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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出现在兰颜面前的就是一片碧绿。
眼睛所见之地全长满树木,枝干蜿蜒触天。兰颜面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虽如此,对岸金碧辉煌的尖顶宫殿却看得一清二楚。
悬崖两岸各有一棵参天大树,枝干弯弯折折地攀沿交接,繁多枝叶恰好密密麻麻地遮住天,不露出一点缝隙。
“姐姐,你醒了?”饕餮扶起兰颜道。
“这是哪?”
睚眦顿了顿,踌躇道:“凤翎族的居住地——无隙碧树。”
饕餮戳戳手指,也道:“二哥说我们可能被扔进了谁的梦境里,因为我和二哥都感觉不到碧树曾有的气息。”
“曾有?”兰颜扭头看向睚眦,“你曾经来过?”
睚眦紧抿唇瓣,硬是不发一言。
兰颜正欲再问,就听身后一阵嘈杂。回头一望,铺天盖地的飞禽不知从何方四处飞来,不到片刻就在悬崖两岸搭上了一座小小的飞桥。
“鹊桥?”兰颜诧异自语,“难不成牛郎和织女相会改地方了?”
饕餮望着这一幕也呐呐道:“无隙碧树、凤翎搭桥……这是小仙雀玉婷的梦境?”
飞桥刚成,就听对岸宫殿吹锣打鼓,稍稍会儿就有十人抬着华丽大轿出来。只见那轿中女子神情得意,喜悦之情飞上眉梢。此人容貌娇俏,头挽新娘髻,前戴凤冠、旁插鸾鸟凤鸣钗,一身大红绮绫,外套透明阮烟罗裳。流云袖随着轿子一颠一晃慢慢摆动,琉璃裙下还露出半只小巧的履云鞋。兰颜再白痴也猜得出这必是凤翎贵族要出嫁,再侧眼去看旁边的新郎。
唇红齿白,眉若远山,鼻梁高挺,狭长凤眼微眯。头戴紫云冠,身着血色喜服,衣服下摆坠着鸳鸯翡翠,踩着赤玉靴腾云而来。雄姿英发,俊美逼人,这人不是睚眦又道是谁?
兰颜望着此情此景,楞了半天才扭头憋出一句话来:
“原来你已经成亲了?”
睚眦暗咬银牙,始终不发一言。瞬间场景转化,这次,睚眦和他老婆手牵手地从兰颜面前穿过,兰颜心里窝火睚眦一直隐瞒自己有妻室的事实,恨不得冲上去就给他两拳。
一袭锦霁华衣的睚眦却依旧掺着他娇滴滴的娘子往前走,不过这次漂亮的新娘子脸上却略带愠色。与上个场景一样,没到片刻,悬崖两岸就飞来无数雀鸟,搭成飞桥供浩浩荡荡的队伍过崖。看样子应该是新婚夫妇归省。
睚眦大步流星向前,目不斜视,丝毫不顾及跟在后面的老婆,这新娘子似乎也因有点跟不上睚眦的脚步生气,干脆慢步下来撅嘴跺脚。
她这一跺脚不打紧,却苦了搭桥的雀仙们。小仙雀们被踩得生疼,仍紧挨着彼此不敢吭声。新娘子却还不解气,突然略有所思地望向仙雀中的一只,诡异笑笑,故作姿态地移步到它跟前,用脚尖使劲地踩了踩。
“玉婷?!”兰颜鼓大眼睛质疑惊呼,难道这只小仙雀就是玉婷?
新娘子象在脚上灌输了真气,被踩的小仙雀实在忍受不住,竟疼得哭出声来。新娘子高兴地冷笑,脚上仍不撒劲地用力。
终于,小仙雀的翅膀被踩得受不住力,一个恍惚,众人只听“啊——”的一声惊叫,小仙雀和新娘子一同落入了深渊。
第三十五章
月明星稀,茅屋不远处,歪脖子树下,一颀长身影矗立。
兰颜踱步在歪脖树旁停下,一直垂着的眼睑抬了抬,不发一言。眼前的男子也没回头,只负手沉吟:
“那个玉婷……醒了?”
兰颜安静点头,“髯戟给她吃了药丹,现在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睚眦转身,眸子清澈见底。
“都想起来了?”
兰颜咂舌,最终还是道:“似乎都想起来了,迷迷糊糊一直叫着‘睚眦大人’……”
闻言,睚眦下意识地蹙眉,星眸也似乎染了层灰蒙蒙的雾,看不清神情。
“你……关于那些事,都知道了?”
兰颜噙笑摇头,撅嘴调皮道:“知道我为什么出来吗?”
睚眦不解,瞥眼一视。
兰颜继续道:“我不想勾玉婷伤心事,所以来问你。”
睚眦好笑地咧嘴,“你就不怕勾我伤心事?”
兰颜随即也露齿调侃:“睚眦大人无情无义,又有什么事情能伤得了你的心呢?”
睚眦不理会她的讽刺,浅笑叹气道:“说起来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兰颜不语,一屁股在树下坐了下来,抬头对睚眦眨眨眼,示意继续。
睚眦居然也挨着兰颜坐下来,道:“三百年前,我确实迎娶了凤翎族的公主凤曼瑶……起先两族商议和亲,大家都以为和亲对象一定是大哥,可没想到这个小公主刁钻古怪,竟指名点姓要嫁于我。我不敢违抗族人意愿便依约娶了凤曼瑶。但我身有戾气未除,未免误伤于她,自凤曼瑶嫁入龙族我便从未进过新房。她娇纵任性,心有怨气便时常拿身边丫头发气,我也不予理会。没想到一个月后,我们归省之时就出了事……”
兰颜想起凤曼瑶落入悬崖的一幕,奇怪道:“你老婆是凤翎神族,就算掉下去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吧?难不成她不会飞?”
睚眦听了这话,脸色发白地顿了顿才道:“她还没来得及化真身就撞到了一块岩石上……”
睚眦拳头握紧,咬牙道:“我当时一时心急,竟化了真身飞下去营救她,这样不仅害了她,也害了当场所有的仙子……”
兰颜一怔,“难道说……”
睚眦握紧的拳头松了松,缓了缓神才紧促眉头道:“凤曼瑶本受伤不重,却被我的戾气所伤,当场致命,那些搭桥的仙雀也是无一生还。”
兰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伸手去拍睚眦的肩。
睚眦吐口气,显然不想再回忆当时场景地闭眼说:“凤翎族失了最心爱的小公主,却不好责难于龙族,干脆就把满腔怒火全撒在了害凤曼瑶跌下去的玉婷身上。”
兰颜摇头,“可我总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老婆当时谁都不踩,就偏偏拿玉婷泄气呢?”
睚眦无奈地摸摸额头,道:“你有所不知,其实这玉婷正是凤曼瑶的贴身丫头。凤曼瑶之所以选中我也是拜一次仙界酒会所赐,而那次与凤曼瑶一起见到我的,还有这个玉婷。”
兰颜转转眼珠,“这么说,玉婷和你娘子在那次酒会上都对你一见钟情了?”
睚眦毫无愧色地点点头,如果是往日兰颜早嗤鼻嘲笑了。
睚眦道:“凤曼瑶嫉妒心极胜,再加之我们成亲后一直没圆房,不知实情的她便总怀疑是我和玉婷有染,自然,这个玉婷的日子也就不大好过了。”
兰颜扬眉,“怪不得髯戟大人要说一切事由你而起。如若不是你对老婆不理不睬,她也不会胡乱吃醋,欺负丫头,这样他们也就不会跌落悬崖,也就不会有凤翎归省惨案,玉婷今日也就不用受这世世代代的困难了!”
兰颜快言快语,却说得睚眦难受不已,始终紧抿唇瓣不做声。
语毕,兰颜也才反映过来自己字字句句都戳中睚眦痛处,说来,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戾气未除是老爹老娘惹的祸,却报应在他身上,害他老婆都没享受到就成了鳏夫不说,又惹了无数命案。
不过从睚眦语气中,兰颜也或多或少听得出他并不是很中意自己这个娘子,依他这么自负臭屁的性格居然听家人的意思,乖乖娶了凤曼瑶当老婆和亲,难道说龙族和凤翎族当初在密谋什么?这又和三年前睚眦突然受伤来到祥福村有什么关系?
两人各怀心事正沉默着,就听说后传来髯戟响亮的声音:
“睚眦大人,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睚眦和兰颜同时转身,看见髯戟正捻着胡须站在歪脖子树后。
睚眦道:“我现已知凤曼瑶的贴身丫头因我而受了三百年轮回之苦,又怎有坐视不理之说?”
髯戟满意地点头:“老夫知当年事情你也属无辜,不过为洗清玉婷冤屈,你可愿和我去找那霄焱讨个说法?”
兰颜听这话顿生一计,先睚眦一步起身对髯戟福了福,道:
“我们这就跟髯戟大人去找监察官说明情况,还玉婷一个清白。其实,这次我们睚眦大人也正是为此事而下凡的,可巧的是,还没去找诸位大人,就先撞见了小仙雀的转世。”
髯戟吹吹胡子,有些疑惑地“哦”了声。
“为此事而下凡?什么意思?”
兰颜狡黠地笑了笑,“还请髯戟大人带路,到了监察官那里自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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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颜留下白白和熊喵照顾仍在昏睡中的玉婷,自己则随睚眦、髯戟去寻传说中的监察官霄焱。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三人终于来到一山间木屋前。
此处山清水秀,可和乌巢禅师、月若星若他们的住处比起来,却普通平凡,并没有任何仙人神息。
兰颜踌躇,这住处平凡也正印证了墨凝星所言,看来这个霄焱确实常常在外观世间不平事,并不常常在家。
睚眦和兰颜恰思一处,不禁问:“髯戟大人确信监察官在家?”
髯戟听闻哈哈大笑,“若是别人就算了,但老夫一旦来此,那无耻之人定在家中等候!”
说罢便豪迈地跨进屋,睚眦和兰颜相视一看,无奈也跟着进去。
髯戟果然言中,一进屋就听有男子阴阳怪气道:
“早在千里外就察觉师兄气息,所以在这此静候!”
兰颜抬头,见这传说中的霄焱竟有负其名,毫无半点霸气,若换下一身闪光道服,怕和村里的凡人没什么两样。
髯戟大大咧咧地坐下,对霄焱完全视而不见,嘴上却啐道:“少在老夫面前称兄道弟,若你真念及半点同门之情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霄焱似乎习惯了髯戟的脾气,也不恼地笑道:“师兄何出此言?霄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