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矿井内昏黄的一点灯光,似乎前面有一团黑呼呼地东西在微微地颤动。
那团黑影似乎是从还未挖出的煤层里钻出来的,全身散发着微微的热气,但从它发出的嘶嘶声可以判断,这应该是一条蛇。热气渐渐消失,一条黑色的大蛇暴露在我们眼前,这条蛇行动迟缓,最奇异的是它的头上长了个肉瘤,形如鸡冠,那条蛇缓缓游动,爬上了矿井中的一个木制支架。
那条蛇趴在支架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头部忽然动了一下,头部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我们三个人眼睛似乎一花,只见那条蛇的蛇皮已经开始向后反蜕,犹如脱袜子一般,蛇类属冷血动物,它们的鳞片外层是死细胞,不能随著身体的发育而长大,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脱落,叫做蜕皮,蜕皮后身体才会长大,是很常见的一种现象,据说蛇蜕还是一种中药,可以消肿止痛。
原来不过是蛇蜕皮。我松了一口气,正要回头笑话大老王他们,却听得嘶嘶声重新响起,大老王和干瘦老板目瞪口呆,面无人色。转回头再看,只见一只怪鸟正抓在支架上,扑扇着湿漉漉的翅膀,它的爪下是一堆破烂的白色蛇蜕。
我揉了揉眼睛,确实不是在做梦,这条奇异的怪蛇果然变成了一只飞鸟。那只怪鸟嘶嘶几声,似乎非常得意,忽然腾身离开支架,向着出口处飞走了。
我彻底傻了,天书记载上从来没有这样的怪事啊,不过想想也释然,卢生所在的年代不使用煤炭,对煤矿中的怪事自然是闻所未闻了。大老王和干瘦老板见我犯傻,一个个也是张口结舌,他们虽然听说过蛇化鸟,但亲眼所见也是第一次。
冷静下来,我留神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无论任何怪异的事情,只要找到它的源头,总能够发现一点线索。那条蛇从坚硬的煤堆里钻出来,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洞口,似乎有什么气体正在从里面缓缓溢出。
这种气体确切的说更象是一种波动,只能用元神才能感觉。那条蛇刚钻出洞口的时候,全身笼罩着一层热气,我到现在才明白,那层热气不过是这种肉眼看不见的气体的外在形式而已,甚至蛇化鸟也只是这种气体化生出来的生物。
元神注视下,那气体如人尸形状,有形有质,和白纸或者白浆糊泼洒出来的样子很象,正是古代气占中所谓的“尸气”。
古代的观气士把气分为六种,认为“人之六气蕴藏吉凶”,其中一种白虎之气又称“尸气”,白得如同凝结的羊油、猪油一般,出现这种气,预示着人体有凶险,主有丧葬哭泣之事降临。只不过个体的尸气比较浮散,不会象这里的尸气一样浓郁。
尸气浓郁,是因为蕴含了许多人命的缘故。这家煤矿不过是刚刚开采,怎么有这么过盛的尸气?
第一卷 琴心三叠第八十一章扶乩 张铁嘴和阿呆见到我,都十分高兴。昨天晚上他们被朱县长请去,在县城里最好的酒店里开了一桌,还有几个当地zf官员陪同。阿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酒席,手足无措,几个油焖大虾都被他夹掉在桌下。我听了咂咂嘴,冲阿呆的肩膀捶了一下,暴敛天物啊你,师叔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吃过啥油焖大虾。
正在说笑,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走进来,附在张铁嘴的耳边嘀嘀咕咕,张铁嘴满脸堆笑,连连点头。等年轻人出去后,张铁嘴冲着我说,师弟啊,昨天晚上我已经向朱县长请缨,今天下午给朱老板扶乩,定要治好他的怪病,为当地zf排忧解难,到时候你可得给我捣捣鬼,再当一次托。
我一听就知道张铁嘴又对这些人施展了铁嘴功夫,笑道好啊,朱老板的怪病名医难治,且看我们的掌门人大展神通,手到病除。
张铁嘴有点垂头丧气。这朱老板的怪病真是神鬼难治,既不是生理原因,也不是邪灵附体,老夫只有请仙人来指点迷津了。只可惜仙人可遇而不可求,也不知道能否给老夫助上一臂之力。
张铁嘴所说的仙人,其实不过是一些元神出窍的鬼仙。天书中卢生认为这些人虽然术法高深,但终究未能修成纯阳之仙,虽曰鬼仙,其实是鬼。我和张铁嘴虽然术法不深,但自恃有天书秘籍,早晚可修大道,所以对这些鬼仙之流并不放在眼里,一向少有来往。我们两人算命打卦看风水,虽不如何灵验,但也算自食其力,没有吃别人的嗟来之食,扶乩之举,我们以前从未做过。
所谓扶乩,又称扶鸾、扶箕,现在东北地区也称为扶箩,有些地方的民间干脆就称“请仙姑”。扶乩之术,是指通过术士之手,手扶悬插乩笔的箩圈,在沙盘或扑有面粉的桌子上写字泄露天机。这种扶乩术简单易学,而且有效,比那些跳大神,自称具有阴阳眼或者走阴差的要强上许多,唯一的不足就是,扶乩时并不知道请来临坛的鬼仙究竟是哪一个,是否灵验也决定于这个鬼仙自己的学识水平。纪昀所说“鬼不自灵待人而灵也,蓍龟本枯草朽甲,而能知人吉凶,亦待人而灵耳”,不过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清代有人在西湖边扶乩,鬼仙临坛后作诗云:“旧埋香处草离离,只有西陵夜月知。词客情多来吊古,幽魂肠断看题诗。沧桑几劫湖仍绿,云雨千年梦尚疑,谁信灵山散花女,如今佛火对琉璃”。有人看见诗,知道作诗的扶乩仙是南北朝的名伎苏小小,便怀疑说“仙人你生在南齐,怎会作七律诗?”,七言律诗自唐朝时才出现,所以此人提出疑问。那乩仙提笔写道:“经 历(小说下载:炫书…87book)时间变化,阴间阳间一样,只要性灵不灭,阴间之仙也随人世的变迁而变迁,所以千百年前的人,也可以听懂今天的语言,也能写今天的文章。”
看来鬼仙们也知道与时俱进的道理。我虽然没和他们打过交道,但却认识茅山四老这样的超级鬼仙,他们对人世间的感知比我这个世俗中人都要强上许多。这些人能够成为鬼仙,果然都是大智大慧之人,不会固步自封,知道发展才是硬道理。
到了下午,天色阴沉沉的,太阳象一块黄黄的面饼斜斜地挂在西南方的天空。张铁嘴吃饱喝足,开始在朱老板的豪宅进行扶乩仪式,仪式很简单,只在院落中间摆了一张桌子,桌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面粉。以前的术士扶乩仪式比较正规,需要沐浴更衣,焚香祷告,把整个仪式弄得神神秘秘,我和张铁嘴曾见过这些复杂仪式,心下都不以为然,这些鬼仙不过是未灭元神,虽然生前见多识广,身后继续清修之辈却是不多,不是游手好闲就是惹事生非,就好像现在的大学生,很多人中学苦读,一旦考取后就不思进取,不务正业,不值得信仰膜拜。
朱县长带了一帮当地的权贵们站在一旁围观,那个向我索要举而不坚秘方的主任也混杂在里面,这些人个个屏息静气,带着崇拜的眼光看着张铁嘴,看来这短短的两天张铁嘴已经成功化解了朱县长对他的怀疑。扶乩之风在八十年代曾经死灰复燃过很长一段时间,很多地方虽然不公开,但在民间一直是常有之事,从朱县长他们的表现来看。对扶乩仪式似乎也并不陌生。
张铁嘴置身在这些脑满肠肥的达官贵人中间,干瘦的身形犹如鸡立鹤群。他洋洋得意,右手一招,一根考究的楠木筷子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朱县长诚惶诚恐地走上前去,手指在桌子上沾了一下面粉,祷告说“各路大仙,过往神灵,弟子有事难以决定,还请仙人有求必应”。
运乩开始,张铁嘴站在桌子边手一招,杂在人堆里的阿呆飞跑出来,呆呆地站在桌边侍立。人群中张铁嘴三步九迹,开始故弄玄虚。其实我们俩都知道,扶乩能引来鬼仙,与这些形式全然无关,只是世人愚昧无知,越是道貌岸然越能引人崇拜,正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天清清地宁宁,八方大仙快显灵!”张铁嘴跳来跳去,好似全身生了跳蚤。谁知道他跳了半天,那只筷子做的乩笔在桌边还是一动不动。人群中乱了起来,有几个人交头接耳,低声说,这老道士连个乩仙都请不来,莫非是个老骗子?看他隔空取物的本领,好象会点魔术,算不得真功夫。
张铁嘴在里面急得满头大汗,我在外面也着实纳闷。传说山西物华天宝,修道士众多,东边一指是太行,西边一指是吕梁,怎么连个鬼仙也找不出来?我们两人当年算命时候,曾经见过许多以扶乩为职业的术士设坛作法,确实有乩仙(实为鬼仙)临坛,在沙盘或面粉上运笔如飞。有人据此认为是真神降临,其实真神不可能有,降临的不过是灵鬼,所谓灵鬼,是指出窍之元神,与民间所讲的鬼怪是两回事。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千百年来,各家扶乩术士请来过无数乩仙,却从来没有太上老君、释迦摩尼、玉皇大帝等尊神降临过。
就算当地没有鬼仙,难道没有过路的鬼仙么?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依然阴沉,空气中没有一丝波动,看来鬼仙们都很忙,无暇顾及这小地方,只好失望地摇了摇头。我倒不是想救这为非作歹的朱老板,只是这朱老板的病情十分奇怪,能找个学识渊博的乩仙问个明白,也算是给自己增加点学识。
正在这时,那只乩笔忽然间从桌边跳起,悬立在面粉上方,只见乩笔快如风雨,字如颠素狂草,顷刻间写出一首诗来。大家又惊又喜,围上去看时,只见那首诗写道:“一梦悠悠数百秋,也无烦恼也无愁,人皆劝我归尘世,只恐为人不到头!”
第一卷 琴心三叠第八十二章桀然禅师 乩仙真的降临了!围观的人群登时鸦雀无声。朱县长上前拱了拱手,想了想似乎又觉得不妥,连忙弯腰鞠了一躬。“请问大仙,舍弟病情究竟如何?”
乩笔批道:“如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