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伴着一阵骄纵的笑声,却见一袭火红的身影从脚下的竹屋中窜了出来,“就凭你想拦住姑奶奶我?别做梦了!哈哈,来啊来啊!有本事来抓住我!哈哈……”
未看清面容,异羽心中已是猛地一颤。其实根本不需要去看清长相,那说话的腔调和姿势早就深深印刻在脑海深处。压抑已久的怨念又开始在心中缭绕集结起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呢?我该不该去见她?即便我过去她也不愿再看见我吧?
就在少年犹豫着要不要现身之时,从竹屋内又走出一个老者,明显是冲着少女而去,“你这小丫头,真以为我抓不住你?赶快给我回来!”
见此,异羽再也按捺不住,立刻收了飞剑,径直落在两人之间,伸出双手挡在少女身前,厉声喝道:“你这老头,怎么好意思欺负个小……”话到末尾竟然悄然隐去声音。望去,少年竟是瞪大双眼,满脸的惊异,“张爷爷,是你?”
“异羽?”老人面上也随即闪过一丝诧异,却是转瞬即逝换做笑容,道:“哈哈,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哦,我是过来寻找在南方海岛隐居的师傅。”想起刚才的失敬,异羽一脸的歉疚,连忙低下头行礼,再抬头,面上已是带着欣喜,“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张爷爷和……真巧啊!”
“南方的海岛吗?”老头捻了捻下巴上的短须,沉吟片刻,道:“恐怕也只有夜哭岛了。也真是巧了,都来找夜哭岛,呵呵……”
“还有谁也要去夜哭岛?”一激灵,少年转向身后的狐媚儿,眼中闪过狐疑的惊色,顿了很久,终于轻声开了口,“你是不是也要去?那,我们一起……”
“谁要和你一起去?你管我去哪里!”丢过一个冰冷的目光,女孩转身向迷雾沼泽跑去。
而一旁的老人却是没看懂两人之间的纠葛,有些茫然地伸出手,“哎,小丫头,你别自己乱跑啊!”
“我去找她!”异羽匆匆道,已来不及告辞,旋即向着已渐消失的身影追上去。
待两人进入沼泽才发现,迷雾沼泽果然远比它的名字更为不知深浅。浓雾萦绕半丈之内已看不清事物,诡异的气氛让人感觉似乎四处都是伏击重重。身前明明是一块漆黑不见底的水泽,可靠近的须臾间就会从水底深处喷出玄火,转眼将泽中黑水烧得翻滚起来,翻腾的黑气和着刺鼻的气味,让人更加难以忍受。
眼见又不知因为踩到何处,一团玄火喷涌而出,狐媚儿“啊”得惊叫起来,脚下一趔趄,几乎要栽倒的身体却被后面的一只手扶住。
“小心啊!”转过头,一张全是关切的面容迎上来。但那双目光柔软的眼睛却在接触到女孩凌厉的眼神的时刻,收回所有神色,怯弱地微微低垂了下去。
“你别跟着我!”执拗地甩开那只手臂,狐媚儿向前走了两步,刻意空开一段距离,停了下来,却不肯回头,“我说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沉默间,厚重的雾气停滞在两人之间,莫名横隔了距离,不过是两步之遥,身影却看起来那么模糊而陌生。
“在万化城,是你救我的吧?”依旧不敢抬头,少年轻声问道。
“谁会去救你?别做梦了!”声音依然是故作的傲慢,可身前的背影却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那让我看你的手!”异羽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女孩左手腕就要捋开衣袖。
“你干什么?放开我!”虽然被他的突然行动吓了一跳,但狐媚儿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拼命甩开少年紧握的双手。
虽然还是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指尖触到如缎的肌肤上那道生硬的瑕疵,少年的心还是被深深触痛了一下。也许不止是一下,那结痂的伤口上一点点明显的突兀,每一点都像一个咒词,哪怕是轻触到,心也会针扎般地痛。
知道已经无法再掩饰,女孩用右手紧紧握住左手腕,面上的表情尽是被人看透的怨愤。尽管心中翻涌如火,可最后的话语却是冰冷地彻骨,“就算是我救了你,那么你要是谢我,就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你真的……真的想我这样做吗?如果你是真的这样想,那么我立刻就走……”说出这样的话,异羽已经感觉全身冰凉,就连吸入口中的空气也是直透肺腑的阴寒,可即便是这样,他却不得不一直深呼吸,来保持心绪的镇定。
“是的!我说过我不再见你!”女孩骄傲地昂起头,可身后的异羽却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因为心底的一丝犹豫与不舍已是在眼眶中涌动了许久,稍微克制不住随时会倾泻而出。
听到这样的回答,异羽深深地叹了口气,落寞地摇摇头,“你必须要遵守你的承诺吗?”
“我以父亲的名义发誓,我狐媚儿绝不会出尔反尔!”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是必须要走了。不过,我记得你答应我一件事还没办到呢。那算不算一个承诺?”少年说着走上前,嘴角似乎带着微笑。
“什么事?”女孩诧异地回过头,撞上他热切迎来的双眼,粉面上竟悄然浮出一丝羞涩。
“你答应带我去见那个叫十方的人。这是你给我的承诺,可是要兑现的,不许耍赖哦!”
“你!无赖!”狐媚儿脸涨的通红,眼中的泪水已克制不住,可表情却明显不再凝重。
“你是在笑还是哭啊?表情好难看哦!哎,别动手啊!你是不是不爱听真话啊?……我错了我错了,你貌美如花、倾国倾城……”戏谑的口吻,刹那间融化了心底最后那一点固守的坚冰。
原本阴郁的迷雾,仿佛也被其中追逐嬉闹的身影感染得生动起来,在这一时刻竟变得如梦似幻般曼妙……
******
而此时,现行进入迷雾沼泽的十方是没有这样的好心境了。想起之前也是这般阴霾重重的太极滩,十方仍是心有余悸,暗暗调整吐纳,小心地向沼泽中央探去。
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好似一直遮掩在眼前的晦涩幕布被撕裂一般,视野不觉明艳起来,五色斑斓的玄光从远处一层层发散过来,但仔细看去却仍是不清晰。原来不是厚重的雾气散去,而是被光线沾染成赤橙黄绿蓝五色。笼罩之下,连沼泽中的所有的水泽、树木也是这般五色渐渐过渡开去,看去十分明丽却总觉得有几分诡异。
最远处的红光之处就是迷雾沼泽的中央吗?
尽管明显感觉最远处的红光带着妖邪的不祥,十方还是小心翼翼地缓缓逼近过去。
随着步步深入,一袭黑衣的身影也随着光幕的浸染变幻出炫目的光泽。待靠近红光的边缘,飘动的衣襟与发梢已是被与红芒紧紧相连的橙色光线幻变成一片金色。
刺目得有些眩晕,更加看不清浓雾中的景象,十方眯起双眼极力向前望去,眉头亦是紧紧蹙起。
忽然眼帘似乎被什么覆盖住,伸出手去却是一片白羽,再抬头,竟是万千轻盈的羽毛在玄光中变幻着色泽,纷纷扬扬如雨丝般缥缈曼舞……
第一百一十六章怨偶
更新时间2010…9…518:52:57字数:2525
阴霾过后竟是这般绝妙幻景!眼神不觉有些痴惘,十方恍惚间似乎回到潜藏在记忆深处的时刻,那个伊人为卿独舞的时刻——漫天飞扬的纤羽仿佛被紧簇的舞者赋予了生命,宛若精灵般轻舞弄俏,回旋中散播着点点光晕,看似散漫地毫无规律,却让观看的人如沐神祗的恩泽,心中全是净涤后的宁静。
那就是羽族的飞天之舞。
即便是在羽族,也只有圣女在每十年一次的献祭大典上才会展现一次。因为跳这样的舞极耗费灵力。据说,圣女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神明的眷顾,所以十方也不愿让吹息再跳。但是这样纯净的舞蹈,只要看过一次,还能忘得掉吗?
待双目适应了眼前的炫亮,十方才发现原来红光之中隐隐浮现出一座高塔的轮廓。塔身直插云霄,深入浓雾早已看不出顶端。而那飞扬的羽毛该是自塔顶而下了。
难道有什么在上面吗?这样诡秘阴森的迷雾沼泽中竟然还住着人?或者是……
尽管思绪纷乱,十方已没心情再多想,冲动地御剑直上。
按速度该是早已飞到万仞之上,可重雾始终不减轻薄,高塔依然不见顶端,周身纷飞的白羽依旧似从望不见顶的深邃高空飘落。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塔是通天的吗?可是之前在迷雾沼泽外却不曾看见这样的通天之物啊!难道我又是和在太极滩一样被瘴气侵蚀,剧毒攻心产生幻觉了吗?
疑惑中,十方调息停住脚下的飞剑,转而缓缓向塔身靠过去。说也奇怪,想象中这样直通天顶的建筑该是修建地十分宏伟才是,可穿过浓雾没飞多远,就已到高塔前。
原来塔身并没有多宽阔,不过十丈余。看去,黝黑的色泽该是条石堆砌而成,却严密得看不出一丝缝隙,俨然似一整根细长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的花纹虽然古朴,手法却十分流畅。寥寥几笔就活灵活现地刻画出人、羽、妖三族和世间万千兽类的形态。除此之外还有些怪异的符号夹杂其中,似乎是些古老的图腾,虽然看不太明白,但十方亦发现每个符号都不一样,视野之内绝然没有重复的图案。
这又是什么?
缓缓伸出手去,尽管是小心又小心,但指尖触到那如同玄冰般的阴寒之时,十方还是被惊得一颤,连忙缩回手。
没有时间迟疑,一道银光自十方触及的那一点闪起,接着又如波般迅速扩散开去,而塔身上银光闪过的地方,随即悄然褪去沉重的色泽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顷刻间,银光通天贯地连成一片,来不及掩目的绚烂将迷雾重重的沼泽照的一片明朗。光华过后再看高塔已看不出石质,俨然变成一座直刺云霄的冰柱。
万仞高空也随着晦涩褪去而清晰出来。望去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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