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陌上琛只能默默地，把头埋在山本的肩膀里，克制自己不哭出声。
那句“对不起”，说再多遍都没有用。
山本武比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期待着与斯夸罗对战的那一刻。
这个生性要强的少年，即使脸上依旧挂着爽朗的笑容，内地里，也会为了战胜对手而拼命努力。
偏偏，右手练成时雨苍燕流时……他的右臂骨折，近期别说握剑，连写字都办不到。
少年想活跃气氛，试着去说些好笑的话，可是他也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山本武拍着陌上琛的脑袋，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渐渐传来凉意。
责怪不了任何人。不是任何人的错。
命运有的时候，便是这样，喜欢跟他们开玩笑。
山本来看陌上琛时，说了自己的打算。因为左手可以使剑，所以接下来的战斗，他可以撑下去。
只是陌上琛不同意他出战，两人约定，双方不留余力，谁赢，谁出战。
拿到了雨之戒的山本武心里明白，接下来必有一战，即使他不像陌上琛那样洞悉未来，他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生活并非只是一场游戏。这是他父亲教诲的。
结果，右臂骨折的山本武输给了陌上琛。
陌上琛把话说的很明白。
“我的实力远不及斯夸罗，但是，只能用左手的你，若你会输给我，那我决不允许你上战场。”
山本武听了这番话后，心情沉重了很多。
而现在，陌上琛把头搭在山本肩膀上，闷声抽泣。
接下来，他的所有战斗，她都要代替他迎战。
“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一定是世界上最残酷的话语。憋在自己心里，会委屈，喘不上气。说出口了，听到的人，会受伤，有如刀割。
“不是你的错。”山本宽慰地拍拍陌上琛的脑袋，他拍得很轻，怕碰到她后脑勺上的伤口。
“我不能让你这个样子上战场……”
“我知道。”
“我才不想当寡妇呢……”
陌上琛的声音闷闷的。
山本武拍她脑袋的手停滞在半空。
“嘛……我也不想当光棍。”
山本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地下室里响起。
外面的雨，只是下了一会的功夫便停了。躲雨的几位客人谢过店主，踩上雨过天晴后湿润的地面渐渐走远。地下室里也静悄悄的了，所以山本武最后说的那句，很清晰。
……
雨过天晴了。
不知他们的日子，什么时候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
身为黑手党和陌上桑，他们的路一开始，便比别人崎岖。只是他们相约要手牵手，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年少时会说很多甜美的话，以为那就是真正的地老天荒。这世界上最喜欢讲冷笑话就属命运，何年何月何日，命运就在某个转角跟自己开了玩笑。
起码现在，他们还不知未来将何去何从。
起码现在，他们手牵着手，相信着地老天荒。
……
翌日，陌上琛结束了训练，风允许她一个休假，一下午可以出去玩。
于是陌上琛很开心地约上山本武 ，两人开始真正意义上第一个约会。
比如，陌上琛买一杯草莓圣代，坐在图书馆里等山本借书。图书管理员是个年轻人，养两只虎皮鹦鹉，一蓝一绿，两只鹦鹉看见陌上琛就叫唤，上蹿下跳，闹腾来闹腾去。
陌上琛则一口一口挖圣代，瞄了两只鹦鹉一眼，扬扬勺子哼一句。
“叫什么叫，我吃的又不是烤鹦鹉，激动个啥？！”
再比如，陌上琛去路边买串子，吩咐老板要辣酱，买了串涂着厚厚酱汁的臭豆腐，一口咬下一个，哼哼着。
“怎么不辣，放错酱了。”
陌上琛吃得嘴唇一圈都是红的，看得山本想笑。
“我尝尝。”
山本接过串子咬下第二个，然后他捂着嘴连话都说不出。
陌上琛才知道山本是被辣的，于是立刻急了，顶着油光光红亮亮的半张脸去买水，看别人捂嘴指自己笑觉得奇怪，伸手一抹，一手红油。
“真是，又不辣，还那么多辣油，害我丢人 。”
陌上琛抹干净嘴抱怨着。山本只是猛灌水，半天都没讲话。
……
两人一直转悠，到了黄昏左右，沿着小路往寿司店的方向走。
“好奇怪，吃寿司不会腻吗？”山本好奇，笑着问陌上琛。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从认识陌上琛开始，除了偶尔去扶鸾家蹭饭和自己用冷水冲泡面外，陌上琛一直来竹寿司吃饭，早饭中饭晚饭，一律寿司。
“不会啊。”陌上琛想了想，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因为每顿的寿司味道都会有新花样，有时，要隔好几个星期才能吃到相同的口味。”所以说，山本刚先生真的是很体贴的人呢。
“唉？我都不知道……哈哈……”因为右手缠着绷带，山本便用左手抓抓头发。
转弯，几个人影映入眼帘。
泽田纲吉、风太、一平、蓝波、笹川了平以及压低帽檐，最先注意到他们的里包恩。
山本武立刻伸出左手摸下自己的棒球袋，去拿那把时雨金时。
他身边的陌上琛已经先行一步冲上去，她没去掏武器，一脚极其凌厉的回旋踢，把那个从草丛里杀出的人影踢到在地。
还真给她碰上了。陌上琛想。
刚出手的时候，看清她动作的一平就惊讶地轻呼出口“呀”。
她说的是汉语，所以陌上琛立刻便注意到，不禁在收腿时抿唇笑笑。
这个动作一平一定熟悉，因为这招是风教她的。
但终归她只学了半成不到，索性对方是个喽啰，这个踢换成巴利安里任何一个中层以上的成员，都能躲过并成功反击。
她还差的很远很远。
陌上琛收拾了一个，加上地上的一个，以及后来狱寺现身炸掉的一个，地上一共三具貌似已经死了其实没死的“尸体”。
“已经没事了。”山本走到陌上琛身边，确定她没事后，便笑着拍拍风太脑袋，示意他别害怕。
的确，彭格列的晴守、雨守、岚守、雷守，包括彭格列十代也在场，不考虑战斗力的话，这个阵势的确很不错。
考虑战斗力的话……算了不考虑这个。陌上琛抚着额角。
“看来家光那家伙是赶上了啊。”里包恩看着即使赶到的狱寺，感叹一句。
“嘛……我们是顺路走来的。”山本笑着挠挠头。
随着山本的笑声，几个人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纲吉被三个孩子包围着，几个人有说有笑。
陌上琛摸摸鼻子，知道接下来巴利安要出场，但是她算不准时间，只好留意里包恩的反应。
里包恩倒是注意到陌上琛的视线，干脆地转过身，跳上陌上琛肩膀。
“打算在山本伤好期间代替他出战么？”里包恩在陌上琛颈侧轻声问。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除了陌上琛，其余人都没有听到。
陌上琛呼了口气，坚定地点点头。
“觉悟不错。但是，有实力么？”
里包恩的话里透出挑衅的意味，陌上琛扬起一根眉毛，但脸上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因为她的太阳穴上，抵着把手枪。
“三、二、一——”
那把枪自然是列恩变的，但子弹，她不确定是死气弹还是什么。即使是死气弹，她也不能担保自己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复活，更何况，她不想变成纲吉那样……
在里包恩数到“一”的瞬间，陌上琛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偏头躲。
但还是慢了。
水喷了陌上琛一脸。
“哈哈……琛你在干什么呢？跟小鬼玩水枪吗？哈哈……”
该……该死的里包恩……
知道自己被耍了的陌上琛抹了把脸，撩开湿漉漉的刘海，又拽了拽脑袋上的凤梨叶子，不禁感叹，她刚刚明明感觉到杀气。
杀气？！
“要来了。”
里包恩跳回地面，低低地说了这句话。
三个字，却让一行人杵在原地。
chapter 5
陌上琛抹了把脸，顺着里包恩的视线，看到一个奇怪的大叔。那大叔穿着黑制服，背上背着许多叉子……好吧，是刀。皮肤偏黑，而那个发型……让琛联想到了……神经细胞的树突。
那是列维，巴利安的雷守。
列维眯着细缝眼发话：“是你们干的吗？雷之戒在谁手上？”
见无人回答，列维的视线扫过众人，定格在蓝波的头发上。
“是那边烫发的小鬼吗？”
“不……不是，这是误会！”纲吉慌忙解释。
“阻碍我的话，杀无赦！”列维已经掏出两把刀，准备动手。
陌上琛抿着唇，思忖是否要动手。若在此处开打，陌上桑有资格介入。换句话说，那几个比列维不知强多少倍的杀人机器就能来砸场了……
还是先旁观。陌上琛松开握匕首的手，站在山本身边不发话。
身为巴利安的成员，列维的气势完全配得上“咄咄逼人”这个词，被瞪视的蓝波已经吓得哭不出，缩在纲吉腿边瑟瑟发抖。狱寺等人也已提高了警戒，而陌上琛则微微皱眉，一言不发。
他要动手了……
若巴利安成员没阻止的话，就动手。
陌上琛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她把匕首紧紧攥在手里，心脏跳得飞快。
打赢的把握最多百分之十，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小孩被打，谁都受不了。她一点也不认为自己伟大，不过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
几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山本握刀，狱寺持炸弹，了平握拳，里包恩无法出手，只是压低帽檐冷冰冰地注视对方。
“等一下，列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随着声音落地，几个人影转瞬间出现在列维身侧。他们清一色穿着黑制服，制服上有血红的巴利安标志。半蹲着的列维，刘海挡住眼睛的金发少年，他脑袋上还有一只小小的王冠，穿着制服的机器，银发剑帝，脸上有紫色倒三角图案的小婴儿，以及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