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突袭事件,眼下各处谍报雪片般向行辕汇集,需要尽快地进行初步的整理分析,而且很明显的是幕府方面必然要在军事上对敌人的突袭有所回应,即将到来的作战行动,又必须预先有所准备,护卫亲军的担子因而骤然加重。
护卫亲军现在已经扩编到三万人,辖三个军团,其中包括了一个整补训练军团(护卫第三军团),护卫亲军的三个军团名义上仍然由明石羽节度统辖提调。
通过各种渠道进入护卫亲军的士卒,无论男女都必须在整补训练军团中,经历极其残酷的‘野兽’训练,淬练合格才能正式编入护卫第一军团、护卫第二军团下属的各个部曲;不合格者则转调其他军团任职,当然任何人都仍有机会再次谋求进入护卫亲军和近卫军团,只要他能最终通过考验,大门始终是敞开的。
跟随雷瑾到巴蜀的只有护卫亲军第一军团一万人,但其中还包括了相当部分在一般情况下不直接参予战斗的人员,其一是职掌参赞谋划,协助雷瑾统辖提调幕府所属各军团、行营的谋士军官;其二是职掌军政、军令、军法断事,管辖提调金鼓旗号、驿递传骑、天文地利、斥候哨探、大夫郎中、骡马兽医、修治沟堑壁垒、整备攻守器械、算筹军械粮秣军需财用出入、军械储用调运等等军务的各级军吏,这些军吏都是组成一个统帅部,维持一个军团运作所必不可少的,可谓是麻雀虽小,还需五脏俱全;其三则是一些各具特长技能专精于一业者,如工匠、大夫、说书唱曲的艺人乐工等。这三部分人员中的大部分都是非直接战斗人员,除非最危急的时候,一般不会投入战斗。
至于预备培养为各类军官的西北武官学院见习学生或一些待考察人员,他们虽然随同护卫第一军团一起出征,但隶属关系还在护卫第三军团。
雷瑾的统帅部比起雷氏幕府下属的其它军团或行营的中军大营来说,人数要多出好几倍,但相对于它自身所担负的职责和集中的权力而言,其实已经非常的精简,因为雷瑾这个随军统帅部不仅仅只是一个万人精锐军团的中心,更是一个需要对河陇、青海、西川等广大地域所发生的所有军政事务作出适当反应的最高统帅部,在这个统帅部作出的每一项决策,发出的每一道指令,都牵动着西北千万人的切身利益。
所以,这个最高统帅部在雷氏‘都督幕府’的内部公函文牍中,相对较为正式的称呼是——军府!由于军府的存在,护卫亲军第一军团所属精锐骑兵,在人数上比起其他军团要少了不少,但战斗力仍然是首屈一指的强悍!
和‘军府’这个称呼一样,西北很多军政衙门的称呼都还不是非常正式,象‘幕府’、‘西北幕府’、‘都督幕府’、‘雷氏幕府’、‘军府’、‘都督衙门’、‘衙门’、‘执政府’等,这上下左右关系的区分并不是很清楚,幕僚官吏们也都是互相混用,主要还是看公函行文的对象斟酌着办。
这也不奇怪,雷瑾自己的官衔‘都督陕西总摄军事’‘平虏将军’本就是个不清不楚的囫囵头衔,职权界限模糊得紧,虽然方便了雷瑾这胆儿大的浑水摸鱼伸手捞过界,却不免对各级军政衙门之间互相行文造成了不小的困扰,眼下却只能暂时将就着。因为根子还就在雷瑾这里,这上头模糊,下面也自然就跟着模糊,这也算是一种帝国特色。
在称呼上虽然有意无意的‘模糊’,军府上下的各级军吏做事却是不用扬鞭自奋蹄,高级将领都还聚集在行辕大帐里紧张地谋划军机的当儿,他们已经依照幕府颁布的军律、法令,开始点验清查和调用军械物资,下达预先准备指令,派遣斥候游士哨探,作出若干先期安排,这都是按照军律法令事先授权,赋予了军吏的有限权力,可以提高作战效率。
行辕大帐内,各位将领畅所欲言,经过紧张的争论辩驳和磋商决策,应对西川变局的方略已经大体敲定:
对弥勒教方面,大家一致认为弥勒教是当下进攻作战的重点,但弥勒教的情形与洪正借着帝国朝廷的名义雄据一方大不相同。洪正所据守的西川,其维系基础薄弱,根基尚浅,只是凭借帝国‘正统’的惯性,暂时‘割据’西川而已。幕府斩其首脑,分而治之,一举而奏效,贵在入蜀之际兵贵神速,以快打慢出其不意,比较容易的就取代了洪正的地位;而弥勒教在四川经营已久,根基雄厚,虽然说因为形势机缘不如人意,只占据了东川,但非战之罪也,且弥勒教在西川同样潜藏着深厚的影响力,因此要想对弥勒教再来个以快打慢是绝对行不通的,这需要耐心,还需要采取以攻代守,攻守兼顾的方略,持续有力稳扎稳打地加强作战攻势,对峙、相持、拉锯,可能需要较长时间才能达成占领东川控制四川全境的作战目标,但是将战火全面引向东川,同时有步骤地破坏夺取弥勒教命脉——盐利和水运,最终迫使弥勒教低头的作战决心已经不可动摇。
东川崇山峻岭绵延,来往交通、商贸集散、兵员调动都仰赖水运甚重,大力编练西川水军争夺水道控制权是当前要务之一;
而四川盐铁之利,东川之盐井为弥勒教所独擅,富荣盐场的自流井为弥勒香军提供了巨万军资财用,对于东川盐场的厚利,连独孤岳都看着眼红,因此对还在谋划中的攻占东川地跨富顺、荣县两地的富荣盐场的作战计划是一百个赞成,表现得比好战的将军们还要好战。
夺取东川盐利和水运之利,与夺取东川水陆要冲同等重要,甚至从长远来看,甚至比夺取泸州、合州等要冲对弥勒教的打击还要大得多。
对汉中方面,雷瑾则拍板同意了秘谍部关于派遣猎杀队和强袭队对汉中府展开暗袭的提议,必须对汉中方面默许李逍借道过境予以回击,要让汉中方面知所教训,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招惹到幕府头上来的,既然招惹了就要有承受幕府报复的准备和能力,同时这也是对汉中方面的一种牵制行动。
对于西川暗中潜藏的弥勒教势力,也确定主要由内务安全署牵头负责打击暗藏奸细和清洗与弥勒教有瓜葛的一些士绅土豪,弥勒教以为幕府在西川立足未稳,不敢大肆‘清洗’而造成人心惶惶,所以暗中在西川的活动未免有些肆无忌惮,然而这过于嚣张的气焰已经大大超越了雷瑾可以容忍的底限,‘清洗’已如箭在弦上势在必行,问题只是采取什么方式最大限度减少西川震荡而已,这是大帐中现在少数议而未决尚在争议的对策之一。
至于剑门关,并不在今次议事范围之内,显然雷瑾对狄黑信任有加,根本不担心狄黑不能攻克剑门关,所以就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不识趣地提‘剑门关’三个字,只权当这世上并不存在什么剑门关。
诸项对策逐一敲定,还剩下最后几项没有最终确定,行辕大帐中的商讨仍然在继续,而一项一项命令已经陆续从行辕发出……
半截的手臂;半截的身体,一块块的内脏……
碎裂的尸块、残破的兵器、横七竖八的尸体几乎没有相对完整的;极其浓重的血腥味弥漫;满眼都是凄惨至极的景象!
一片死寂的云顶石城;横尸遍野;血流成河,许多壁垒被烧得一片焦黑;充塞其中的尸体已经烧成焦炭一般,那是敌人撤走时顺便放的火,阵阵黑烟还在缓缓的袅袅升腾,尸臭、焦炭、血腥,令人欲呕。
一队一队的西川士兵被带上云顶石城,他们虽然事先已经看过一些描绘敌人袭击后惨况的图画,而且在到云顶石城之前,途经被烧杀洗劫过的市镇,就已经看到过不少血流成河,烧成一片白地的市镇,本来就已经大受刺激,这种对敌人的愤恨一点点累积,愤激而狂烈的嗜血情绪在云顶石城升到最高点,在士兵中要求血债血偿以牙还牙的呼声一时甚嚣尘上。
春天的西川本来是烟雨朦胧柔情四溢的季节,但是在某些人有意识的谋划下,这个春天充满了血腥嗜杀的激情,征战四方的战车获取了更加强大的推力。
那些经历过战火摧残的残破市镇,极大的刺激了西川这些士兵,无论是选入内务安全署铁血营、锄奸营、巡捕营的士兵,还是西川行营提督公孙龙的麾下,又或者西川各府守备军团的士兵,无一不是群情激昂,切齿痛恨,那毕竟是他们昔日的袍泽,兔死尚且狐悲,何况人乎?
这些西川士兵心中原本因投诚依附西北幕府而潜藏在心中的不甘、认命、麻木、无奈等情绪都在这些血淋淋的景象中消逝,代之而起的是急切的复仇心理,潜意识中对西北幕府的残剩反抗情绪完全烟消云散,这时候在士兵们的想法中,只有聚集在西北幕府旗下,发动对弥勒教的进攻、进攻、再进攻,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而西川的许多土豪士绅,豪强大姓、武林门派、黑白两道都很快作出反应,几乎是同一时间以各种方式向西川执政府表明立场,力主对弥勒教实施残酷消灭无情打击,至少在表面上是没有一个人反对了。西川执政府对佥兵令的推行,也由上官下吏拖延塞责敷衍了事的局面转变为官吏按照西川执政府的要求非常积极的推动包括《佥兵令》在内的许多幕府法例的全面落实。
在这种激愤情绪下,西川行营六万余人加上抽调的若干守备军团士兵首先领命出征,原定很快就要撤回河陇的由白玉虎、魔高临时统辖的暂编军团两万人,在西川士绅们以‘为巴蜀子弟复仇’为由,极力陈情苦求下,雷瑾也让了一小步,白玉虎、魔高两节度仍然撤回,毕竟塞外的白虎军团和苍狼军团还得他们俩去统辖,但是留下一万人再驻留一段时间。同时雷瑾也承诺会从河陇抽调比较熟悉步兵山地作战的军队轮流入川,‘剿灭’盘踞东川的弥勒香军,这才让西川士绅们停止陈情。
重庆府。
龙虎大天师李大礼正在大发雷霆,手下一干天师、法师、佛母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只不过去了江南一趟,四川局势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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