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的白领,虽说渴望成为房奴而不可得,但这种风餐露宿的苦,他还真没有吃过。
真有点怀念集体宿舍啊。
刘辩冻得睡不着,坐了起来,一旁值勤的王越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过来,轻声道:“陛下?”
刘辩摆了摆手:“我没事。”
王越会意,轻手轻脚的退到一旁。刘辩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活动活动筋骨,等身子渐渐的暖和起来,才重新躺下,准备眯一会儿。刚刚闭上眼睛,一阵“咯咯”声传入耳中,刘辩诧异的看了看四周,重新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循声走去,很快,他站在了缩成一团的杨修身边。
杨修抱着手臂,蜷缩在地上,用来御寒的大氅已经被他蹬在一旁。借着摇曳的火光,刘辩看到杨修脸色赤红,嘴唇干裂,“咯咯”声正是从他的嘴里出来的。刘辩吃了一惊,蹲下身子,将他的大氅扯过来,盖在他的身上,然后抱着杨修的额头,用嘴唇触了一下。
火一般的烫。
“快去叫太医。”刘辩变了脸,低声喝道,伸手解下了自己的大氅,紧紧的将杨修包裹起来。
随军太医很快赶到,检查了杨修的病情后,脸色很难看:“陛下,是寒热!”
刘辩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太医说的寒热是一种笼统的说法,可能是受凉感冒,也有可能是虐疾,甚至有可能是伤寒。他们刚刚在山林中跋涉了两天,夜宿山林,受凉是免不了的事,那些将士习惯了,根本不当回事,杨修却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抵抗力最差,这才一病不起,起了高烧。
“能治吗?”
“短暂行军,没有准备这样的药物。”太医很紧张,生怕刘辩会因为他们的疏忽,一怒之下杀了他。他也很委屈,都以为刘辩会走官道,谁想到他会走山路,而且夜间露宿啊。等他们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再想回去取药也来不及了。
刘辩却没心思去责怪太医,他想了想:“那安邑会有药吗?”
“安邑是河东郡治,应该有药。”
“那就派两个人,立刻赶往安邑取药。”
“唯!”太医如释重负,连忙退了下去。刘辩看了看直抖的杨修,知道他病情严重,如果不能及时降温,这个天才少年很可能引肺炎,甚至有可能烧成白痴。他转了两圈,命人取来冷水,自己坐了下来,将杨修抱在怀中,将布巾在冷水中沾湿,然后小心的叠起来,敷在杨修的额头。
杨修的身体一样的烫得吓人。刘辩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解去杨修的外衣,将他抱在自己怀里。他现在浑身冰冷,正好给杨修当人体降温仪。
王越见了,提醒道:“陛下万金之体,万一被传染了可当不得,还是由臣来吧。”
“没事。”刘辩摇摇头:“杨修也是贵戚公子,是因为朕才受这样的苦楚,朕不能弃之不顾。我身体好,不会有事的。”
王越劝了几次,刘辩只是不肯,王越也只得罢了。周围当值的将士们看在眼里,互相看看,心里暖洋洋的。虽然他们自认不能和杨修相比,可是天子这么对待杨修,他们感同身受。
王越让人拨亮篝火,烧了一锅热水,刘辩给杨修喂了小半碗热水,杨修颤抖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在刘辩的怀中沉沉睡去。
周围恢复了平静,只有篝火中的木柴噼啪作响。刘辩抱着杨修,盘腿坐在地上,闭起了眼睛假寐。夜风彻寒,吹得他后背冰凉,而怀中的杨修却像一团火,烧得胸前暖洋洋的,甚至有些燥热。
冰与火的世界。刘辩想起了那个著名的小说,也想起了那个著名的美剧,想着里面让人心寒的阴谋斗争,不禁联想到了自己眼前的处境,嘴角微微挑起。
我会是被人毒死的乔佛里,还是逆袭的风暴女王?嗯,真可惜,那部史诗大作还没看完。
恍惚中,刘辩又仿佛化身雪诺大人,艰苦的行走在冰雪荒原中,不过他怀里抱的不是红头的女野人耶哥蕊特,而是正在烧的杨修。杨修像一团火,在他怀中熊熊燃烧,既为他抵御严寒,也随时可能将他吞没,化为灰烬。
燃烧的朱雀阙,密室里的画像,被人篡改过的《黄帝十二形》,一一在他眼前闪现,交错在一起。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脸在其中浮现,露出冷漠的笑容。
一声清唳,打破了刘辩的梦,刘辩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看向西面的天空。
清晨碧蓝的天空中,一只鹞鹰在盘旋。
刘辩眯起了眼睛,轻轻的放开杨修,站了起来,沉声下令:“传令,准备战斗!”
一声令下,像一道涟漪,向四处荡漾开去。和衣而卧的将士们纷纷起身,飞身上马,聚集到各自的将旗下。片刻时间,五千精骑集结完毕,吕布率领一千精骑,屹立在大军左侧,皇甫郦指挥两千羽林骑在前,张绣率领两军中军,紧紧的护卫在刘辩身边。
刘辩仰着头,眼神微缩,盯着那只鹞鹰看了片刻。鹞鹰突然振翅高飞,片刻间就消失在碧空之中。刘辩举起手,轻轻一挥:“传令,前方二十里,吕布出击!”
“咚咚咚!”战鼓声骤起,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几匹快马,从远处狂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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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威逼利诱
“杀!”张辽眦睚欲裂,厉声大喝,手中的长矛连刺,将两个黄巾士卒刺倒。他猛踢战马,纵马奔驰,连声大呼:“保持度,保持度!”
一百骑士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冲破黄巾军的堵截,冲出战场,绕了一个圈,又杀了回来。
他们像一只蝴蝶,绕着黄巾军飞奔,又像一只蜻蜓,一沾即走,不给黄巾军包围的机会。
张辽自己清楚,自己没有吕布那么恐怖的战力,无法凿穿黄巾军的战阵。他只能利用骑兵的度,一击即走。一旦被黄巾军困住,失去了度,他这几百骑就成了待宰的羔羊,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杀得一干二净。
没有了他,牛辅就会陷入被动,就被动摇,就会崩溃。
已经厮杀了半夜,张辽很累,却不敢放弃。他很清楚,自己多坚持一刻,就能拖住杨凤一刻,就能给天子争取时间。他已经派出了十几个斥候,只要有一个斥候遇到天子的主力,天子就会放弃拦截的郭泰,赶到这里来夹击杨凤。
之所以有这样的信心,是因为张辽这段时间一直和天子做同窗,一起向皇甫嵩学习兵法。他们之间的交流最多,他对天子的用兵思路也把握得最准。他相信,天子知道了这个形势之后,不会与郭泰纠缠,一定会利用骑兵的度,前来夹击杨凤率领的主力。
贾诩的计划就是建立在这个认识的基础之上的。张辽同意贾诩的计划,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
“杀!”张辽举起手中的长矛,转过身,向身后的骑士们出战斗的呐喊。
“杀!”骑士们举起手中的武器,默契的变换着队形。为了保持体力,他们轮番冲杀,外围的人用矛用刀,被夹在中间的人则用弓弩,可以得到适当的休息。虽然这个时间很短,却能让他们尽可能的恢复一些。如果不是这样,他们早就累垮了,根本不可能战至现在,伤亡还控制在极低的水平。
在张辽的率领下,他们斜刺里冲进了黄巾军的侧后方,长矛突击,战刀猛劈,弓弩齐射,杀死数十名黄巾军,切下大阵的一角,又飘然离去。
面对来去如飞的精骑,黄巾军无可奈何。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是密集布阵,再用强弓劲弩集射。汉军击败草原上的民族,都是用这样的方法。不过,黄巾军物资短缺,没有足够数量的弓弩和箭矢,甚至长矛也不多,面对这些骑兵,他们只有靠人命来硬拼,损失惨重,士气低落。
黄巾军的正前方,牛辅率领三千步卒,稳步向前推进,渐渐的楔入黄巾军的前阵。
牛辅将三千步卒分为三队,左右两队各五百人,分别由胡车儿和徐晃率领。胡赤儿是牛辅的亲信,月支胡人,力大如牛,勇悍绝伦。牛辅出战,经常命胡车儿率领勇士突阵。徐晃是河东郡的郡吏,牛辅到了河东之后才认识他,经过几次战斗,现此人有勇有谋,这才提拔他做了屯长。
胡赤儿手持一根沉重的狼牙棒,吼声如雷,狼牙棒飞舞,当者披靡。
徐晃手持一柄长斧,斧影闪烁,人盾俱碎。
牛辅率领亲卫营,奋力向前突进。
在他们的左侧,校尉李傕率领五百西凉精骑,不停的冲击着黄巾军的右翼。
虽然总兵力不到四千人,只是黄巾军的十分之一,可是他们却斗志昂扬,占据了主动,杀得黄巾军节节败退。
杨凤气得脸色铁青,他不知道牛辅了什么疯,居然要以绝对劣势的兵力和他决一死战,战至此刻,不仅没有怯意,反而越战越勇。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平时都躲在中军指挥的牛辅居然亲自上阵,带着最凶悍的亲卫营冲在最前面。这极大的鼓舞了凉州军的士气,同时也给黄巾军造成了重大伤亡,以至于杨凤迟迟不能占据优势,不敢起全面反击。
他怕在分兵包围牛辅的时候,因为阵势单薄被牛辅击破中军,丢了性命。
杨凤不明白,牛辅了什么疯。如果他一直这么拼命的话,他要么战死沙场,要么把白波军赶回白波谷,怎么可能一路败退到安邑。他杨凤也不会误判了形势,陷入到这个进退两难的困境,看着一块肥肉,却吞不下去。
如果不能击败牛辅,不能夺下安邑城,他有什么面目去见荀攸和郭泰?
杨凤骑虎难下,只能硬撑,利用兵力的优势慢慢的消耗牛辅的士气,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