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着女儿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如今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走路不像以前那般轻松了,脚步有些迟钝,有些缓慢。
每走一步,她的眼泪便要更多一些。
天地之间,流苏一袭紫衣,白色披风,此刻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小绮罗一身白色,仿佛误入凡尘的小仙子,那颗粉色的小泪痣是前世的印记。
终于,近了,近了……
流苏站在石门面前,颤抖着抬起手,手指抚摸着那一道厚重的石门。
她起唇,轻声念道:
“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尧,我来了……”
开口,已是泣不成声,哭到五脏六腑都疼的快要撕裂了。
原来,越靠近越想念。
原来,思念竟是这么的疼,这么的殇。
小绮罗双膝弯曲,郑重地在石门外跪下,朝着里面磕了一个头——
“小长乐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尧……尧……”
流苏靠着石门,身子慢慢滑了下来,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们……又有孩子了,可惜你不知道。”
“父皇,我很乖,我有好好跟魏师傅学习,我有照顾娘,我以后还会照顾小弟弟,你要听话,要好好的哦,父皇……呜呜呜……”
小绮罗也哭了,眼泪珠子一般留下来。
她好想好想她的父皇,好想好想父皇可以跟她娘,她小弟弟,还有她,一家人在一起,不用分开三年那么久。
她知道,只要父皇在,娘就不会哭了,不会这么辛苦了。
“尧……”
两母女靠在一起流着眼泪。
风,从树梢吹过,它们,看到了她们的痛。
“苏苏……”
正闭着眼睛端坐着的逐尧皇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强烈的刺痛,他一手捂住胸口,身子歪倒一边。
此回莫名心绞痛,已经是进入古墓后的第三次,一次痛的比一次剧烈。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
那站在壁画前的陆雪凝见了,慌忙放下手中的书,跑了过来,下意识伸出手就要去扶逐尧皇。
她满脸担忧之色,眼中掩藏不住对逐尧皇的爱意。
这个男人,越是相处,她陷得越深,真怕哪天走不出来了。
逐尧皇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过来,陆雪凝慢慢把手缩了回去——
逐尧皇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天威,不必多说话,便已令人畏惧,不敢违抗他。
“皇上哪里不舒服吗?”
陆雪凝尝试问问看。
“无碍,你继续吧。”
逐尧皇有礼有节地说道,语气却依旧淡漠,疏离,令陆雪凝心中失落不已。
整整半年了,逐尧皇还和当初一般,除了练功之时,其余的时候,从不和她多说一句话,也不多看一眼。
给她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皇上,我是你妃子,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呀。”
“朕自己便可。”
逐尧皇淡淡地说道,他的心中还在想着心绞痛的事情。
苏苏,苏苏……
“那皇后呢?”
“她是唯一的例外。”
逐尧皇说道,然后闭上了眼睛,心还在隐隐作痛。
他,不能出去,忍得住思念,才有更长久的未来。
他此生,为流苏死,也为流苏生。
“苏苏,等我。”
陆雪凝听了他的话,慢慢地转过身去——
半年了,朝夕相处,十次赤身坦诚相对,他的心却仿佛一座瓦解不了千年冰山,不曾为她融化一角。
她越发觉得,这个妃子,是流苏赐封的,和皇上没有关系,仿佛她只是流苏的妃子一般。
真所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陆雪凝又想起当日他们第一次赤身相对之时,她解下衣裳时他说的话来了——
“朕能给你的只有朕和流苏共同赐予你的这一个名分,其余的一切朕只给朕的皇后流苏。
你不要妄想,朕也不会给,朕的脾性你应该清楚。
你若能做到这点朕就练,若不能做到,马上就出古墓。”
他的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威严无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皇上……对皇后的爱意,如此坚贞么?三年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么?”她看着他,问道。
“这不是你关心的问题,你允诺便可。”
他和流苏之间的事,他对流苏的爱,无须像流苏意外的人说起。
最后陆雪凝点了头,发誓不会对逐尧皇有非分之想。
……
古墓里有很多书,各种各样的,陆雪凝翻开其中秘籍,看着其中不起眼的一页,上面写着的几行字
她猛地一把将书合上了,心狂跳不已。
“娘,你说父皇知道我们现在离他这么近吗?”
小绮罗把耳朵贴在石门上,问道。
流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
【五OO】
“娘,你说父皇知道我们现在离他这么近吗?”
小绮罗把耳朵贴在石门上,问道。
流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
绮罗依偎在流苏的身旁,两人坐在地上,和逐尧皇隔着一道石门的距离。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第一折技花样画罗裙。
流苏闭上眼睛,风从耳旁轻拂而过,她仿佛看到了那个一袭白衣胜雪,浑身威严霸气的男子,他的脸上带着不融于世的风华绝代的笑意。
那笑意当中,是无尽的宠溺,疼惜,还有愧疚。
苏苏,我为你死,为你生。
终明白,人世间走一遭,只为与你相遇、相识、相知、相恋。
为了我,为了我们,你要坚强。
等我,等我,等我……
等我一起天长地久……
等我一起白头到老……
携手看庭前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旷野落日……
流苏睁开眼睛,将指尖放入齿间,一用力,指尖冒出鲜红的血滴。
她站了起来,颤抖着手,一笔一画在石门上写着字——
小绮罗仰头看着,流苏一边写她一边跟着念:
“我心已许,此生不变。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写完,流苏将指尖放入嘴巴,看着这十六个字。
“娘,你不署名吗?”
小绮罗问道。
流苏摇了摇头,“不需要,他会知道的。”
尧,为了我,请你活下去,请你一定要活下去。
她们站在这行字下面站了好久好久,直到太阳落山,夕阳西下。
逐野瞳走了过来,提醒道——
“走吧,你怀有身孕,不宜站的太久了。”
他的眼睛撇到了流苏留在石门上的血书,他的眼眶发热,心口发疼。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执念的人。
流苏,你待皇兄心意此生不变,我待你,又何尝不是呢?
流苏转过身来,说道:“今晚,我想留在这里,陪他。”
逐野瞳的拳头紧紧握着,指尖深入掌心,点了点头,“嗯。”
他弯腰抱起绮罗,转身将她抱着往马车里走去。
“十三叔,你怎么也哭了?”
小绮罗哽咽,模糊不清的声音响起。
“眼睛里进沙子了。”
逐野瞳说道。
夜空静谧,月朗星稀。
月亮将银色的光华洒向人间,映照着这红尘中这帮痴傻之人。
流苏一个人倔强地,执着地、静静地依偎在石门外,她的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的逐尧皇。
那个漆黑的夜里,在她耳边留下一句本王会娶你为妃的逐尧皇;在佛法寺,她如天神般驾到于千钧一发之间及时制止兄弟间残杀的逐尧皇;与她初次相交,在火红的枫叶林里谈理想谈爱情的逐尧皇,与她深情对望,诉说一生一代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的逐尧皇……
他是天生的圣君帝王,他不迷恋权势,却因在其位,而愿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无论是哪一个,她都喜欢,甚至是深深迷恋。
与她在一起,她总是那么安心……
他知道她所思,知道她所想……
“尧,你还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所以,你一定会好好的,是不是?”
与此同时,逐尧皇站在古墓的石墙前,他的唇角带着笑意,上面挂满了他亲手所作的画,每一副的主角都只有一个人,那边是流苏——
笑着的流苏,哭着的流苏,生气的流苏,可爱的流苏,调皮的流苏……
各种各样,他永远也看不厌——
“与卿同一身,此生愿足矣。”
“咳咳咳……苏苏,对不起,爱你却不能常伴左右,对不起……”
他咳嗽着,血顺着唇角流下,胸前的袍子上点点红花,如三月樱花盛开。
……
……
一袭冰蓝色华贵长袍的逐野瞳倚靠在树林里的树干上,他摘过树上的竹叶,放入双唇之间,静谧的空中传来一阵乐声。
淡淡的忧伤勾起人对过往的无线怀念……
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飞升。
升到那有着星辰与皎月的深空里,和着云丝曼妙轻舞,如同天上人间的喧哗化作一片绚烂织锦,一幅无声的灵动画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诺敏站在他的身后。
逐野瞳感觉到了,他将竹叶从唇间拿开,乐声停止了……
“哲别,你吹的真好听,我开始怀念我的草原了,还怀念那里的马匹和牛羊……。”
回去吧,琪琪格。诺敏,回去,永远留在草原上,她心里对自己说道。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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