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北,循河而西上为渊鉴斋,斋后临河为云容水态,左廊后为佩文斋。斋后西为葆光,东为兰藻斋。渊鉴斋之前,水中厂宇三楹,为藏辉阁,阁后临河为清籁亭。佩文斋之东北向为养愚堂,对面正房七楹,为藏拙斋。渊鉴斋东过小山口北有府君庙,旁殿奉吕祖像。兰藻斋循东岸而北,转山后西宇三楹,为疏峰。循岸而西,临湖正轩五楹,为太朴轩。轩东有石径接东垣,即小东门。溪北为清溪书屋,后为导和堂,西穿门堂外昭回馆,清溪书屋之西为藻思楼。
不觉间就走到一处正在营建的院落,刚要进去探探究竟,就被守卫的监工拦住了。“什么人!”,好一声彪悍的呵斥,把我吓得心都快吐出来了,见他气势凶猛走过来,才想起自己一身素色布衣,簪钗环佩出门前全给摘了,可别被他当成刺客给抓起来。身后的锦云刚要上前阻挡喝止,被我轻轻抬手拦住了;微微露出手腕上挂着的皇令,把那监工吓得仓皇失色。
见他要下跪请安,赶紧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他这一咋呼,以后我还怎么随心所欲的逛园子。轻推开门往里走了几步,此时已到工人休息时分,众人三五成群的坐在檐下纳凉,御园内甚少有女子出现,他们见到我乍然闯进,都颇为惊疑。
“老伯,这里正建的,是什么地方?”,离我最近的年长者,看来慈眉善目,所以就随口向他打听几句。“姑娘,我们只是干活儿的,这里要做什么用,我们并不知晓,也不能打听,要不然会被杀头。只是听着官爷们说啊,叫什么斋?”,老爷子年纪得有七十上下了,肤色黝黑,精神矍铄,透着硬朗,说话也是和气有理。
他这番话的确在理,皇帝的用意呢,哪能让他们知道。什么斋?依着这个位置,之前听宫里的人提过几句,那大概就是渊鉴斋了,取自当今圣上编纂的《渊鉴类函》,就是说本斋藏书最全,可以任意采摘文藻。
院落甚是清幽,已建好的本斋坐北朝南,一排七间。斋后临河,题名“云容水态”。正在建造的,是左廊后的“佩文斋”,共有五间,是用来收藏书画的库房。而佩文斋后面,又辟两小屋,东名兰藻斋,西名葆光斋。
这可是皇上的藏书库呀!看我如此肆无忌惮的随处查看,刚刚的老者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上来与我搭话,“姑娘,您是?”,就算他想破头,也猜不出我的身份。眼下我的身份,绝对不可随意透露,后患无穷不说,皇室内眷突然造访,他们理应回避,就连方才那样直视,都已经犯下大不敬的罪。我若是照实说了,把他们吓到是小,牵连出莫须有的罪责,简直是让我造孽。
“我是来画这园子的。”,冲老伯笑了笑,转身继续观察梁上的彩绘。“那你就是画画儿的姑娘了,是不?”,回头一看,有个穿短坎儿的年青人,憨厚的笑着向我搭话。“画画儿的?嗯,就算是吧。”,这让我怎么回答,只能含含糊糊的敷衍了几句。
猛然间才琢磨过味来,为什么太子妃当时说,让我充当画师,算是委屈了我。如意馆里的宫廷画师们,在平常就被称为南匠,偶尔还被直接叫画画儿人,算是下人。想到这个份儿上,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这太子妃为人,实在太不厚道!既是知道这个差事与我身份大为不符,凭什么还要再三硬是向皇上推举我?暗贬我的身份,也就算了;她这样做,把十四爷至于何地?!再转念一想,破十四又没给我什么好处,我干嘛为他这样愤愤难平?
此后的三天,我压根一笔未动,每天光是查看园子,就已然累个半残。越想越恨太子妃的“保举”,还有八嫂的落井下石,这简直、纯属、故意陷害我!
畅春园西路是指春晖堂之西,出如意门,过小桥,为玩芳斋。山后为韵松轩。二宫门外出西穿堂门为买卖街南垣,外为船坞。沿船坞西行,就看见了无逸斋,后跨河上为韵玉廊,廊西为松篁深处。无逸斋北角门外近西垣一带,南为菜园数十亩,北侧稻田数顷。无逸斋后循山径稍东有关帝庙,东过板桥、方亭为莲花岩,对河为松柏闸。关帝庙后为娘娘殿,殿台方式,建于水中。松柏闸河之东岸即兰芝堤,西岸即桃花堤。
凝春堂在渊鉴斋之西,其右河厅三楹,为迎旭堂。纯约堂东为招凉精舍,河厅之西为湾转桥,桥北圆门为憩云。迎旭堂后回廊折而北为晓烟榭,西岸以西为松柏室,其左为乐善堂。别院里建有亭台,为天光云影。松柏室后出山口,临河为红蕊亭。自天光云影后廊出北小门登山,东宇为绿窗,北山为回芳墅,红蕊亭东为秀野亭。自回芳墅北转山口,过河,水中杰阁为蕊珠院。蕊珠院北埠上层台,为观澜榭。榭后正宇为蔚秀涵清,后为流文亭。蕊珠院之西,过红桥,北为集凤轩,轩前连房九楹,中为穿堂门。门北正殿七楹,殿后稍左为月崖,其右有亭为锦陂。度河桥,西为俯镜清流。由俯镜清流穿堂门西出,,其外即西花园之马厂也。集凤轩后河桥西为闸口门。闸口北设随墙,小西门北一带构延楼,自西至东北角上下共八十有四楹。西楼为天馥斋,内建崇基,中立坊。自东转角楼再至东面楼共九十有六楹,中楼为雅玩斋,斋东为紫云堂,堂之西过穿堂北即苑墙外也。自玩芳斋至此为畅春园西路。
再西则就是西花园了,西花园在畅春园西,南垣为进水牐,水北流,注于马厂诸渠。西花园河北正殿五楹,为讨源书屋。左室五楹,右为配宇,再后敞宇三楹,为观德处。园西南门内为承云轩,后厦为就松室,东有龙王庙。园前有河池,沿池分四所,为皇子所居。
自北所东桥转西重檐宫门,为含淳堂。殿后重檐佛楼一楹,其右临池正宇五楹,佛楼后正宇六楹,为得真斋。其西为带岩亭,东为幂翠轩。轩东为仙楹。佛楼东宇为湛凝斋,左为敷嘉室。仙楹之东为襟岚书屋,稍南循廊而西为瞩岩楼,又南敞宇曰泉石且娱乐心。寺北门有行殿二所,东距行殿二里许为东门,门内为永宁观。园西北门内正宇五楹,后室三楹,旧称为东书房。其右为永宁寺,寺西为虎城,稍西为马厩,再西为阅武楼。
从走马观花,到了然于心,足足废了快一周的功夫,园中未建成的地方还有很多处,我都一一向工人仔细打听了进度,尔后从他们的描述中,想象着大概完工后的样式,既然已经在建,不如趁此机会全给收到画里去。
偶尔爬上工人的梯架,站在高处眺望园内的全貌,每次都把负责的官员,吓到魂飞魄散。因我私下里嘱咐他们不可声张,所以那些官员也不好过来阻止。其实,就连他们,也并不知晓我的具体身份,只大概能猜到我是皇上派下来的人,所以手中握有皇令。但谅他们也想不到,这种事情,居然要由皇子福晋亲自来做。
等到开始动笔,决定以长轴卷的形式,将园内景致前后远近、虚实错落的绘入画中,远景加以虚化,掩映成为云层光晕下的背景,仿造天宫仙山的绘法,亦真亦幻,也算找个好名目去奉承皇帝。
下笔之后,便不可停歇,要依循着心中构建好的草图,实现在纸上。现在才明白,三个月之内完工,绝非易事。我每日画的可谓尽心竭力,现在园中的工人只要能见到我,都会随意的打个招呼,偶尔还会说上几句闲话,因为我总是要借助他们搭好的梯架,才能纵观俯瞰园内全景。构图眼瞅着已颇具雏形,心里的抵触也开始消散,最初的惶恐与不安,渐渐变为一种执着,要尽我所能,将此园林的奇幻瑰丽之美,描绘在纸上,长长久久的存于世间。
画到废寝忘食的时候,就顾不上去吃饭,只是简单凑合几口就开始接着画。赶那三个月的进度是其一,虽我不愿意承认,可心里头更在乎的,却是走之前和那位小爷所说的,一个半月之承诺。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驾驭这幅画,我已是游刃有余,只是常常再思索,要如何才能让画更具灵性,栩栩如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我的右侧肩膀和手臂,开始频繁麻痹酸痛。等这幅画完工,我定要闭门休整个半年,元气大伤啊!
在园内已住这么许久,就仿佛进了桃花源,久久不闻世事。除去偶尔见到宫女、太监,以及工人,之前的人和事,于我来说,已然都快恍如隔世。
“姑娘该吃饭了,我伺候您……”,今儿正画到兴头上,再加上天气有些燥热,更加没有胃口。“先放那儿吧。”,冲她一抬手儿,让她先过来别打扰我。“我说姑娘,回头又该凉了,您看?”,她自小与我一同长大,对彼此的脾气秉性甚为了解,搁在平常,她对于我的决定,都绝无异议,怎么这会子如此坚持。“我知道了,这就去吃。你且先放那里,过会儿再和我说话……”,随便敷衍了她几句,我现在心无旁骛,实在很难分神。
“合着你从来都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怎么突然换人了?语调听起来还算心平气和,可我却被惊吓到慌乱失措,手里的笔‘啪嗒’一下掉在地上。猛的回过头,只见站在一旁的锦云,脸上的神情说不好是忧愁怜悯,还是幸灾乐祸,反正她等着看好戏是肯定的。因为我看见斑驳树影下,我们府里的十四爷,正面色阴沉的盯着我。
我一时,却没顾上去招呼安抚,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仔细的看过他。眼瞅着,那摇曳的树影,深深浅浅落满他那身藏蓝色缎子朝服,颀长挺拔的身影,浓墨般斜印在身后的青石板路上。腰间服带颜色略深,上头缀着东珠、宝石、珊瑚的装饰,左右各垂两条玉色带帉,右带佩刀。头上还带着青绒卷檐红绒结顶儿的朝冠,额头都是汗。这样一看,估计他大概是下了早课,一路骑马赶来的。浓浓的柳叶长眉入了鬓,金色阳光点点洒下,让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在眼周投下浓浓暗影,掩映着那双星眸朗目,鼻梁挺直,嘴角轻抿。样貌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