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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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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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那败黑肠子剪下,看了看台上还昏mí不醒的病人,盘金铃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总算又保住了一个人的xìng命。这“肠痈”之症,原本不是英慈院解治的科目,可瞧着这人的症状,汤yao已不能救,家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求英慈院出手,她不能见死不救。而恰好,这病她专mén研究过的,知道该怎么以外科之法医治。

    出了屋子,解下口罩,之前动剪的那nv子显了面目,也就十五六岁,面目虽然平凡,可眼眉却隐隐近了盘金铃。她追到盘金铃身边,啊啊张嘴,却没成音,可两手挥舞着,指尖纷飞,像是织花一般。

    “好,带你去,就是得沐浴了,这一身的污秽,可不能带去拜天。”

    盘金铃微微笑着,也在用手回应。这少nv就是她之前收养的哑nv,姓贺,本没名字,盘金铃给她起名叫“默娘”,日日带在身边,耳熏目染,居然也能帮着她做一些事,两人更是展出一套独特的手语来沟通。

    贺默娘高兴地朝远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挥着手掌,那是她的哥哥贺铭,少年不知道遭了什么郁闷,比划着类似“别来烦我”的手势,转头再不理她。

    英慈院西南的矮山上,原本那座可以眺望珠江的亭子,已经被改建为一座庙宇式的小殿。换了一身浅蓝素裙的盘金铃,带着同样装扮的贺默娘进了殿里,顿时置身一个感觉颇为宽宏的异样空间。

    殿堂并不宽广,却很高,头顶是一座穹顶,被风灯映着,五彩的图画异常醒目,有好几幅画,任何熟知华夏神话的人都能看出,那该是盘古开天,nv娲造人,轩辕出渭河,炎黄大战,黄帝蚩尤之战……一路下来,直到伏羲造字,神农尝百草。和写意山水画不同,这些图画笔法鲜明细腻,每个人物的表情都清晰可见,看上去就像身临其境一般。一股浑然沧桑的气势,由这些图画浓浓罩下,让每一个步入殿堂的人都心生渺小卑微之感。

    殿堂的正面只有一面墙,墙上是一个巨大的圆窗,一侧透亮一侧黯淡,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墙下是几级台阶,最下一层的台阶却是泥土。

    盘金铃和贺默娘跪在了泥土之阶上,合掌闭目,嘴唇微微蠕动,像是在默念什么经文。

    “向吾主禀告你的功,忏悔你的罪。功罪皆归于吾主,吾主将赐你本心的安宁。”

    角落里,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说着。

    “我的功,我的罪,都归于他,求他能继续代天而行,领着我继续向前……”

    盘金铃低低默念的,却是另一番语句。

    北京,雍王府,一个削瘦的中年人,也在一间静房里低声诵念着,香炉上青烟缭绕,让他的面目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主子,万岁爷有事招诸位阿哥明日相商要事,是不是预作准备,去打探一番?”

    mén外下人低声说着,可这中年人却恍若未闻。

    “奴才不敢扰了主子的清修,可事情紧急,据说是要跟诸位王公大臣……”

    下人乍着胆子继续说,中年人终于恼了。

    “瞎嚷嚷什么!?我胤禛一身清净,朝堂之事与我何干!?等我念完这大悲咒……”

    此时那下人才将后几个字吐出来,“商议广东之事。”

    青烟撞散,一张眼眉如刀的沉冷面孔显露出来。

    “广东……”

    刹那间,诸多记忆碎片在爱新觉罗…胤禛的脑海里闪过,然后聚拢在“老八”那张面孔之下。

    “赶紧替我更衣!”

    他沉声唤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四哥对四爷:最佳拍档

    ()    第一百八十九章四哥对四爷:最佳拍档

    “钦差是要派的,就是这人选……”

    畅net园澹宁居后殿,康熙倚在软塌上,语调悠悠,像是难以决断

    这是一场颇违常例的讨论会,嵩祝、萧永藻、王掞、李光地都在,五个大学士来了四个,剩下一个温达卧病,内阁几乎齐全。除了大学士,还有马齐这个署内务府总管,算是闲人。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马齐也是以前的大学士,可古怪的是,角落里还站着一帮人,一个个腰间裹着黄带子。这是一堆成年阿哥,三四五七**十,十二十四都在。

    昨日康熙就下了谕旨,还定了主题,就是广东之事,大学士和阿哥们都觉怪异。阿哥们集体参与国政讨论,这可不合规制。大学士们揣摸,阿哥们串联,打探到了记注官被下谕免去侍班,外加会议地点是偏殿,都得出了结论:看来康熙也没当作正事,就只是随便聊聊。

    这个结论,大学士和阿哥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大学士是横下心来,竖起耳朵凝起心神,就看康熙出什么牌。而阿哥却是绷足了心弦,就要看有什么能出头的空子,好得劲地钻。

    会议开始,康熙神sè如常,并没有解释这么古怪凑席的用意,而是如唠叨家常一般,从江南的顺风快递案子,讲到了广东在奇技yín巧上的钻营,最后忧心忡忡地说,长此以往,人心败坏,政阻治溃,天下危矣。

    这是在强调广东问题的重要xìng,众人都唯唯诺诺应着。接着康熙就面露难sè地说,这事根底难明,要下手不知该动何处,也不知该下力多大,所以要大家集思广益。

    广东之事,现在能确定的只有一桩,那就是具体情形如何,北京这里两眼一抹黑。所以这集思广益,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得派钦差去查,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多半是贪狡之匠群聚,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地方也与之遮护,游走规制空隙,这事涉于吏治!”

    李光地很气愤,他知地方政务,玻璃、泥石什么的,朝廷之前没有相关法令,这也就罢了,可滑轮是铁业,地方要批铁业,都得按禁榷之物管制。现在如此泛滥,马车也用,船也用,据说江南织机也用,哦,那织机也是铁做的,这根本就是禁榷失控,背后一定有不少官员贪渎。

    所以,他建议的方向是从广东吏治查起,派钦差去广东严查,看地方官员是不是在勾结工商,欺瞒朝廷。

    李光地这番话直指问题关键,说得康熙连连点头,调子也就定了下来。而接着康熙就问派谁为钦差,让众人都有些讶异,这是要提前内定好钦差人选?

    大学士就事论事地商议起来,这时候闲人马齐蹿了出来,叩启奏

    “广东之事,若真如李光地所言,恐怕是全省官员糜烂,即便尚书赴粤,都难料理尾,只能是阁臣亲往,才能震慑得住”

    大学士们皱眉,他们个个都是老头子,身体都不怎么好,去广东?那是让他们别回来了么?

    阿哥们却是在想,多半是这马齐在绕着圈子请缨。

    接着马齐说出来的话,让众人震惊不已,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可诸位大学士都已年高,难历颠劳。微臣斗胆妄论,此钦差的人选,阿哥们最善!”

    殿里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响起康熙的高声叱责。

    “荒谬!昏聩!”

    康熙似乎很生气。

    “此等琐难政事,岂可让朕这些不成器的儿子去cao持!?今日让他们站在这,就是听听而已,朕看你马齐也是离朝堂太久,不知国务艰难了!”

    被训斥的马齐不迭地叩头,可心中却是一片舒坦。康熙这语调纯粹就是刻意吊上去的,根本就没什么怒气,他跟老了康熙,这点揣摩功夫还是有的。看来自己还真是领会了皇上的意思,帮皇上当了一回出头鸟。

    大学士们恍然,难怪康熙今日要招阿哥们来呢,绕了一大圈,其实圣心已定,就是想派阿哥去广东。而马齐这个闲人,原来是来当托的。

    可再想想,康熙也不得不绕一大圈。皇子当钦差历政很寻常,可跑去广东,这真有些出格了,出格在一个字:远。这远应在两方面,一是不安全。大清砥定,除了统兵作战的皇族去过云贵两广,就再没谁跑到那里去,怕的是水土不服。阿哥这样的千金之体,出了事谁都担待不起。二呢,因为远,皇子要肆意行事,消息来回迟缓,还不知会捅出什么大篓子。这大清的皇子虽然比前明宗室干练,可终究身份特殊,做事不可能如寻常官员那般周护大局。

    第二个担忧不能出口,大学士们也不顾康熙还在矫情伪饰,似乎等着他们出言附和,都纷纷跟着康熙一同指责马齐,想借此熄了康熙这奇思妙想。李光地还说自己是闽人,知粤事,径直请缨,这时候才见康熙脸上真显了一分怒意。

    康熙和大学士们没勾搭上,这边的阿哥们已经耐不住了。老九老十乃至十四几个都看向老八胤禩,而老八也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虽然广东确实太远,换在往常还是畏地,可这么一桩要务,怎么也要揽在身上,为自己挣回一些分数。

    “儿臣愿……”

    他刚刚开口,就被康熙吼住了。

    “你是要去查你的钱庄生意有多红火呢,还是再去找洋人打造一幅更合身的洋甲!?”

    空气骤然凝聚,胤禩像被一锤子砸中脑mén,懵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脸sè苍白地赶紧叩请罪,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忌讳

    康熙不耐烦地哼声挥手,看也不看像条断了脊骨的狗一般缩下去的胤禩,接着沉声道:“此事官shanggou结,牵连颇杂,没有大决心之人,去了反而坏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扫视其他几个儿子。原本一直缩在人堆里的胤禛清晰地感受到,康熙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住了。

    一股烈火自胤禛心底轰然升腾而起,他再没半点犹豫,跨步出列,一展袍摆,两膝咚地砸在地上。

    “儿臣愿往!”

    这四个字如刀一般,既冷又锐,还带着刚沾染的人血,热气直溢。

    从畅net园出来,胤禛只觉恍如梦中。

    殿上他一反过往行事,主动请缨,康熙连说了两个好字,然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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