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奕送走了欧格衲,顾不得吃一口热饭,就匆忙赶到了颐和园。
这事儿,按着道理,他应该先去禀告光绪皇帝。
不过东洋提出的这些条件,在奕看来,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将会处于狂暴中的光绪皇帝。
同时更害怕失去理智的热血皇帝,一旦下达不当的圣旨,很可能就会把这场战争拖入更深的险地。
在园子里恩养的慈禧,听了奕气喘吁吁的禀奏,笑着说道:“老六呀,你还是一个沉不住气的毛躁性子,都六十出头的人了;老祖宗有言‘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这天还塌不了,你急什么急?”
不久得到慈禧传唤的光绪皇帝,匆匆的赶到了德和园。
光绪的屁股还没坐稳当,听了奕转达的东洋的停战条件,顿时就从椅子上面跳了起来,一张小白脸瞬间变得血红。
“跳起来干什么?你是大清的皇帝,不是一个毛猴子!”
慈禧抬起布满皱纹的老脸,不客气的训斥着光绪:“作为一个皇帝,天下亿万臣子百姓的表率,要懂得不动如山!”
“亲爸爸,这小倭夷确实是欺人太甚!朕也是实在气不过,心里恨得慌。”
光绪皇帝强忍着心里‘呼啦啦’磅礴燃烧的火苗,坐下来怒声说道:
“小小的东洋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咱大清数万大军在旅顺,山海关还和他们对持,年三十,还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这些不识天高地厚的倭夷兵,水师又打沉了他们的一艘大军舰,居然还如此的猖狂!”
听到光绪竟然敢还嘴,慈禧心里面就很不喜,自从她进园子里以来,皇上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而且耳朵里听着光绪一句句的‘大话’,居然让慈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反驳,心里不由的憋满了火气。
“你能保证,刘坤一他就能守住山海关?要是守不住,让倭夷大兵打进来,皇上,你准备带着老婆子我往哪里跑?”
光绪被慈禧这一句话,堵的面红耳赤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你还没有看出来,这仗打到现在,打垮了老李的北洋是不错,可东三省的旗兵精锐,也已经被打得几乎一干二净;而且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更厉害的,能文能武的少年将军!”
“旅顺两三万北洋精锐,现在掰着指头来算;除了姜桂题,陈允和的四千人马,连顺留下的还有几百旗兵,徐邦道,江自康,都和抗倭军穿一条裤子,你自己算算他有多少人?”
“现在关外三城,**千人,通过洋人这个障眼法,又被他何长缨握在手里;”
慈禧嗅了一鼻子鼻烟,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孔,寒声说道:
“曾国藩,老李,当年得势的时候,已经是有儿有女的人过中年,行事自然小心谨慎,不敢轻易愈矩;他何长缨手里有兵有将,有大连湾的天量子弹炮弹,有南洋的巨额捐献,又年轻冲动,你能拿什么来制住他的手脚?”
“如果他真的打退了倭夷兵,手握数万精兵,天下还有谁能匹敌?你睡觉不惊醒,流冷汗么!东洋要得不过是土地,银子,可国内真要是乱了,那可是在要咱大清万年的根基!”
慈禧的这一席话,听得一边的恭亲王奕闭着老眼,‘呼呼’的似乎已经睡着。
而光绪则是满头大汗,嘴巴糯糯的说道:“亲爸爸,何爱卿不是那样的人,朕看他为人真诚坦荡,不失赤子之心。而且大清立国三百年,已为天下正统,现在四海升平,百姓只求安居乐业;这天下,也不是几个人随便就能挑起来的。”
“你会看人?”
慈禧望着眼前这个装着一脸乖顺的‘亲儿子’,恨不得把手里的鼻烟壶,狠狠的砸在他的脸上去。
不是你‘看的’那一群人,整天挑唆着借东洋打北洋,要削弱李鸿章,哪能惹上了今天的大祸事?
第五百九十一章 九门口长城二
慈禧突然失去了和这个‘亲儿子’继续交流的兴趣,甚至看着就觉得厌烦,碍眼!
“让老李先和东洋那边先谈着吧,前提就是东洋不得再兴兵,只要愿意谈,就总能谈出个一二三四,大家都能接受的东西;再给旅顺,山海关,还有水师去电,让他们都安分守己,不得轻易浪战,挑起事端。”
慈禧冷声说道:“本宫乏了,皇上你回安吧。”
光绪的眼睛里面,写满了不甘的情绪,然而面对慈禧的多年积威,终是什么都不敢再说,怅然离去。
“行了,你也别装睡了;老李和洋鬼子谈,你也跟着,皇上这回可把老李整得够呛,难保没有怨心。”
“唉”
奕满脸无奈的苦笑着,睁开了眼睛。
“本宫知道你和李鸿章关系好;你也别替他叹气,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不交权退下来,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不过皇上呀,他还是不明白啊!”
慈禧也忍不住叹气,怒声说道:“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句话他怎么就听不明白呢?帝王家总得养一群听话的恶犬,来看门护院镇压天下贱民,他现在把这条老狗和他下面的小狗,都给统统打死了,还不是得费力再找一群狗?像老李这么懂事精明,知分寸的家狗,又是那么容易找的?要是万一走眼,找了一群喂不饱的饿狼”
慈禧没有再说下去,在老眼闭上的那一瞬间,奕心惊的看到,那里面如同利剑一般的寒芒。
正月初六下午,经过近六天的行军,汉纳根训练的一千名小站新军,终于姗姗抵达山海关。
来到关外三城,带队的一哨‘定武军’跟李经方完成交接之后,就匆匆离开。
对于这个‘死地’,没有一个清军愿意在这里多逗留哪怕一炷香的时间。
万一倭夷兵发疯,又打了起来,岂不是要倒霉的被拖进这个‘死地’!
闻讯赶来的何长缨,徐邦道,贾起胜,聂青云,四个总兵大人,看着一千个手无寸铁,个个都是一脸惊惶的新兵。
都纷纷破口大骂,数落汉纳根和胡,太小气不仗义。
而这个时候,在北方的日军第一军,正在悄悄的抽调五个步兵大队,一个骑兵大队,一个小口径火炮中队,一个工兵小队,近6000兵力,转战九门口长城。
长冈外史的提议,让山县有朋完全推翻了他之前下达的作战命令,进行了重新的调配。
组建九门口长城攻击支队。
支队长为第10旅团长立见尚文少将,副支队长为第19联队长粟饭原常世大佐,参谋为福岛安正中佐。
其中,步兵第12联队,炮兵第5联队2大队1中队,工兵3大队2中队1小队,总计3200余军力。
将顺着九江河冰封的河面,奔袭七十里蜿蜒河道,攻击九门口长城,叩击关内。
步兵第19联队,第5骑兵大队,总计2300余军力,则是对九江河两岸山岭进行逐一搜索,寻找罗明磊部的抗倭军独立营,进行歼灭。
在日军后方阵地扰动的同时,独立营的侦查兵,就发现了这些异常,飞快的顺着河道,跑到九江河南岸的炮咀子山独立营营地汇报。
“日军突然分兵北进,不会是昨夜咱们好心帮他们接好了电报线,山县有朋要来感激咱们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的巧。”
罗明磊的嘴角带着谑笑,怡然不惧的说道:“那咱们就好好的陪他们,玩玩捉迷藏。”
“真要是捉迷藏,这无尽大山咱倒不怕,就怕日军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一连副连长施威成,低头皱眉沉思着,突然幽幽的说道:“比如,攻击九门口长城,从侧翼击破山海关防线。”
施威成的话,让山坡上的独立营军官们都是一愣,随即都耸然而惊的纷纷变了脸色。
就怕这!
然而抗倭军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很有可能,而且这两件事情,其实可以作为一个战略目标,统一完成;看他们动用的兵力,假如超过三千,就**不离十了。”
副营长黄博杰站起来,望着东方的碧蓝天空:“这地方不能停留了,需要立即转移到北方。”
“可不打一仗,我心里真不甘心;”
罗明磊一脸的郁闷:“北翼城那边,里里外外都打了一个月了,咱们躲在这山窝子里,只杀了五个日军,而且还是山县有朋特意送给咱们杀的!”
“我也想打;”
黄博杰说道:“爆破小组,可以进入潜伏了;九连城那边,虽然是无用的,还是提醒一下吧,就是逃跑,也好提前收拾收拾,别让日军俘获的太多。”
“这就对了,咱们这刀刃的用处还在后头,现在莽拼就是因小失大。”
施威成站起来,轻轻的踢了李远洋的屁股一脚:“连长,干活跑路了。”
“靠!”
二十出头的李远洋,拿着手下这个三十**的老秀才是毫无脾气。
“老施,我给总指挥报告一声,咱们独立营现在正少一个参谋,我看你合适。”
罗明磊望着施威远提议。
“免了,太文气,不爽利!况且等日军占了九门口以后,就完全掐断了进关之路,除了被动的接受烟花指令,你怎么沟通?不过说到底,我还是不愿意!”
施威远笑笑的说道:“少时富贵地主家庭,婚前轻狂惹下大祸一贫如洗负债累累,不得不给地主当佃户还债;妻子不嫌弃誓死入嫁,结果当晚地主要强行使头夜权,哈哈”
施威远踉踉的走下山坡:“我不是秀才,假的;就是为了当兵杀人!呵呵,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好诗,好诗,当一大浮白!”
施威远口诵着《呐喊》里面的一段诗句,走下山坡,踉踉的脚步越来越稳,走下山坡的时候,已经变得身体笔直,脚步刚硬。
“报告,日军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九江河,携带有五门37mm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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