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对那几人点点头,径自走到一张办公桌前坐了下去,先呷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随手指了指离他约有一米远的椅子,对余荣说:“坐下吧。”
“哦。”余荣脊背挺的直直的,两膝并拢,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坐得那叫一个端正。
不仅坐得端正,她的态度更端正,有问必答,言词简洁,如果忽略她四次走神的话,那就完美了。
“余荣?余荣!”李队紧皱着眉,高声叫道。
“啊!抱歉!”余荣回过神,望着李队,神色间满是感激。这是今天第十五次非自然状态下进入梦魇。
“不要害怕,放松些,已经过去了。笔录看完了吗?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名,按个手印。”一个女警官轻声提醒。
“啊,还要按手印啊?!”
“没事儿,正常手续。”
按了手印,余荣看看手机,已经快凌晨二点半了,抱着包包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等等,恰好没事儿,我送你得了。”李队利落地站起来。
余荣一喜,乐了。是哦,都忘了这码事儿了,黑漆抹黑的差点自己一人回去了。
没待余荣乐够,电话响了。女警官拿起电话,说了几句,回头便对李队说:“李队,有情况!”
李队一皱眉,有些为难的看着余荣。这时间警局的人都回家休息了,谁送她回去呢。突然他眼睛一亮,对着仍然独自埋在电脑面前的人喊道:“小陈!帮个忙!”
那人听到声音抬起头。
余荣看过去,不由一怔。
好帅!
制服帅哥
……》
“李队!”那人笔直地站了起来。
他的长相只能算得上清秀,但是那笔挺的制服,挺拨的身形,高大的身材,衬得他叫一个帅气。在他身上,帅气更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气质。
“这是余荣,你帮我送送她。务必亲自送到家门口!还有,别一天到晚的忙活,完事之后,你就直接回家,明早上班之前,别让我在这儿看到你!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李队唠唠叨叨。
“是!”
李队摇了摇头,对于这位的一板一眼很是无奈。他转而看向余荣,只见余荣仍然望着小陈,呆呆木木的样子,只以为她又走神了,连声喊道:“余荣!余荣!”
“啊?!”余荣惊觉自己失态,有些脸红。
“这是陈洪,他送你回去。他可是我们队的主力干警,身手很是了得!有他当你的护花使者,你大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
“哦。”余荣木木地应着,囧囧有神地自我安慰。咱也算是被护了一回了,还是一制服帅哥!总算回了点本。囧~?!
此时,陈洪早已收拾好了东西走到余荣身边,轻声说:“走吧。”
余荣点点头,转身便走。不料转身太急,撞在旁边的办公桌上。哗啦一阵响,桌上滚下一幅画。
这画在地上滚了滚,缓缓展开。是一幅精致的壁纸,做工上乘。墨绿古朴的大树将整幅画渲染地遥远而古老,浓郁深浅的枝叶密布在其上的一角。树下两个俊美无涛的少年幸福的相拥对视。简洁的线条缠绕成繁复的纹饰,镶嵌在华美飞扬的长袍上,艳丽的红和淡雅的青纠缠在一起,妖娆却和谐。两人眼眸中满溢的幸福弥漫在整个空间。
“啊!好漂亮!”余荣惊喜地拾起画,细细观摩。
“呵!小芸,没想到你还好这口啊!”李队忍俊不禁地看着女警员,乐呵呵的调侃。
小芸慌忙辨解:“哪能啊!那不是我妹子死缠烂打,才央着老干妈顺便帮我跑一趟的嘛!”
“啧,还叫!别老干妈老干妈的,仔细传到老邢耳朵里,他不整掉你一层皮!”
“别介!李队,李队,李队人最好了,我知道……”
“别别别别别!当着人家的面,好歹收敛点。你不害躁,我都跟你躁的慌。”李队头痛的打断了小芸的耍宝。
在一旁偷笑的余荣,见状连忙转移话题:“这画儿在哪儿买的?”
“京都。一同事出差,死让人帮忙带的。”小芸大大咧咧地说。
“哦。”余荣有些失望,恋恋不舍地看着手里的画。京都太远了,以她这么惫懒的性子,还不知她这辈子会不会出了这景寒市呢。
“要不是我妹子贼难缠,看你这么喜欢,我就送你了。”小芸看出余荣是真喜欢这画,到是有些不好意思。
想到她嘴里的小妹,余荣一乐,连说:“不,不用。时间不早了,我走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出了警局,已经凌晨两点半了。余荣和陈洪都不是爱说话的人,一路自然无话。
余荣仍然惦记着那幅唯美的壁纸,琢磨着它的人物角色和色彩搭配,她不由微微笑了起来,转头向车窗外看去,顿时几乎心神惧碎。
窗外,一张惨白的脸扭曲的贴在玻璃上,二只青白的爪子抓得玻璃咯吱作响。看到余荣惊恐的神情,扭曲的更加厉害。
肩上再次传来致命的冰冷。冰冷的双手渐渐移动,一点点掐住余荣的脖子。呼吸越来越艰难,大脑因为缺痒而混乱,胸口似乎传来点点暖意,不再如上次那般灼热。
猛然间,天地一阵摇晃。车仍是那车,路仍是那路,眼前只有陈洪如星辰般的眸子,他望她,神色平静。
劫后余生,也不过如此吧。
余荣怔怔看着橘色的路灯,感受着手上的温暖,闭上眼,一滴清泪,滑落。
“谢谢。”如果不是陈洪掰开了她的手,只怕她现在把自己活活掐死了吧。余荣的心情很沉重。她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呢!
车子再次启动。
“你很喜欢那张画?”陈洪问得很突然。
“嗯?嗯,它很漂亮。”余荣有些意外,看陈洪的性格应该不是多话的人,更不应该提这样的话题。
“那张画是老干妈帮赵芸从京都带回来的。”
“嗯,我知道。”余荣搭着话,想到赵芸可能用“老干妈”这么让人发嗷的外号来称呼一个刑警,她实在有些心痒,很想确定一下。
“那个‘老干妈’是外号?”
“是老邢的。他的长相世间独一份,李逵的络腮胡,张飞的铜铃眼,再加上关二哥的红脸,这三样拼一块儿那九成九是他了。”
陈洪说得轻描淡写,余荣想像着那三合一成品,直欲发笑,苦苦忍着。
“想笑就笑,别憋出内伤来。”
既然人家都发话了,她也干脆不忍了。“扑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笑不可止,眼泪都出来了。抹着眼泪,一回头她看见了陈洪微微翘起的嘴角,不由一怔。
他是故意的!好细心的人!余荣心中一阵感动,“谢谢你,不然我今天的日子肯定很难熬。”
说完,她一时兴起,好奇地问:“那你呢?你的外号叫什么?”
陈洪不答反问:“那张画就那么好?怎么你们都那么喜欢?”
看来那家伙的外号似乎很不受他待见,竟然转移话题。不过,他不愿说,自己也不好再厚着脸皮问下去。行!那就配合配合,难得碰到一个这么有意思的人。
“嘿嘿,落伍了吧?!咱们这叫腐女,落伍了吧!”
“腐女?”
“嗯!对头!既然你诚心诚意问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扫扫盲。腐女呢其实就是指……”
于是,谈笑之间,平安到家。
路上的恐惧在陈洪的帮助下被克服了。但当余荣独自面对满室的冷寂时,瓦亮的白炽灯也变得份外冷清孤寂。
洗完澡,躺在床上,余荣把玩着胸口玉佩。
玉佩色泽碧绿,手感温润,形似橄榄,浑体通透,不似一般玉佩那样有云纹氤氲其间,只有像脉络一样的灰绿线条分布其上。一条墨绿的丝线从中穿过,绕在余荣的脖子上。丝线有些老旧,看着有些灰蒙蒙的,仿佛只要轻轻一扯便会断裂。
“真见鬼!”余荣皱着眉头咕哝着,使劲拽了拽墨绿的丝线,懊恼地瞪了它一眼,“肯定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不甘心的翻出剪刀跟丝线死磕,只听微微几声异响,她有些颓然的把剪刀凑到眼前。剪刀的刀刃上,微张着的小缺口,仿佛在嚣张的嘲笑她。
“真的很不甘心呢。”咕哝着,余荣拿着打火机比划了几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忍着灼热对着丝线开火。
还是失败!丝线完好无损,一丁点儿变化也没有。
余荣并没有很失望,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这些方法都是老套路了,她都不知试过多次了。
只是想到这几天的遭遇,还有近来越来越实质化的白日梦魇,余荣开始考虑是不是弄点琉酸来试试。
“不把你弄下来,恐怕我会死无全尸的。”余荣现在毫不怀疑这一点。
说起这玉佩的来历,那真是说来话长。
事情简单说来是这样的:两个月前的某晚,余荣被这块玉佩捡到了。与此同时,她还被一个戒指和一个手镯给捡到了。
何谓“被捡到”?在这个无所不包的“被”时代里,在“被增长”、“被代表”、“被捐款”、“被失踪”、“被自愿”、“被就业”、“被自杀”等等等等无其不有的怪异事件的对比下,作为智慧生物被非智慧生物捡到,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三样东西,余荣还真不敢要!
两月之前
……》
两个月前,余荣休假。和往常一样,进行了大采购,满载而归。
有时满载而归,不是一种收获,而是一种杯具,特别是无车一族。
银路横街是单行道。所以,余荣很杯具地提着大包小包,走过遥远的三站路程之后,方看遥望见了她家窗户。
这边不是闹市区,晚上九点之后,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了。
艰难地放下大包小包,余荣决定在这里喘口气,再一鼓作气提回小窝。突然,她看见不远处有个闪闪发亮的小东西在缓缓滚动。
什么东西?借着手机的微光,余荣蹲在地上,打量那个小东西。
戒指?
戒指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