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没有道理卢循正急于找寻他们怎会舍6路而走水道?
想到这里隐见北面不远处似有道分流往东的支流忙朝那方向疾掠去了。
刘裕依谢玄指示与工事兵的头子张不平研究出谢玄要求的碎石包又以兵士演练证明确实可行遂动所有工事兵于八公山一处密林中辟出空地动工制造。
张不平本身是建康城内的著名巧匠多才多艺这几天才赶制起数万个穿军服的假兵现在又为制石包而努力。
不知如何刘裕忽然想起安玉晴奇怪地他对她不但没有丝毫怨恨之意反觉得她的狠辣令她特别有女人的味道和诱惑力一派妖邪本色。
她究竟凭甚么方法躲过乞伏国仁翻遍边荒集的搜捕那绝不是找间屋子或废园躲起来可以办到由此可知她必然另有法宝。此女行为诡异不似是“丹王”安世清的女儿。直到此刻他终对安玉晴的身份生出怀疑。
这时孙无终来找他此位老上司刚抵达不久两人见面自是非常高兴。
孙无终亲切地挽着他到一旁去道:“小裕你今番能完成玄帅指派的任务又先一步侦知梁成大军的动向连立两大奇功参军大人和我都非常高兴。现在立即举行作战会议玄帅更指名着你列席参军大人和我均感到大有面子你要好好的干下去。”
孙无终挽着他沿林路往峡石城走去刘裕道:“全赖大人多年栽培提拔。”
孙无终微笑道:“若你不是良材美玉怎么雕琢也是浪费时间玄帅今趟把你连升两级你定要好好掌握这个机会将来必能在北府军内出人头地。”
刘裕忙点头应是。
又想起安五晴的所谓“丹毒”若真是“丹王”安世清炼出来的毒素自己怎能轻易排出体外?不禁更怀疑这美女的身份又暗叫不妙。自己和燕飞把玉佩上的图形默写出来交给她有大半原因是因她是安世清的女儿如她是冒充的岂非大大不妙。
孙无终那想得到他心内转动着这些无关刻下说话的念头续道:“待会在议事堂内没有人问你千万不要主动言明白吗?”
刘裕立即明白过来他虽升为副将成为孙无终的副手事实上仍未有资格参加北府军最高层军事会议的地位。
在一般情况下他的事只能由孙无终代为汇报谢玄点名要他列席是破格的做法不由对谢玄更生感激。
孙无终特别提醒道:“你对何谦大将说话要特别小心这次击溃梁成军的功劳被参军大人领去大半听说他为此曾在葛侃和刘轨两位大将前大牢骚。你是参军大人的人说不定他对你在言语上会不客气。”
刘裕呆了半晌至此方知北府兵内亦有派系斗争以前位低职微孙无终根本不会向他说这方面的事。
现时他虽位至副将可是在北府兵里副将少说也有数十名仍只属于中下级的军官要升为将军不但须立下大战功还要得人提拔才成。
不由往孙无终瞧去。
这位一向以来他感觉高高在上的北府兵大将虽不像以前般遥不可及但以职位论双方仍隔着难以逾越的职级鸿沟。
即使将军也分很多等级普通将军、大将和上将便已是不同的级别更有兼领其他职衔在权力和地位上更大有分别。像刘牢之以大将身份兼任参军便成北府兵内谢玄麾下最有权力的人。不过自己也很有运道得谢玄和刘牢之两人看重孙无终更视他为本系子弟与胡彬又关系良好倘能再立军功正如孙无终所说的将来必可出人头地。
孙无终年纪在三十五、六间比刘裕高上少许身形顽长一派出色剑手的风范气度优雅五官端正。在北府诸将中他是唯一出身南方望族的人。谢玄肯重用他证明谢玄并不计较南北望族的分别和对立。所以孙无终对谢玄忠心耿耿一方面固因谢玄是充满魅力使人心服的统帅更因是心存感激。
他们是最后抵达议事堂的两个人刘裕才觉今次作战的领导层云集堂内气氛严肃。
谢石和谢琰均在座其他刘牢之、何谦、葛侃、高衡、刘轨、田济和胡彬诸将全体出席会议。
谢玄亲自把刘裕介绍与不认识他的将领果然何谦和属他派系的葛侃、刘轨态度冷淡谢琰则是神情倨傲一副世家大族不把寒门子弟放在眼内的神态反是谢石没有甚么架子大大地夸奖了他一番。
最后依职级坐好。
谢石以主帅身份坐于议事堂北端最尊贵的位置谢琰和谢玄分别左右上座其他将领依职级高低依次排列下来。
刘裕当然是敬陪末席坐于孙无终之下还要坐后少许。不过对刘裕来说能坐下来已感光宗耀祖心满意足。
谢石说了一番鼓励的话又特别点出刘牢之和何谦大破梁成军的功劳然后向谢玄道:“现时情况如何?”
谢玄从容一笑淡淡道:“苻坚终于中计南来正亲率轻骑赶赴寿阳今晚可至。”
众将无不动容不过大多不明白为何谢玄会说苻坚是中计包括谢石和谢琰在内。
刘裕却心中剧震晓得朱序终生效用。而随着谢石等的来临北府兵已尽集于此与苻坚的主力大军正面对撼此战的胜败将成南北政权的成败直接决定天下以后的命运。
………【第四章 铜壶丹劫】………
燕飞沿着睢水往东的一道支流提气疾掠忽然止步在他脚旁草丛内一截断剑正反映日落西山前的光芒。
长剑从中折断在草丛内是连着剑柄的一截握手处有干涸了的血迹。
燕飞年纪虽轻却是老江湖推测出此断剑大有可能是属于荣智的剑则是昨晚与任遥交手时被硬生生震断令到虎口破裂使剑柄染上鲜血。因为若是对上卢循时生此事柄上的便该是未干透的新鲜血液。
附近并没有打斗的遣痕这么看该是荣智为躲避卢循趁手下与卢循激战的当儿逃到此处可惜内伤终于作连断剑也孥不住失手堕地。如此荣智应仍在不远处。
燕飞眼睛扫视远近一切无有遗漏荣智踏在岸沿草坡的足印痕迹立即呈现眼下直延往岸旁不远处的密树林。数棵矮树茂密的干枝树叶横探出河面掩盖近十多丈长的河面枝叶内隐隐传来木石随水流轻轻磨擦撞击的声响。燕飞举步走下草坡直抵河边从枝叶间隙透视河边一艘长若三丈的中型鱼舟以绳索紧系到岸上一棵树干上非常隐蔽若沿岸直行又不特别留神肯定会错过。随着河水的波荡船身不断撞上岸边的一块大石出刚才他听到的声音。
燕飞腾身落到船尾处从敞开的舱门瞧进去赫然见到荣智半坐半卧的挨坐舱壁一角脸色苍白如死人双目紧闭左手撑着船舱的地板支撑身体另一手紧握着一件物件放在腿上似欲要把手举起偏已无力办到胸口急促起伏呼吸困难显已到了垂死弥留的地步。
燕飞虽对这类妖人全无好感但见他命已垂危生出恻忍之心进入舱内。
荣智终是高手仍能生出警觉勉力挣开眼睛现出惊骇神色旋又觉非是卢循和任遥舒缓下来辛苦地道:“你是谁?”
燕飞在他身前蹲下去细察他容色知他生机已绝大罗金仙也无法可救若妄图输入真气只会加他的死亡。叹一口气道:“我只是个路经此地的荒人道长有甚么遗言?”
荣智摊开右手。
一叮”的一声一个可藏在掌心内的小铜瓶掉在舱板上滚到燕飞脚边。
燕飞看上一眼见瓶口以铜塞火漆密封以火漆的色素这铜瓶至少被密封多年。心忖瓶内装的大有可能是疗伤圣药一类的东西奇怪的是荣智为何在死前才拿出来试图服用而不是在逃离宁家镇之时。
讶然往荣智瞧去道:“道长是否想服用铜壶内的药物。”
荣智无力地把头仰靠舱壁艰难地呼吸善最后的几口气。
燕飞知他断气在即再不犹豫右手十指齐出点在他胸口各大要穴送入真气当真气消散的一刻将是荣智殒命之时。
荣智的脸色立时红润起来还勉力坐稳少许以惊异的目光打量燕飞声音嘶哑的道:“你是个好人唉!”
燕飞心忖这或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道:“道长有甚么遗愿请立即交待。一
荣智颤声道:“千万不要拔开壶塞立即把它丢进河内。”
燕飞为之愕然然后想到荣智是怕给卢循去而复返得到铜瓶内之物也就释然。点头道:“好吧!”探手从地上拿起铜瓶瓶身扁扁的里面有似是金属物的东西在滚动人手的感觉也怪怪的。
燕飞看也不看举手便要掷它出舱窗外让它永沉河底。
荣智忽又及时喝止道:“不要!”
燕飞往他望去后者虽辛苦地呼吸双目却射出难以掩饰的喜色。
燕飞才智过人心中一动已想通他欢喜的来由不由生出鄙视之心。妖人毕竟是妖人荣智并不是真心想自己把小铜瓶丢进河水里而是藉此测试自己是否见宝便生出贪念的人现在既然觉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当然会利用自己去为他完成某一件事。
不过若他着自己把此物交予其教主江凌虚燕飞绝不肯照办一于把它丢进河水内了事。对于妖人之物他根本毫无兴趣。
果然荣智鼓其所余无几的生命力续道:“建康城平安里内阳春巷有一个叫独叟的人他的屋子南临秦淮你把壶子交给他必然重重酬谢你记着不要拔开壶塞我……”
头一侧终咽下最后一口气双目睁而不闭。
燕飞为他抹下眼帘颓然坐下。
不知如何他忽然生出心灰意冷的感觉。生命可以是如此脆弱昨晚荣智拦路截车时仍是威风八面现在却变成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死亡是不能逆转和避免的就像母亲的消逝。
缓缓举手摊开手掌。
小铜壶现在眼前铜质的壶身在夕照的余光下闪闪生辉不知是否因是荣智之物总带点妖邪的感觉。
燕飞翻过壶子的另一边两行蝇头小字赫然入目写着:
“丹劫
葛洪泣制”
六字是被人以尖锥一类工具在壶身逐点凿成字形若不是于近处细看会因壶身的反光忽略过去。
燕飞心中剧震差点甩手把壶子掉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