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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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第5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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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自信得都没再进宫跟李肆求证,径直建言,要朝廷设立东院,跟西院一道共管金融之事。此文落笔时,他还埋了个很深的线头,暗示这两院未来可不仅仅只是监管金融。

    李肆的谋算,到此时其实已经暴露无遗。贤党和道党的读书人已经联想到李肆开国所言的《皇英君宪》,想到了他所说的此国为万民所开的宣言。这东西院,已经蕴着将国事jiā托跟利害直接相关的人等的用意。现在只是金融这新生国事,未来呢?

    不管是实践李肆的宣言,还是为抑制工商总会这帮大工商借西院独出一头,揽下金融事的势头,总之一国读书人都动了起来,报纸容不下这么多人的心声,就跑到无涯宫外的天坛广场去聚众呈情,眼见要到圣道四年,此时即便在岭南,气候也颇冷,可这一国却是显得格外火热。

    十二月十日,李肆在大朝会上终于拍板,金融事目前确实跟工商总会关联紧密,单独设立的西院依旧维持不变。但金融事也不止牵涉工商总会,所有国人都有关联,西院之外,再设东院。

    东院该怎么组建,就比西院复杂得多了。

    李肆在朝会上说:“早前西院是取西家行之称,现今这东院,要蕴东家行之义,就得扩入一国之民。军人和官员,都是服务于一国,服务于万民,所以不能入。而其他人,如农人、匠人、读书人,要怎么统括,就得顺应天道,合乎民意。”

    李肆这番表态,外加之前县乡公局的存在,让东院的设立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但具体办法却又将诸多争执凸显出来。

    有人提议说,已经有县乡公局了,在县乡公局的基础上设立省公局,从省公局里再出东院的院事。

    但他人反对说,这得按人多人少来看吧,广西不过二三百万人,广东就有一千三四百万,出同样多院事,广东人不服。

    不少读书人反对说,不该从县乡公局出人,毕竟县乡公局都是当地乡绅,只埋头本地事务,不怎么懂国事。就该仿效科举,举行专én的考试,由合格的人当院事。

    但贤党和道党却反对说,这又不是选官,而是进谏和呈情,对院事的要求是明白金融事跟自己有什么利害相关就可,就该按照人头,另行推选。

    朝廷官员头大的说,就为这个东院,就起一国之民来推选,不知要生出多大的làn子,耗费多少金钱,其中又要蕴藏多少脏污,这可不妥。

    还有人灵机一动,想到了圣道之前的旧事,以前不是就民人持械之事,搞过一国大议么?

    贤党是从此事看出了削君权的路子,道党却是觉得这顺应权害制衡的天道,在这事上立场很统一,对照人头推选的方案很是看重。

    朝堂、地方官府和儒党一流,则觉得此事很容易动一国根基,最好先不要搞得这么大。

    东院之事,太过复杂,一时难以争出个结果,连带西院的设立也被拖慢了下来。李肆掐指一算,离小谢使团回国也没多少日子了,必须赶在他们回国,放出更多“怪兽”前,把此事敲定,就表了态。

    先不要搞那么复杂,基本jīng神是按人头算,同时推选者和被推选者的én槛先设高一些。一是有产之人,二是必须县学毕业。

    李肆的表态,让东院明显偏向于读书人,这极大地安抚了国中舆论。

    这般搂草打兔子,东西两院出笼,虽是李肆的谋算,但东院这么早也拉了出来,却出乎李肆的预料。由此他有些忧心,一方面是东西两院,未来怎么争权,怎么扩于其他事务,他心中已经隐隐没底。而另一方面,他这个皇帝,以及朝廷,会跟东西两院怎么互动,由此影响两院的成长,他也是一头茫然。至于军队和议会的关系,那将是很后面的事了。

    接着他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他可不是要照搬欧罗巴的议会政治。这跟欧罗巴君主、议会、政fǔ和军队的关系可不一样,华夏国情下,东西两院也不会完全照着欧罗巴议会的模样长,有什么变化,他这个皇帝,只要保证合乎华夏实际需要就好。

    圣道三年十二月,由收吕宋而起,皇帝入股市这一连串事件,导致东西两院的设立,这番历史进程,其重大意义,被历史学家们称呼为“股票政变”,而这政变,却是毫无血火,仅仅只是在口水中完成的。之所以这般平静,是因为各项要素都已具备,李肆不过是将这些要素组合在了一起,其中一些李肆所忽视的要素,还生出了他所未能预料的变化。

    在李肆给自己的皇权埋下两根束缚之树时,英华的崛起,也将由萧胜领到厦én的舰队,迈入另一个崭新的天地。

第五百六十八章 瓜熟蒂落,除了个硬核

    ()    ‘火绒灭了,火盆浇了,人离炮、禽舵、离帆,手搁在肚皮上,让人家瞧见!”

    ‘谁都别妄动!谁动朵碎了喂鱼,活下来的兄弟也都记得去刨了他家的祖坟!”

    福建金门,从澎湖总兵转调金门总兵的林亮在炮台上沉声呵斥,福建水陆提督提标中营参将蓝廷祯在座舰上厉声传令。'。。'

    他们的命令其实多余,包括他们在内,不管是炮台上的官兵,还是海面上近百条战船上的官兵,都傻愣愣地看着前方,手脚像是绑住了一般,不敢有什么大动弹。

    冬日清冷,在林亮和蓝廷祯,以及数千清兵眼里,连日头都没了,就觉置身在那片遮蔽天海的阴霾中,那片由红蓝长条旗所挂起的沉沉重幕。洁白的船帆,黑红相间的船体,红条上洞开的无数炮口,刺目而沉重。

    十艘海馨舰,二十艘海鲤舰,两艘海鲨舰,不过是英华海军的一小部分,对亲眼目睹过苏比克海战的林亮和蓝廷祯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撼动。可列作三层,排列数里的舰队中心,那艘船身涂着两条猩红炮线,再鲜明不过地强调自己是一艘双层炮甲板战列舰的巨舰,冲击却是无比巨大,对知道这艘巨舰来历的林蓝二人来说,震慑感更远超越视觉。

    这艘战舰,本是西班牙人的,但就是有着这样巨舰的西班牙人,依日败了。

    当英华海军卜着这样的巨舰,带着舰队来到金厦海域时,林蓝二人还不知道施世膘怎么想,他们自己的想法很明确,他们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炮台上那十多门郑尘留下的三千到八千斤不等的红衣大炮门还不抵人家一艘中等个头战舰上的火炮多。

    海面上江近百条硬帆战船门最大个头的十来艘能比得上人家那中等个头的战舰,可先不说船慢如老牛,每船就只装了四门三千斤炮,那此佛朗机、大发贡几乎就是摆设。

    船队里有二三十条火船,可看菲方那阵列,海鲤舰摆在前面,将大舰遮蔽,已是严严防备住了,小船战法,人家还比自己玩得精。

    让林亮和蓝廷仙暗出一口气的是,对方舰队突临后,只是拉出队列,并未开炮,这似乎含着一线生机。

    这支舰队进入福建海域后,金厦就已知道了。施世膘依日稳在厦门,汇聚战船,密密布防,似乎铁了心要在金厦死战到底。

    施世膘自然不敢放弃金厦,自南澳乃至古雷丢掉后,金厦就成了联系澎湖和台湾的唯一出口,再被南蛮夺了金厦,大陆到台湾的海路就将被彻底遮蔽。

    圣道皇帝跟雍正皇帝早前有默契,其间除了武昌之事,基本没有什么大动静。但所有人都不觉得,圣道皇帝会继续窝在岭南。

    可圣道皇帝转火如此之快,还是出乎大多数人预料。吕宋刚平,大军还没完全撤回来,圣道皇帝就派出舰队,要收金厦,这是要将台湾收归囊中。很多人甚至猜想,圣道皇帝是要拿下整个福建。

    所以施世膘更不敢退,台湾是他家业,福建是他仕业,他这个靖海将军,职责就是守住福建。

    这意味着一场毫无希望的血战,林亮和蓝廷祯都是抱着战殁于役的绝望就了各自的岗位,可他们也不是莽汉,眼见有另样的机会,自也不愿堵绝希望,贸然开火送死。

    代表施世膘来金门前线督战的是他四儿子施廷济,一个二十出头的游击,他举着望远镜,看了这艘看那艘,将敌方舰队每艘船都扫了一眼,在那艘巨舰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喉结几乎是三五秒就要耸动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施廷济才放下望远镜,然后发现一件事,对方战舰就在三四里外的海面,但到现在,不管是炮台,还是海湾里自家的战船,都没什么动静。

    他下了望台,怒声问着林亮:‘怎么还不开炮!门”

    林亮楞了片刻,勉强应道:‘敌势诡异,持重为上…”,

    诡异!门当然诡异了!

    施廷济正要骂人,哨望叫了起来:‘动了!动了!”

    施廷济和林亮司时举起望远镜,死死看去,对方确实动了,一艘海鲤舰正离了队列,朝海湾里的船队驶来。

    那是对方派来的使者,这边的施廷济和林亮,船上的蓝廷祯脸色司时煞白,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来劝降的。

    可连施廷济都不敢再说开炮的事,虽已确定之后还是一个死字,但总比现在死好,更何况,万一人家只是路过,来跟自己打个招呼呢。毕竟之前大家还有过默契,甚至允许他们参观过苏比克海战。

    人就是这样,死亡没真正到来前,总是不愿轻易丢开希望,即便那希望有多渺茫。

    使者被带到蓝廷损座舰上时,施廷济和林亮也都到了,有施廷济在,蓝廷祯自不会单独面会敌方使者。

    深蓝对襟中袄熨得笔直,两排黄铜扣份外醒目,纯白大檐帽,纯白窄裤,袖口两道金绣,虽有此怪异,却透着一股肃正的凛然。当这个中年将官抬起手时,纯白的手套更是吸引住了三人的目光。像是拱手为礼,又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手套。

    三人司时皱盾。不仅是在恼怒此人杰度倨傲,更是不朋这家伙戴着一双白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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