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郑翼晨将针刺入谢倾城内踝尖上三寸的三阴交穴时,可以说是谨慎到了极点,比以往任何一次针刺都来的认真。
人体的血液循环系统,往大了说,无非是静脉循环和动脉循环,静脉血管在体表呈现绿色,清晰可见,而动脉只能通过按在体表的搏动才能发现。
往小了说,将血管分支,乃至毛细血管等算上,在人体纵横交织成网,这张血管网路的“网眼”的细密程度,甚至可以捕捉一只蚊子!
郑翼晨所要做的,就是在刺中穴位,调经得气的同时,恰恰好刺在“网眼”上,难度之大,绝不亚于在百米开外,射中一片从树梢飘落的一片枯叶!
他将全部精神都凝聚在针尖上,仿佛与毫针融为一体,可以细腻感应到针尖方向刺中的部位,巧妙避开了丛集的毛细血管网,针尖斜斜向上,如同一尾逆流直上的锦鲤,缓慢上行。
左右腾挪,上下避让,毫针从三阴交穴刺入,按照足太阴脾经的经络循行路线,又刺在脾经的另一个穴位:漏谷穴上。
在往常,这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一针透两穴的针刺手法,现在的郑翼晨做来,可以说是举步维艰,耗费了不少心力。
他暗暗吐一口气,稳定心神,要想加快伤口肌肉的闭合,仅仅调动这两个穴位的经气,远远不够,还得继续上行。
万事开头难,郑翼晨有了从三阴交穴透刺到漏谷穴的经验,接下来从漏谷穴,透刺到地机穴变得轻松不少,花费的时间,仅仅是原先的三分之一而已。
他心下一喜,正准备再接再厉,兜里的手机陡然响起,让郑翼晨紧绷的身体为之一震,针尖轻轻一颤,要不是他反应及时,运劲定住针体,险些就要划破毛细血管管壁,引发出血,功亏一篑。
郑翼晨心下暗暗骂了一句:“在这个节骨眼上,到底是谁打电话过来,该不会是李轩这个家伙又来监督我买茅台的事吗?”
他一手稳稳当当持着毫针,另一手掏出手机,一看,不禁头皮发麻,电话竟是聂老打过来的。
电话接通之后,老人气急败坏,将郑翼晨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他老而弥坚,中气十足,不单骂得郑翼晨耳膜生疼,连近在左侧的谢倾城也听得一清二楚,禁不住莞尔一笑。
“臭小子!你跑哪里去了?我都到你的房间找你五次了,本来打算跟你商量,明天的课题演讲的具体步骤和台词,大战前夕你居然给老子玩失踪,还有没有一点集体的荣誉感,你是不是要气得我爆血管才甘心?”
郑翼晨知道聂老是鼓足了劲,准备利用明天的课题,给詹姆斯布莱恩特来一个下马威,帮好友费德勒出一口恶气,聂老这人古道热肠,自己的事情并不如何上心,涉及到别人的事情,却是一丝不苟,务求尽善尽美,这才想着找郑翼晨串一下台词。
人刘备礼贤下士,三顾诸葛亮的茅庐,成为千古美谈,他聂老堂堂一个骨科名宿,拖着老迈之躯,五次造访郑翼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更是长者贤德的典范,没想到次次都扑了个空,他能不生气吗?
郑翼晨对上聂老,原本就是弱势群体,有理说不清,更何况现在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商量好课题的具体事宜,是当前最要紧的正事,自己居然缺席,确实说不过去。
他只能低声下气说道:“聂老,你听我解释,我有要紧的事,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嗯,反正我们是下午才开始课题演讲,不如留到明天中午,也可以慢慢商讨。”
聂老恶声恶气说道:“有什么要紧的事,能比我的事情还重要?你身在异国他乡,又能出什么急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反正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现在正在给一个病人治病,真的,没骗你,我可以对着永不熄灭的奥运圣火发誓。”
谢倾城听到“病人”二字,面色一沉,狠狠掐了郑翼晨的大腿一下,瞬间青紫一片,郑翼晨疼得龇牙咧嘴,泪水横溢,手里还拿着针不敢乱动,那模样要多纠结就有多纠结。
聂老听郑翼晨说的信誓旦旦,也信了几分:“既然是给人治病,病人的健康是天大的事,我也就不计较了。”
郑翼晨暗自松一口气:“对啊,医者父母心,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谅解我……”
他正准备说几句恭维话,聂老突然狐疑的说了一句:“我怎么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你现在是跟异性厮混在一块。该不会你又去勾搭不三不四的女人了吧?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潜伏到红灯区给妓女治病……”
第441章 一线生机
郑翼晨头皮发麻,想不到聂老这个粗豪无匹的老人,居然拥有跟女性媲美的细腻第六感,居然还能感应到自己是跟异性在一块,赶紧说了一句信号不好,挂断电话。
他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见谢倾城睁开一双光华流转的美目,眉宇间煞气隐隐。
“说!你来洛杉矶之后,到底做了什么坏事?”
“没,没有啊。”
“还敢狡辩,哼!你说话的鼻音都变了,没想到我谢倾城竟会被人说成是不三不四的女人,还是……还是……妓女?!”
“倾城姐,你别激动,难道你不知道一个人生气的时候,血压飙升,血流速度也会加快吗?你要注意身体。”
谢倾城煞气十足的说道:“我不管!你快点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正所谓长兄为父,长嫂为母……”
郑翼晨弱弱顶了一句:“我貌似和你没什么亲戚关系。”
“闭嘴!你既然叫了丽珊做姐姐,我又是她的姐姐,自然要代替她管教好你,把你领上道,不能让你误入歧途,泥足深陷。”
郑翼晨大吐苦水:“我现在一身的麻烦,不知道是谁惹出来的?还好意思说把我领上道?你分明就挖了一个巨坑让我往下跳!”
谢倾城不依不饶说道:“快点说,那个老头为什么说出那些话,你究竟做了啥坏事?”
“倾城姐,现在不是聊八卦的时候,我们先帮你治好病再聊不行吗?”
谢倾城坚定不移的摇摇头:“你要是不说清楚,我绝对不会给你继续治病。”
郑翼晨像是打量一个外星生物一般看着她:“拜托!现在是你的身体在飙血,你就不能善待自己吗?你的血再多流个一时半会儿,我就真的要送你到医院去急救了。”
谢倾城并没有被他的危言耸听吓倒,嘴角冷笑道:“一个女人若是较起真来,就连性命都能舍弃,流点血又算得了什么?”
郑翼晨彻底无语,这才见识到谢倾城的执拗与顽固,她认准的事,九匹马都拉不回来,这份执着让她在生意场上获得了不少男子都为之汗颜的成就,这时却成了郑翼晨的一颗苦果。
他幽幽叹一口气,只好三言两语将昨晚出钱叫两个妓女去“慰劳”聂老,愚人不成,反而赔了一笔钱财,还挨了一顿暴打一事娓娓道来。
谢倾城听到最后,乐不可支,哈哈大笑:“看上去很厚道的小伙子,想出的整人招式还真不是一般的阴损,活该你挨揍。”
“是是是,我活该,八卦聊完了,可以继续给你针刺治疗吗?”
谢倾城似笑非笑问道:“且慢!你昨晚……到底有没有跟那对双胞胎姐妹……那个那个啊?”
郑翼晨正气凛然说道:“当然没有!我原装童子鸡一名,比小龙女还冰清玉洁,绝不会把我的第一次交给妓女,这样太掉身价了!”
谢倾城不予置评,闭上眼睛说道:“不逗你了,快点给我止血!”
因聂老一个电话引起的风波终于暂时平息,郑翼晨聚精会神,继续控制着毫针,沿着大腿内侧的脾经循行路线上行,由漏谷转地机,再从地机注入胫骨内侧髁下方的阴陵泉穴,巧妙避开了大隐静脉,膝最上动脉,胫後动、静脉。
成功一针穿透四穴之后,郑翼晨这才开始行针得气,他无法用太过复杂或者动作幅度过大的行针手法,只能化繁为简,用小范围的捻转补泻,代替了常规的行针手法。
他行针的时候,谢倾城只觉一股暖流在上肢游走,直入足心,不断温煦着伤口,温热却不火烫,十分舒服。
三分钟后,郑翼晨终于行针完毕,小心翼翼拔出毫针,接着说道:“倾城姐,可以了。”
谢倾城张开双眼,狐疑的看着他:“真的假的?这样就行?我不懂中医,你可别骗我。”
郑翼晨笑道:“我骗鬼骗魔也不敢骗到你头上。”
“你这话明显是讽刺我比魔鬼还恐怖!”
谢倾城笑骂他一句,这才端详足底的伤口,禁不住惊声一叫:“咦!”
她的足心血迹斑斑,满是血痂,凹凸不平,形状不一,但却再没有新鲜的血液流出,原先的伤口部位,多了三道鲜嫩红粉的肉芽组织,闭合良好,很明显伤口已经愈合止血了。
她用手按了一下伤口,还有些微的疼痛,不过愈合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郑翼晨没有食言,他用毫针治病,不但没有加重血液的流失,还成功止住了出血。
谢倾城喃喃说道:“早知道中医那么神奇,我就不用每个月都跑到医院输血浆,找个医生给我扎几针不是更便捷吗?”
郑翼晨笑道:“中医神奇我不否认,不过也要看一根毫针,掌握在谁手上,你要是真的以为随便找几个医生扎针,就能起到这种疗效,未免把我的医术看得太轻了!”
谢倾城不得不对郑翼晨重新审视,他在一个星期内,就成功使骨折的李丽珊行走如初,还能拿出足以使护肤品产业分崩离析的秘方,又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就让受伤的血友病人,成功止血。
每一桩事例,单独发生在不同人身上,都是了不起的奇迹,而郑翼晨硬是以一己之力,让这些不大不小的奇迹,集中在他身上,当真可以用妖孽来形容了!
谢倾城好不容易压制下心中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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