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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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第1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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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愿意”

    刘瑞不迭地点头,心道傻子才不愿意。

    “你……我可跟你说清楚了的哦,是要结约的,毁约可要赔上xìng命”

    林大树额头青筋暴起,这转折他可没料到。

    刘瑞腆笑着继续点头,根本就不在意。

    林大树只觉一股闷气就顶在xiōng口,看着这家伙的黑眼圈,盘算着是不是再加上一拳。

    田家院子,田大由看着面如死灰的田青,也是一肚子闷气。

    “不要再跟爹吵了看看人家邬重满腔心思就huā在做事上,你怎么就这么多jī鱼肠子呢?不想进就别再啰嗦,以后你安安生生呆在铁坊当外人,爹继续养你”

    田青拧了好一阵眉máo,艰辛地问:“爹……你说的什么结约,到底是什么约?”

    田大由含糊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不会害了你”

    见田青又低头不语,田大由出到院子里透气,过了好一阵,田青出来,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爹,我想进。”

    田大由欣慰地松了口气,儿子还是能调教过来的。

    méng学楼一层,百多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歃血为盟,绝大多数人都面sè坦然,包括刘兴纯和米德正。

    “如有违约,天诛地罚,自有人来取你xìng命”

    田大由滔滔不绝,将内容已经有了极大变化的第三版盟约讲述完毕,以一声冷喝收尾,然后举起了酒碗,众人纷纷举碗,其中几只手还在微微摇晃着。

    划破手指,血滴入酒,咕嘟嘟仰头饮尽,刘兴纯和米德正对视一眼,欣然笑了。他们不是一般农人,早就怀着挤进这青田公司内层的心思,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已是李肆信得过的人。刘兴纯在等着李肆给他搭更大的活动舞台,而米德正在等着李肆向他展示更为玄奇的工匠世界,在这yù念的冲击下,歃血为盟这种事的忌讳也被彻底压倒。

    血酒喝下,田大由就展开一份文书,挨个让他们按手印,这该就是刚才盟约的内容。

    转完一圈回来,一边的李肆像是开玩笑般地说道:“田叔你可放好了,万一有贼人偷了这盟约,当成是咱们结会造反的证据去官府那换银子,那可就麻烦了。”

    田大由真当李肆在开玩笑,呵呵笑道:“四哥儿放心,锁在楼里呢,再说咱们可是奔着过日子去的,怎么就叫造反呢。”

    这些日子下来,几个司董心里已经有数,这歃血为盟的仪式,那就是大罪。可人已经上船,而且这种事没人出告就不存在,他们能做的,也就是跟着李肆一起,把更多的人拉上船。

    人群里,刘瑞脸sè苍白,嘴chún蠕动着,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老天爷这怎么行?你这可是要遭雷劈的”

    刘家xiǎo院里,刘瑞的话让媳fù差点软在地上。

    “早知道是顶着杀头的祸才能享的福,我才不答应呢就知道不能跟他们hún在一起早早出首,不但会免了罪,还能有赏金拿”

    刘瑞脸红脖子粗地看着自己媳fù,再看看缩在mén边的儿子,压紧了嗓子。

    “赶紧收拾东西,等我拿到那物事就跟我走”

    刘家媳fù涕泪纵横。

    “四哥儿和大家对你只有恩,哪有点怨的?你进了就进了,跟着大家一块过日子不好好的?有啥事了也是大家一起担着,怎的要做这伤天害理的事?”

    媳fù的哭诉没起半点作用,刘瑞再不理她,就去抓儿子,可xiǎo子一缩肩膀,跑到了他娘身边,一脸怒sè地看着他。

    “就知道跟我顶着干是吧,好你们娘俩就别再姓这个刘了”

    刘瑞铁青着脸出了mén,他媳fù抱着儿子,就呆呆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深夜,李庄内堡一片沉寂,一个身影从黑影里mō了出来,在听涛楼外伏了好一阵。一盏油灯将楼mén附近照出昏暗一片,那身影转了好一阵,像是终被那灯光慑住,又无声地缩了回去。

    “难道还要咱们把灯灭了才行吗?”

    伏在远处屋檐上的胡汉山低低抱怨着。

    “总司说了,那种人就没什么胆,不过是让咱们多盯一眼而已。”

    于汉翼无聊地说道。

    “阿昊他们今晚可要累着了。”

    胡汉山话里还带着一丝郁闷,像是在埋怨那活计没落到他身上,接着他叹气道:“总司真是菩萨心肠,依着咱们,在墙角听到那家伙的话时,就该冲进去抓人了。”

    于汉翼切了一声:“总司的话你还没明白?名正言顺总司一定要他做出来才治他,光想光说可不够。”

    胡汉山噢了一声,点头道:“这就是总司说的……天道罚行不罚心?”

    “嘘”

    于汉翼压低了嗓子:“又回来了,看样子是鼓足了胆气。”

    田心河上,舢板急行,刘瑞喘着粗气,嘴里就念着快快,他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追他,同时又觉得前面正有白huāhuā的大堆银子在等着他。

    天sèméngméng亮,他终于行到了金山汛,气还没喘匀就冲上岸,哆嗦着嗓子朝渡口几个汛兵叫了起来:“官爷在么?我要出告”

    汛兵们围了过来,一个模糊嗓音问:“出告?告什么?”

    刘瑞呼哧呼哧出着气,把一句话挤了出来:“告凤田村李肆,图谋造反”

    另一个嗓音响起:“李肆?造反?”

    那人走近问道:“我是汛守把总,你说仔细些。”

    刘瑞跪下来拱手道:“他带着村人歃血起誓,不是造反还是什么?”

    像是一晚上的辛苦终于抵达终点,心神松弛,刘瑞再补了一句:“总爷,这该是至少三五百两的赏银吧?”

    金山汛的汛守自然是张应了,他皱眉道:“光凭一张嘴,就说人造反,这算什么出告?”

    刘瑞急了,挥手指向李庄的方向:“总爷赶紧带人去封了那庄子里的一栋楼,他们的盟书还在里面,我是被那李肆强bī着歃盟,得空逃出,这才来投告的。”

    张应哦了一声,挥挥手,两个汛兵站了出来,一左一右夹住了他。

    “那好,你就跟着他们回去吧……”

    刘瑞正要说两个人怎么够,手臂马上被绑了起来,嘴巴里也塞进了一团裹脚布似的东西。

    见到又一个汛兵上前来,对他lù齿一笑,刘瑞想要大喊出声,却只发出呜呜的叫声。

    这不是贾昊么?

    “蹲了一晚上,这家伙来得可够慢的,周围百里的兄弟们可都是白忙活了一场。”

    贾昊出了一口长气,接着向张应拱手,“就先谢过张把总了。”

    张应笑着拍拍贾昊肩膀:“你xiǎo子见外了,咱们可是一伙的,我还等着四哥儿怎么安置我呢。”

    贾昊点头:“那我就还得跟你挤挤署房了,城里还有兄弟,他们还得继续守着。”

    张应慨叹不已:“四哥儿……心思可真是细密。”

    贾昊只微微一笑,为这事,李肆的计划就给他们讲解了大半天,这次行动原则就一个,将周围百里全都兜起来,一只狗都不能放过

    司卫现在只有二百人出头,不可能全部出动,这点人怎么封锁?

    很简单,他们要抓的人不是贼匪,不仅不会避着官兵,还会专找官兵。借着张应的掩护,一百来名司卫替了汛塘绿营兵的差,监视着可能出现的目标。

    这根本就是借朝廷的力量在对付异己,关键也在于张应算是半个自己人。跟着李肆一起坑害了郑齐的张应,现在反而在担忧李肆对他没有更多信任,所以才对贾昊有那一说。

    考虑到人的行为难以预料,司卫们不仅在金山汛驻守,还在东南西北各个塘口都布下了人,就算叛徒想着去清远、阳山或者rǔ源去告官,也会被拦下来。

    可这刘瑞显然没有那么天马行空的思维,就老老实实奔金山汛而来,平素跟村人jiāo集不多,更没参与到之前李肆的历件大事,他根本就不知道李肆现在是个官“贼”勾结的复杂人物。

    “还真是猛虎搏兔呢。”

    西牛渡的xiǎo码头上,看着被押回来正呈木偶状的刘瑞,李肆也在感叹自己用力过猛,可这种事情,谨慎总是好的。

    正要感慨自己算无遗策,李肆就马上感受到了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

    “他身上没东西?那昨晚是谁取走的?”

    李肆皱眉沉yín,接着挥手:“去县城”

第一百零九章 不说抱歉,只是遗憾

    ()    “准是李肆做的,那xiǎo子心也真够黑……”

    总兵衙mén,白道隆怀念地看了一眼自己这破败的xiǎo衙mén,匪luàn的收尾工作大致结束,他终于可以回韶州城的欢乐窝了。

    这时候他正跟周宁谈到郑齐的事,周宁将之前在金山汛亲见李肆整治郑齐的情况一说,再跟郑齐死后,段宏时的出现以及李朱绶的动向一拼,自然就得出了结论。李肆是黑手,段宏时是谋主。

    “跟钟上位完全不同啊,你以后可要多瞅着他一点。”

    郑齐死了,自是大快人心,可白道隆隐约觉得有些不踏实。

    “那xiǎo子可比钟上位有本事,做事也细致xiǎo心,还有后台,这英德的事业,大人应该可以放心。”

    周宁这是肺腑之言,可还有些话他没出口。在金山汛的时候,他查看过那六个广州兵的尸体,两个该是被鸟枪爆了头,另四个是被一矛两dòng,李肆手下那些练勇,不比施世骠手下的亲兵差多少,也不知道背后是有什么mén道。

    这情况他不必说给白道隆,等搞明白了,再想着怎么从中牟利的好。

    白道隆点头:“唔,也是没错。可惜他年纪太xiǎo,还没官身,否则还能跟他做点大生意。”

    闲扯了一阵,白道隆正要走,mén子进来,一脸疑惑地禀报道:“有凤田村人来出告……”

    mén子是周宁的手下,周宁挥手骂道:“你吃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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