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真是客气,我身为医生,救死扶伤,不过是分内事,没必要专门设宴感谢,我能不去吗?”
“他是个体面人,一个长辈肯摆酒当着众人的面,向你这个晚辈道谢,是一件很难得的事,你一定要去,不能推脱。”
郑翼晨无奈的耸耸肩:“知道了,我去就是。”
郑双木神情古怪,嗓门陡然间提高:“村里那几个人围着我,说什么虎父无犬子,还有人干脆把我称做‘郑翼晨的父亲’,我教书育人二十来年,积累的名声,倒比不上你妙手回春,几针扎下去,就彻底把我比下去了。”
郑翼晨头皮发麻,心里咕咚一跳:该不会“郑翼晨的父亲”这个头衔,触到郑双木的逆鳞了吧?
郑双木做人向来正派,傲骨嶙峋,他当初娶郑华茹时,不过是个普通的教书匠,一个月领几十块的工资,郑华茹贵为村委书记千金,算是高攀了。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老丈人在村中的威望与地位一直都压过他一头,每到一处,有认识的人,都会指着郑双木对身边人介绍:“这位就是老书记的二女婿。”
郑双木嘴上不说,听到这个称谓,心里总不是滋味,下定决定要将这个强加在身的头衔去掉,他勤恳工作,出色的教书水平,刚正不阿的教导手段,获得领导赏识,升任为镇上中学的训导主任,经过十来年的努力,一间原本几乎每天都有打架斗殴的学校,被他管的井井有条,得到外界的不少赞誉。
他用了十多年的时间,累积声名,桃李无数,到了后来,与陌生人自报性命,那人往往会恍然回了一句:“哦,就是某某中学的训导主任,比校长还出名,幸会幸会。”
郑双木令整条村,乃至整个镇的人都熟识自己,也引起了一个连锁反应,老书记出了郑家村,到镇上办事时,别人见到,都会说“这位老先生,就是郑主任的老丈人。”
他不但去掉了“老书记的女婿”这个头衔,还赋予了老书记“郑主任的老丈人”的称谓。
好不容易搬掉老丈人这座大山,儿子的名头又压在他头上,如果情绪上有些不愉快,也是能理解的。
郑双木板着脸,盯着郑翼晨看了几秒,突然展颜一笑,伸手抚摸着他的头,欣慰的说道:“真不愧是我的儿子,能够培养出一个超越我的孩子,是我郑双木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郑翼晨得到父亲认同,也很欢喜,笑着回答道:“爸,你过奖了,其实我还可以做的更好。”
这边郑华茹听完了郭晓蓉讲述的经过,心有余悸,对郑翼晨说道:“你……你还真下的去手,就不怕救不了人,把自己的前途和性命也搭进去吗?”
“我急着救人,管不了那么多。”
郑华茹掐住他的胳膊,捏起一团肉三百六十度旋转,狠狠说道:“以后不能再这么冒险,听到没有?”
郑翼晨揉着红肿的胳膊,唯唯诺诺应了声是,脸上却是不以为然,郑华茹也知他并没将这番话听入心坎,下一次见到有危难病人需要帮助,依旧会不顾一切冲上前医治,脸上忧色大增。
郑双木轻咳一声:“好,说完了村长,我还有其他事要问你,停在路边那辆车是你开来的吧?”
“没错。”
“跟朋友借的车?”
“不是,这车是我自己的。”
郑双木对这个答案不感到讶异,平静的问道:“哪来的钱?”
即使郑双木不问,郑翼晨也会将工作一年多以来的诸多经历跟二老分享,咧嘴一笑,抓了几颗葡萄塞到口中,吐出果籽,朗声说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首先要从我在江南村做义工,认识的一个叫原振强的老人说起……”
他选取重点,尽量简略,将自己学到玉简医术后,帮助了不少有权有钱的人物,积累不少钱财一事说出,与郭晓蓉的相遇自是略过不提。
别说郑华茹听得目瞪口呆,一贯淡定的郑双木也变了脸色,十分讶异,郑翼晨一年以来的经历,绝对比某些庸人的一辈子还精彩万分!
如果不是有他在村口让村长孙子起死回生的例子做铺垫,郑双木从旁人口中先领略了郑翼晨一身的神奇医术,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照单全收,即便说话那人,是自己的亲儿子。
郑翼晨说到最后,忍不住大倒苦水:“上次我给你们汇多一点钱,你们就怀疑我的钱是作奸犯科得来的,还说要大义灭亲,我就只能隐瞒起来。”
郑华茹难得老脸一红,小声说道:“算我们误会你了,对不起。”
郑翼晨这才想起放在桌台的礼物,赶紧去取过来,将礼物递给父母:“爸,妈,这是我给你们买的礼物,这两样是晓蓉买的,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两公婆打开礼物盒一看,大厅里顿时珠光宝气,让人起了一种蓬荜生辉的错觉,虽然眼拙,不认识这些世界知名的奢侈品,单单从奢华的外观也看出礼物的价值不菲。
他们自不会将礼物贵重与否放在心上,关键是两个后生小辈的一份心意,眉开眼笑收了起来。
第570章 邻居异状
郑华茹想起一事,认真说道:“翼晨,你现在有出息,要记得感恩图报,你刚从学校出来工作那会儿,你姑姑帮了你不少忙,现在应该回报她才对。”
郑翼晨点头道:“我知道,上次我把她借我住的房子的钥匙还回去,已经给了一笔钱作为谢礼,还让她生活上有困难尽管跟我说。”
郑华茹叹了一口气:“是吗?她大概以为你在说孩子气的话,没有放在心上。”
郑翼晨心头一紧:“妈,听你这话,姑姑家该不会真的出现经济困难吧?”
郑华茹点点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回去之后,记得要竭尽全力帮她们一家渡过难关。”
郑翼晨郑重说道:“明白了,这是我的分内事,如果没有姑姑的襄助,我一开始连吃住都成问题,不可能有闲情去做义工,认识强叔,更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这四人聊天,各种话题顺手捻来,总能天南地北谈个痛快,一点也没有冷场的意思。
一盘水果转眼吃完,郑双木从茶几下拿出茶具和一包茶叶,开始烧水泡茶。
茶香溢满整间屋子,沁人心脾。
郑翼晨喝了一口茶,精神大振,正要吹捧父亲的泡茶手艺,突然间听到隔壁屋子传来了幽怨伤心的哭声,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子。
郑华茹一脸忧色,叹气说道:“唉,又来了,淑玉这孩子,也是可怜。”
郑双木推一杯茶到她面前,不忘叮嘱小心烫嘴,这才说道:“楠德既然不愿我们理会,就被为他瞎操这份心,装作听不见就好。”
郑华茹浅尝一口热茶,说道:“到底是多年的老邻居,淑玉又是我看着她从小长大,这孩子人又乖巧,居然得了怪病,楠德也是心疼女儿,每次一见到都是愁眉不展,却把女儿紧紧关在家里,不让我们看望,也不带她去看医生,都已经好几个月了。”
她口中的郑楠德和郑淑玉是父女俩,就住在隔壁屋,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话放在乡下,尤其如此,两家人紧紧挨着,关系一向融洽,平时家里有好吃好喝的,都会互相赠送。
在郑翼晨的印象中,郑楠德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庄稼人,而郑淑玉则是十五六岁的花季小女,性子单纯活泼。
可现在从郑华茹口中,却得到了父女俩一个疾病缠身,一个愁眉不展的形象,完全颠覆了郑翼晨以往的认知。
他急切的问道:“妈,楠德叔家发生什么事了?”
郑华茹双眼一亮:“对了,你不就是医生吗?没准可以治好淑玉的怪病。”
她一口喝光茶杯的水,指挥郑双木继续添茶,这才比划着将事件原委说个明白透彻。
郑楠德家境不好,女儿小学毕业后,只能选择辍学在家务农,成为家里的劳力,贴补家用。
就在四个月前,周围邻居发现,平时总跟在郑楠德屁股后头,早早出门去田地干活的郑淑玉并没有出现,询问郑楠德,他只是含糊的说女儿生病了,在家休息。
大家以为是伤风感冒之类的病,也没在意,可随着日子推移,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郑淑玉竟足足有半个月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在一班热心肠的村民的逼问下,郑楠德才支支吾吾,说出郑淑玉是得了怪病,无法吹风见人,只能关在家里,还以这种怪病会传染为由,谢绝了郑华茹等邻居想要登门探病的请求。
郑淑玉患病期间,偶尔会在半夜发出凄苦的哭声或绝望的惨叫,可见被病魔折磨的很痛苦。
郑华茹说到这里,迟疑的说道:“我觉得楠德有古怪,女儿病了,不让她见人,也不带去医治,就只是关在家里,我们好心介绍几个医生,他看起来也不感兴趣,似乎根本没想治好女儿的病。”
“还有……”郑华茹压低嗓音,“有几个夜晚,我在厅里看电视,还能听到他家传来藤条鞭打的声音,夹杂着淑玉的哭声,不知是不是楠德他……”
郑双木皱眉喝道:“别乱说话,毁人的名声,楠德虽然没文化,却是个老实人,他有多疼淑玉这个女儿,我们这些左邻右舍再清楚不过,他怎么可能会禁锢和鞭打淑玉呢?”
郭晓蓉笑容陡然消失,目光冷冽,攥紧拳头,她童年时饱受叔叔一家的欺凌虐打,最是听不得有人遭遇家庭暴力,恨不得跑去踢开郑楠德的家门,一探究竟。
郑翼晨轻拍郭晓蓉的背部,让她冷静情绪,仔细倾听着凄风苦雨般的号哭声,心下暗道:“听这哭声,不像是被病痛折磨得痛苦不堪而哭,倒像是满腹冤屈,却没有人理解的痛哭流涕。”
郑华茹似是做了个决定,握拳说道:“我决定了,该管的事就不能置身事外,明天我一定要跟楠德说一声,让他同意翼晨给淑玉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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