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彦没好气道:“这种诗不知也罢老子更没空去想。”
卓狂生道:“快滚上来我们须研究一下如何分配舱房给明天的贵客你当钱是那么容易赚的吗?”
刘裕坐在客房黑暗的角落思潮起伏。
寺院的宁静却未能令他的心境也随之安静下来。
如果他明天没有应付司马道子和刘牢之的对策他将只余束手待宰的命运。
不论是司马道子或刘牢之都肯定有对付自己的全盘计划。
他们会如何处置自己呢?
他最欢迎的是两人借孙恩之手杀他只要派他领军他便有可能重演盐城之战以少胜多。只恨这只是奢望有了斩杀焦烈武的事件作前车之鉴两人绝不会这么便宜他。刘牢之总不会愚蠢至派他去杀孙恩不成功便治他以军法。
他们绝不是疏谋少略之人。
事实上今次的情况比被派往盐城打海贼更恶劣当时至少他有行事的自由更得到支持和助力并非孤军作战。
可是今次到建康来他却颇有手足被缚后给投进满布恶兽的国度内任人鱼肉宰割的感受。
失去了谢琰的支持他亦再没有保命的本钱如不能破解这种死胡同般的局面他是绝无幸免的机会。
他选择了留下不是有应付眼前劣势的方法而是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回头路他的心境令他绝不肯因死亡的威胁而退缩。他必须重新融人大晋的建制内在北府兵内站稳阵脚(book。3q2)如此只要捱至桓玄大举东下他的机会便来了。为了报王淡真的深仇为了所有支持自己的荒人和北府兵兄弟他愿意把小命拿出来狠赌一场、纵然失败对人对己已可问心无愧。在这一刻他深切体会到“置诸于死地而后生”这句老生常谈的话。
在谋杀自己一事上司马道子和刘牢之肯定衷诚合作最直接了当莫如使自己陷于没法逃走的绝地然后以雷霆万钧的姿态加以搏杀又或以卑鄙手段设法陷害他再治以重罪。
现在他是任由敌人摆布身不由己难道他可以不听刘牢之命令吗?
所以今夜是他最后一个机会如果想不出对抗的方法明天向刘牢之报到后他的命运再不由自己作主。
有什么办法呢?
王弘的老爹王殉可以帮上忙吗?
唉!
说到底不论王洵在建康朝廷如何有地位始终是文臣难以插手到被司马道子和刘牢之掌握的军政之内。劳烦他只表示自己山穷水尽再想不出更好的保命招数。
支遁又如何呢?
佛门在建康当然有很大的影响力但于军队内的人事安排上却是无能为力。可是如果请支遁去向谢琰说项能否令谢琰回心转意?
刘裕旋即放弃了这个想法主要是因想起了谢琰逐他出谢府时的可憎嘴脸人是要活得有骨气的嗟来之食不要也罢。且他更怀疑支遁对谢琰这刚愎自用的人的影响力能有多大。
左思右想仍苦无良策。
刘裕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既然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不如到邻房弄醒宋悲风立即连夜离开建康潜返广陵设法在北府兵内搞一场夺权的兵变反过来讨伐司马道子和刘牢之。
这是个非常具诱惑力的念头但刘裕却知道只能在脑袋内打个转他是不会这样做的。谢玄说的话他仍是记忆犹新想成为将士肯为他卖命的主帅他必须成为他们景仰的英雄而不是于国家水深火热的时刻叛上作反乱上加乱徒添民众的苦难。
刘裕出身布衣来自最低层的社会比任何人更明白蚁民之苦。
就在刘裕差点放弃惟自听天由命的一刻他的脑筋又活跃起来。
在建康最想杀他的两个人分别是刘牢之和司马道子也是大晋除桓玄外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任何有效的方法必须是针对这两个人拟定。
他们有什么破绽和弱点呢?
刘牢之的唯一弱点是表面必须装作对他宠爱有加所以在北府兵内他该是安全的。可是只要他随便找个借口把自己借调子司马道子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关键处仍在司马道子更令他心生惧意的是只一个陈公公已教他应付不来。
司马道子的阴谋手段层出不穷于这方面他体会极深除非他是真命天子否则必难逃司马道子的毒手。
唉!真命天子?当假的“真命天子”真不容易晓得实情的只会笑死。
忽然脑际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人。
刘裕猛地起立。
深吸了一口气。
就像在绝对的黑暗和寒冷襄看到一点亮光感觉到一丝的温暖。
他探乎抓着连鞘放在几面的厚背刀、缓缓拿起来同时整理脑海内的思绪把厚背刀挂到背上去。
他感到历史在重复。
当日面对来袭的荆州两湖联车因高彦的请求引他的灵机想出破敌的全盘作战大计取得空前的成就现在亦因想起这个人使他在几近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想出司马道子和刘牢之一心杀死自己的紧密联盟襄的一个破绽。
此计是否可行要老天爷方知晓不过他必须一试。
只要尚有一分希望他便要尝试。
………【第三章 都城密会】………
王弘回到马车上神色古怪凑近道:“果如刘兄所料他答应与你秘密见面真令人想不到。”
又忧心的道:“如果他立即通知他爹布局杀你如何是好呢?”
刘裕淡淡道:“司马元显是不会做令我看不起他的事。王兄不是说过他手下尽是建康的纨褥子弟吗?司马元显用人不该这般低能只因形势所逼下不能不给甜头干围绕在他身旁的狐群狗党否则他将失去高门的支持。
因此他该比他的爹更明白现时的形势更明白北府兵举足轻重的作用。”
稍顿续道:“我和司马元显也算有交情云找他只是平常事何况琅琊王仍在宫内处理政事该不会出问题。”
然后又道:“他起先感到震惊但一直不一言到我对他说现在朝廷的最大威胁绝不是你而是孙恩和桓玄甚或刘牢之他始动容追问我为何把刘牢之和桓玄、孙恩算在一起我便说须直接问你他才答应见你。
刘兄真厉害你教我说的这句话原来有这么大的威力。”
刘裕松了一口气能否说动司马元显尚是未知之数但最少有一试的机会。
王弘道:“现在我必须立即离开司马元显会使人来驱画领刘兄到某处见他。刘兄事后可否到我家去让我可以安心。”
刘裕点头答应看着王弘退出车外上马离开。
片刻后琅琊王府启门的声音响起有人越过街道直抵马车停泊处登上御者的位置挥鞭驱马马车起行。御者没说过半句话他亦不作一声。
刘裕解下佩刀拦在一旁心中充满感慨。
他知道自己是在玩政治的游戏且他是被逼去参加这游戏的。他情愿真刀真枪的在沙场与敌争雄斗胜可是如果他不使手段他将永远失去上战场的机会。
他和司马道子虽然一直处于敌对的位置事实上却没有甚至解不开的私人恩怨一切都是公事。不像与桓玄或刘牢之的仇怨那是绝没有转园的余地。
他视司马元显为可争取的对象不但因目前大家在利益上有可以磋商的地方更因双方曾在特殊的情况下短暂地并肩作战。当时他清楚感觉到司马元显的确与他们同心协力大家生出微妙的信任和感情。
在那段经历里他进一步了解司马元显的本质并不像传闻中的他那般恶劣而司马元显亦对他们有深一层认识。
正因这基础令他感到可以和司马元显说话。
马车驶进一所宅院去。
四周都是等候的人。
司马元显的声音响起道:“刘兄请下车。”
车门给拉开来刘裕把刀留在车上空手下车。
司马元显亦没有携带兵器立在暗黑里笑道:“刘兄屡创奇迹确令人难以置信。”
刘裕环目扫视四周围着近二十人无一不是高手的体魄神气且年纪绝在二十至三十间该是贴身保护司马元显的心腹近卫。
刘裕淡淡道:“只是侥幸吧!公子在大江力抗荆州联军才是真的了不起。”
司马元显对他的话非常受落且懂谦虚之道答道:“刘兄休要夸奖我哩!请!”
其中一护卫燃亮手上灯笼领头步入打开的大门。
刘裕随那人登阶入内屋里陈设简单没有甚华丽的装饰布置只有数张地席和小几。
司马元显的声音在入门处道:“放下灯笼志雄你到门外等候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来。”
那被唤作志雄的呆了一呆想要说话。
司马元显不悦道:“快!”
那人无奈的放下灯笼转身离开大门关上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司马元显从容在主席坐下摆手示意道:“刘兄坐!”
刘裕在他右手侧席坐下。
两人目光接触均不约而同生出古怪的感觉。
司马元显低声道:“如果我爹晓得我在这里密会刘兄肯定会骂我一个狗血淋头。”
刘裕欣然道:“那公子为何又肯见我呢?”
司马元显摊手道:“我自己亦不明白或许是因我们共过患难吧!我并非盲目服从我爹的人可是我爹对刘兄的看法我却大致上同意。刘兄想见我当然是认为可以改变我对刘兄的看法只是这点已令我很想听刘兄有甚至说辞。”
刘裕微笑道:“我想不如倒过来先听公子对我的意见。大家直话直说不用有任何避忌。”
司马元显点头道:“好!便让我实话实说在北府兵和乌衣豪门中均流传一种说法即是谢玄选了刘兄作他的继承人好完成他北伐统一南北的梦想刘兄对此有何解释呢?”
刘裕苦笑道:“我可以有甚至解释?玄帅派我到边荒集把一封密函交到朱序手上我为他完成了任务被他另眼相看就是这样。”
事实上玄帅虽有提点我却从没有作出例如移交军权又或破格提升的安排玄帅临终前我仍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将只因和荒人拉上关系才使我的情况显得特殊。玄帅有对其他人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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