却能存活那么多年的原因。
他体内的阴气,随着日子的推移,逐渐壮大,压制督脉,闭锁阳气,但这些变化的过程十分漫长,只因这条“睡龙”,还没有醒过来。
按照这种趋势,就算郑翼晨今日不给高灿森实行针刺治疗,高灿森体内阴气,虽是一个重大隐患,在短时间内,却没有生命危险。
没准,他拍完电影后,人还是活蹦乱跳,阳气犹存。
可郑翼晨自以为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直接用《灵针八法》的温法,强行调动高灿森体内阳气,使沉寂的气机,发生了巨大变化,进而“惊醒”了这股阴气。
如同星星之火,点燃了炸药桶,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
这股阴气积聚数十年,反噬何其迅猛,在数息之间,就从胸腹部,蔓延至腰背部,郑翼晨心知自己虽然遏制住了它蔓延的趋势,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如果不快点想出对策,阴气的第二次反噬会更加凶猛,直接要了高灿森的性命!
郑翼晨自从学会玉简中的医术,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无往不利,时间长了,心中不免滋生自大的情绪,以为天底下,再也没有什么病能够难倒自己,凭着一根毫针,就能起沉疴,决阴阳。
遥想他一开始治病的过程,无不是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必定是经过严谨辨证之后,才开始施针治病。
他今天会出现这种失误,主要是辨证不清,连最基本的阴阳属性都抛在脑后。
他看着高灿森扭曲痛苦的面容,心中的悔恨可想而知。
第201章 天时败地利
只是一时疏忽,没准就要断送别人的一条性命,是自己将高灿森活生生推向了鬼门关。
郑翼晨重重咬了一下舌尖,腥甜狂涌,剧痛使他从悔恨中清醒过来:“现在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要抓紧时间,想出治疗的方案!”
他绕着高灿森来回踱步,冥思苦想,心里只恨自己没有一休那样的金手指,用手指在脑袋转几圈,就能想出锦囊妙计,难题迎刃而解。
“这股阴气,来势汹汹,根本没办法能使它沉寂下去,疏泄排空也不可能,看来,只有反其道而行之了!”
郑翼晨当机立断,重新拿起毫针,拇指和食指拈住针柄,其余三指张开,形如凤凰展翅之翼,用“赤凤迎源”的手法,下针如飞,认穴神准,几个起落间,高灿森的四肢都插上了毫针。
“大肠经的阳溪穴,三焦经的支沟穴,小肠经的阳谷穴,胃经的解溪穴,胆经的阳辅穴,膀胱经的昆仑穴……”
这次选用的穴位,是手三阳经和足三阳经,这六条人体阳经火属性的经穴。
他因调动人体阳气,引发了阴气的猛烈反噬,正常情况下,本因放弃继续调动阳气,转而疏泄阴气,徐徐图之。
坏就坏在高灿森体内阳气,也是将近油尽灯枯,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慢慢将阴气泄去。
在这个十万火急的关头,他也顾不了许多,就算是饮鸩止渴,也要尝试一下。
索性,就调动六条阳经的所有阳气,使用霸道手段,镇压住这股阴气!
这种治病方法,如果让一个中医初学者看到,肯定会大皱眉头,视郑翼晨为草菅人命的庸医。
阴阳互搏的凶险程度,就跟龙争虎斗没什么两样,最后肯定会使得阴阳俱虚,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健康。
郑翼晨心里也清楚,这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也让他很不好受,却不影响下针的准度。
通调水道,堵不如疏,郑翼晨现在就是在“堵”。
郑翼晨行过一遍温针针法之后,高灿森的四肢,分别出现了三条红线,沿着各自的经脉循行路线。
这十二条红线,如同浩浩荡荡的大军,从四肢的末端,一路上行,在胸腹部汇聚。
红线沿着皮部的络脉,分散成缕缕红丝,蔓延开来,如同一根树木的主干,开出无数枝繁叶茂的树杈。
这些分散的红丝,就像一块红烫的烙铁,通行过的部位,可以看到白霜逐渐融化,化为一滴滴冰水,沿着干瘦的躯体流淌而下,浸湿了高灿森的裤裆。
就连尸斑的颜色,也开始变淡变浅,却不见消褪的迹象。
高灿森停止颤栗,神色平静了许多,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
郑翼晨一面行针,一面观察他的神态变化,知道自己的针刺有了疗效,暗暗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敢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治疗方案,依赖的正是阴气的独特属性。
这股阴气,受到刺激后,如同炸弹爆炸一般,来势迅猛,也注定了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特性。
只要能以强硬的手段,遏制住阴气最初几分钟的躁动,让它产生无力抗争的错觉,自然就会继续蛰伏潜藏,毕竟阴气本来就是趋下,凝聚,懒散的。
从眼前所看到的情况,郑翼晨可以得出结论:自己险中求胜的治疗方法,终于奏效了!
他的目光下移,盯住高灿森湿透的裤裆,心头暗自好笑:“裤子湿成这样,高导演待会儿出去,要怎么跟他的下属解释呢?“
既然这股阴气已经被压制下去,只要再行一遍针,就能出针停止治疗。
郑翼晨正准备拔针,意外的变故再次发生!
高灿森舒展的眉头,再次紧锁,在印堂处出现了“川”字的皱纹,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手足四肢,又出现了不受控制的颤抖,抖动的幅度,比一开始大得多。
胸腹部的白霜再次凝结,融了又生,周而复始,而凸起的红线,则开始慢慢回缩,由蚯蚓粗细,变为牙签大小。
白霜的凝结,意味着阴气的再一次躁动,红线的回缩,则表明阳气开始断绝!
郑翼晨彻底懵住了:“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镇压住了,难道,我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是阳气调动不够的关系?难不成要加上督脉的阳气才行?不对!绝对不可能是这个环节出错,到底是什么?”
他越想越乱,本来十拿九稳的治疗方法,居然又出现了纰漏,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仰头长叹一声。
此时,高灿森的脸上,也开始挂上白霜,仿佛置身冰窟,眉宇间一片雪白。
难道,自己要眼睁睁看着他被阴气侵蚀而死吗?
高灿森会成为自己医术大成之后,第一个死在自己手上的患者吗?
他看着屋顶漆黑的横梁,墙角残破的蛛网,隐隐约约,似乎捕捉到一丝灵感,瞪大眼睛,在屋中四下扫视,希望能继续找到促发灵感的物品。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梳妆台上放置的一个青面獠牙的塑料面具。
古朴破旧的屋子,恶鬼的面具……
一道灵光击中脑门,霎时间,他终于想通了阴气再次躁动的原因!
“不是我的治疗方法出问题,阴气也确实被镇压住,之所以会再次躁动,是因为……这个地点啊!”
不要忘了,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祠堂中的一间屋子,祠堂是摆放先人骸骨和灵位的地方,是一间阴气极重的鬼宅!
中医辨证的三因制宜学说,明确指出治病离不开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
选在这个地点镇压阴气,地利已失,阴气的再次躁动,也是意料中的变化了。
想通此节之后,郑翼晨转念之间,想出对策:“既然失了地利,那就在天时方面弥补回来!现在正好是中午时分,人体气机最活跃的时刻,只要好好利用,未尝不能再次压制!”
他一个箭步跑到窗前,将窗帘拉开,耀眼炙热的阳光直射而入,照在高灿森的背部。
郑翼晨还嫌不够,将一大堆的华丽衣服丢弃在地面,抽出一根架衣的竿子,踩在椅子上,手持竿子,用力向上一捅。
旧屋的屋顶是用瓦片叠积而成,当此重击,破碎的瓦片,夹带着灰尘和一只死蝙蝠的干瘪尸体,簌簌下落,弄得郑翼晨灰头灰脸,狼狈不堪。
为了护好高灿森,郑翼晨脑袋惨被从天而降的瓦片砸中几下,还好没有出血。
灰尘钻入鼻孔,让郑翼晨的鼻子酥麻酸痒,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屋顶经他接二连三持竿捅刺,不一会儿,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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