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识相地保持缄默。
果然刘牢之沉吟半晌后忽然问道:“燕飞是不是真的杀了竺法庆?”
刘裕点头道:“确是如此!”
刘牢之往他瞥一眼目光移往屋梁徐徐道:“皇上是怎样死的?”
刘裕小心翼翼的答道:“据传杀皇上的是他最宠爱的张贵妃而张妃实是与桓玄有关系的人所以派郝长亨到建康来把她接走不过功亏一篑此女最后被弥勒教的楚无暇杀死灭口否则桓玄便可以借她之口嫁祸司马道子。”
他不敢说出曼妙的真正身分怕的是难以向刘牢之解释自己是如何得悉个中的来龙去脉。
刘牢之一震朝他瞧来双目射出复杂的神色道:“你倒清楚其中情况。”
刘裕苦笑道:“全赖参军大人栽培我只是尽探子的本分。”
刘牢之淡淡道:“你回广陵来是否想我出手助你们光复边荒集?”
刘裕点头道:“弥勒教已因竺法庆之死冰消瓦解边荒集的形势转为对我们有利只要大人肯点头使淮河的水师封锁寿阳以东的淮水卜游我们便有把握打赢这场仗。”
刘牢之道:“粮食和武器方面又如何呢?”
刘裕心忖难道真的这么顺利?可能是司马道子在密函里提到肯支持他们收复边荒集吧!又感到有些儿不妥当如刘牢之肯这么听司马道子的话岂非代表他决定投向司马道子的一方?那自己心上人的老爹王恭岂非陷入动辄败亡的险境?
答道:“我会找孔老大想办法。”
刘牢之沉默片刻然后沉声道:“我现在说的你须仔细听清楚并要如实执行否则我将视你为背叛北府兵的叛徒。”
刘裕就像在云端直跌下来整条脊骨凉飕飕的道:“大人请指示。”
刘牢之双目精芒毕露冷然道:“我要你立即退出荒人的所有行动由这刻开始不准你接触任何外人孔老大也包括在内明白吗?到有适合你的工作时我自会找你。”
刘裕遽震失声道:“这怎么成?”
刘牢之大喝道:“这是军令!”
刘裕喘着气直视刘牢之然后逐渐平复一字一字的缓缓道:“大人是不是决定与桓玄合作对付司马道子?”
刘牢之脸泛怒容冷笑道:“小裕你不觉得你愈来愈放肆吗?我的事怎到你来置喙?”
刘裕虽然心中充塞难以压抑的愤慨仍晓得不宜顶撞他垂道:“大人可否容我说出心底的话那不是我为自己说的而是为大人和北府兵着想。”
刘牢之容色稍为放缓显然也希望在此事上有人为他参详道:“说罢!”
刘裕正容道:“不论与桓玄或司马道子任何一方合作均是与虎谋皮。现在北府兵最宜严守中立坐观其变。另一方面则再次打通边荒集的脉络令北府兵维持自给自足的有利形势足可以应付南方任何突变。”
刘牢之若无其事的哂笑道:“说到底你都是想我支持你和你的荒人兄弟对吗?”
刘裕差点想拍几大骂再拂袖而去当然也晓得真这样做绝无机会活着离开参军府。惟有动之以利道:“不论形势如何变化只要边荒集尚在我们手中我们北府兵便有筹码去应付任何事情。请参军大人三思。”
刘牢之叹一口气道:“我并非没有深思此事。唉!我们现在自顾不暇怎还有能力去处理远在边荒的事?”
刘裕知他意动忙道:“如此我可不劳大人一兵一卒也不用劳烦孔老大就凭荒人的力量把边荒集夺回来交到大人手上如何呢?”
刘牢之愕然道:“你真有此把握?”
刘裕暗抹一把冷汗直立而起单膝下跪道:“愿领军令状!”
刘牢之道:“你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
刘裕讶然朝他望去捕捉到他眼内轻蔑的神色心中忽然感到很不妥当一时却没法想到原因。
刘牢之阴森森地笑道:“好吧!若我不给你一个尝试的机会肯定你不会心服。”
刘裕对他最后的一点敬意终于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差点压抑不住的怒火更晓得中了他的奸计。刘牢之故意在边荒集-事上说得这般决绝正是看穿他不会放弃边荒集从而制造出眼前的情况令他不得不接受他任何苛刻的条件。
刘裕缓缓起立心忖有一天我会教你向我下跪。神色却保持冷静道:“请大人赐示!”
刘牢之道:“你须凭自己的力量去收复边荒集不可把北府兵拖进此事去。由现在起你暂时脱离北府兵直到收复边荒集才可以归队。你肯签押这样的军令状吗?”
刘裕彻底明白过来刘牢之是要他自我放逐离开北府兵因为刘牢之看死他在没有北府兵的支持下他绝无可能光复边荒集。
对刘牢之他已心死点头道:“一切照大人的吩咐好了。”
………【第三章 雪中送炭】………
刘裕在约定的酒铺一角找到正自斟自饮的燕飞。他失去了说话的心情三日不的连灌两杯闷酒。
燕飞苦笑道:“看你的样子便知道没有好结果。”
刘裕一掌拍在台上引起酒铺内其它客人的侧目不过见到两人的体型气魄谁敢斗胆找麻烦。
刘裕瞥燕飞一眼把见刘牢之的经过道出来最后道:“他***!他分明是针对我。”
燕飞皱眉道:“他是否决定投靠桓玄所以晓得司马道子支持我们后故意留难你呢?”
刘裕摇头道:“照我看未必如此他怕恒玄应更甚于司马道子。这一着虽然是对付我但问题却出在你的身上。”
燕飞愕然道:“见与我有关?确令我难以理解。”
刘裕道:“事实上不论是刘牢之或何谦均一直自视为玄帅的继承人至于我这个闭门继承人他们只当作谣言和笑话玄帅亦肯定不会在他们面前承认此事。”
燕飞哂道:“我看他们根本不敢开口问玄帅。哼!既以玄帅的继承人自居为何却对竺法庆一事不闻不问?只顾着争北府兵的兵权。可见玄帅早看破他们的为人知道他们是自私自利之徒。”
刘裕道:“你明白了。”
燕飞点头表示明白。
刘裕道:“虽然不是由我宰掉竺法庆可是我身为边荒集的主帅你杀死竺法庆的壮举自然可以归功于我。在这样的情况下谣言也可以变成事实。因为谁都晓得安公曾誓言不让竺法庆踏足建康半步玄帅击杀竺不归于建康的明日寺正显示谢家的决心。现在我完成了安公和玄帅的遗愿立即在北府兵内确立了继承人的身分成为刘牢之和何谦外北府兵里最有影响力的人号召力则更在他们之上。兼之与司马道子的紧张关系暂告缓和刘牢之开始对我生出顾忌但又不敢直接对付我怕惹起北府战士的反感所以使出这种卑鄙手段。”
燕飞沉吟道:“司马道子因看到此点所以也在玩手段借刘牢之的手来对付你这一着非常高明。”
刘裕叹道:“现在我们的形势又转趋恶劣刘牢之说过不准我在任何情况下牵涉到北府兵如此我想借助胡彬在寿阳的水师之举立告胎死腹中问题将非常严重。”
燕飞摇头道:“没有北府兵便没有北府兵吧!有甚么大不了的我们荒人从来不用外人帮忙的。”
刘裕解释道:“对聂天还来说大江帮在新娘河的基地并非秘密因为大江帮的叛徒胡叫天清楚基地的事。以前聂天还不敢大意越过寿阳是怕遭到北府兵水师的围剿所以基地在北府兵这大伞子下可以避开风雨一直是安全的。可是只要刘牢之知会王恭说不会插手边荒集的事这种对我们有利的形势将荡然无存而我们所有行动均变得有迹可寻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我们将处于绝对的被动情况。”
燕飞道:“这方面还是你在行我倒没想得这么多幸好消息传至桓玄处再由他转告聂天还由郝长亨落实执行至少需七、八天的时间我们只好与时间来个竞赛看看边荒集是否真的是气数未尽。”
刘裕苦笑道:“另一个头痛的问题是刘牢之明言我不可以找孔老大帮忙。以我们现时在手上的粮食最多可让我们支持上三个月弓矢则一场大战未完已用罄如此对我们反攻边荒集的大计会有很大的影响逼得我们躁动求胜而对方则是以静制动以逸代劳。”
燕飞道:“军令状裹有写明不准找孔老大吗?”
刘裕一呆道:“这他倒不敢写进军令状去否则人人都晓得他是故意为难我。”
燕飞哑然笑道:“这就成了没有孔老大的帮忙我将无力反攻边荒集你也永远回不了北府兵去所以这是我或你的唯一选择就是千方百计也要说服孔老大虽然我不知道如何可令他站到我们的一方来。”
刘裕苦笑道:“我也想不出妙计。孔老大说到底都是个生意人绝不肯做赔本生意偏是边荒集是最高风险的投资可能半个子儿都收不回来还会开罪了桓玄和刘牢之。”
燕飞忽然朝门口瞧去刘裕随他望去一人正匆匆而入似是找人的模样见到两人露出喜色朝他们举步走来伙计忙赶来招呼。
刘裕第一个弹起来招呼那人入座待那人坐好后俯身凑到他耳旁道:“他是燕飞!”
那人闻言遽震道:“真的是你?”
刘裕向燕飞打个眼色拍拍那人肩头示意道:“孔老大!”
燕飞心忖这叫一说曹操曹操便到省去不少工夫忙抱拳为礼又亲自为他斟酒。
孔靖目不转睛地打量燕飞待刘裕回到原位俯前压低声音道:“这几天我一直派人留意刘大人所以刘大人甫入城我便知道。唉!江帮主曾派人来联络我我这方面没有问题但参军大人却持保留的态度令我非常为难。”
燕飞道:“如孔老大选择置身事外我们绝不会怪你。”
孔靖点头道:“我明白!燕兄和刘大人都是真正的好汉子否则竺法庆就不会授于燕兄手上要杀竺法庆凭的再不单是武功还须视死如归的勇气和绝的智慧。燕兄完成了玄帅的遗愿已得到整个北府兵的衷心感激。我孔靖似是外人其实我至少算是半个北府兵所以你们说我可置身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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