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妾心如宅- 第2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出岫姑娘来了!” 
  晗初对竹影的反应犹自不解。她一进屋,便感到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道来自淡心,带着半喜半怨,还有几分嗔怪; 
  另一道来自云辞,目光平淡无波,却又幽深旷远,仿佛是蕴含着无尽波澜的海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深藏波涛。 
  晗初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中,不解之余更添无措。她连忙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托盘上的药盅,表示自己方才是去熬药了。 
  “出岫!你下次再离开,可否先说一声!”淡心终是忍不住了,抱怨脱口而出。 
  云辞仍旧看着晗初,不动声色地沉默着。 
  晗初听见淡心的疾言厉色,又见云辞一直不语,还以为他们是为了明府闹事而生气,心下不禁愧疚至极。她面带歉意地勉强一笑,随之垂眸咬唇,安静地如同一株植物。 
  淡心素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眼见云辞都没发脾气,自己也不好太过逾越,便又轻哼一声:“不会说话反倒成了优势!” 
  晗初将头埋得更低,难掩自责与愧疚。 

  屋内忽然又重新静默起来,唯有淡心起伏不定的呼吸声,泄露了她此刻的恼怒与隐忍。 
  须臾,云辞才打破这氛围,淡淡开口:“出岫在此侍奉,你们两人下去罢。” 
  “主子,您的腿……”竹影面露担忧。 
  “药不是端来了?”云辞的话语虽轻,但也不可违逆。 
  淡心见状适时对竹影使了个眼色,拉着他的衣袖道:“奴婢与竹影先行告退。” 
  语毕,两人已退了出去,还不忘虚掩上屋门。 

  晗初这才想起手上还端着药,连忙将药盅放在小案上,盛了一碗奉至云辞面前,无声相请。 
  云辞面色依旧苍白,神色倒是好了起来。他垂目看一眼药汁,问道:“我不是说,不许你离开书房吗?” 
  晗初不语,俯首认错。方才云辞执意要走到东苑门口,她担心他的双腿疼痛难忍,恰好又见库房送来了药材,便自作主张去熬了药,想着能让他尽快减轻痛苦。 
  在这晗初愧疚的瞬间,云辞已从她手中接过药碗,自言自语道:“看在你是去熬药的份上……” 
  这句低语并未说完,云辞已端着药碗一饮而尽。再放下空碗时,他面上已看不出半分异样,只打量着这无声的少女。 

  晗初仍旧毕恭毕敬地站着。方才明府的事历历在目,她以为自己会受到斥责,亦或者质问,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半晌,云辞轻浅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话语令晗初无比安心:“以后你不必再怕明府,或者其他人。” 
  他坐在轮椅之上,身姿岿然,面色却微憾:“今日我的身份已然暴露,不能再在京州久留。出岫,我要离开了。” 

  第23章:前尘往事美人劫(三) 
  “出岫,我要离开了。”这七个字犹如平地惊雷,令晗初不能置信,脑海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除此之外,云辞好似还说了些什么。 
  他说:“多谢你这三个月的照拂。” 
  他说:“临走之前,我会设法安顿好你。” 
  他说:“只可惜你的喉疾仍无起色。” 
  …… 
  只是云辞后来说的话,晗初一个字也未能听进去。她的心中,逐渐变得空空荡荡,不是悲伤,不是气愤,不是怨怪,而是一种莫名的、无言的空。 
  明明知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也是从前说好的三个月,但此刻突然被云辞提起,还是令这离别显得猝不及防。 

  晗初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离开东苑。如若可能,她希望自己再也不要回西苑,不用去面对沈予的喜怒无常,不用去面对茶茶的算计欺辱,更不用面对往后未知的岁月。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也阻止不了。更何况,云公子离去的原因,也算与她有关。其实还是感恩戴德的,她应当微笑面对这份恩情与离别。 
  想到此处,晗初已渐渐收敛黯然之色,换上淡淡笑容,对云辞俯身行礼以表感激。 
  云辞望着眼前略带忧伤的如花笑靥,忽而沉默起来。半晌,才问道:“你以后是打算留在子奉身边吗?” 
  不留在沈予身边,还能去哪儿呢?即便沈予肯放过她,如今得罪了明府,她也没有去处。晗初只得抿唇,算是对云辞的问话予以默认。 
  云辞轻轻叹了口气:“子奉哪里都好,只不过……”话到此处,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两人就此沉默起来。 
  晗初不禁想起初来东苑的那一日,云辞为她取名“出岫”,那时两人也是如此沉默着,但那沉默之中端得是默契与会心,只为了云辞的三个字“我姓云”。 
  而今日,他们还是彼此沉默,只是这一次的沉默,是为了另外三个字“只不过”。 
  同样的两人,同样的地方,同样为了三个字而沉默,只是心境却大不相同。一个是初来,一个是临别,何其讽刺!也算首尾呼应罢。 

  晗初这般自哂了一番,才终于鼓起勇气打破这黯然的气氛。她从案上取过笔墨纸砚,先一步提笔道别:“公子之恩,铭感于心。” 
  云辞看到纸上的字,眼神有一瞬的黯然,无头无尾地道了一句:“你也算是我收的唯一一个学生了。” 
  晗初再次勉强地笑了笑,微微颔首。 
  此后,书房内一直处于诡谧之中,仿佛是有一根刺,同时扎入彼此心里,将过往三月的主仆之情生生戳出了一个洞。冷风灌入,便是血淋淋,带着无情的呼啸,难以言说…… 
  世间黯然者,唯别而已矣。 

  云辞想到明府的人会去而复返,只是未曾料到如此之快。 
  当日下午未时刚过,明府当家之人、当朝右相、国舅明程便亲自递上拜帖,携次子明璀前来追虹苑拜访。 
  明程年近五十,面相精明,在南熙朝内混得如鱼得水,兼之又是当朝皇后的亲哥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可正是这样一个人上人,此刻却有些诚惶诚恐。 
  明璀身为明府嫡次子,平日虽猖狂骄纵,倒也有些眼色,懂得攀高踩低。今日晌午在追虹苑碰了个钉子,回府之后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向父亲明程禀报了一番。 
  包括妹妹明璎是如何为难一个青楼女子;知道晗初死后又是如何疑神疑鬼;听了些风言风语又是如何撺掇自己来追虹苑一探究竟。 
  明程听后出了一身冷汗,当场狠狠呵斥了明璀一顿。他知道,若是明璀所描述的人物当真如同谪仙一般,那必是离信侯世子无疑。 
  放眼当今南北两国,除了亲王宗室,还没有哪一位侯爵可成“殿下”,但这位离信侯世子,却当得起一声“世子殿下”,也是除却南熙君主之外,明程最不敢得罪之人。 
  想到此处,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连忙舍下老脸携子前来负荆请罪,试图让事情有所转圜。 
  云辞收下拜帖,于东苑书房传见待客,晗初没有回避,随侍在侧。 

  “犬子有眼无珠,冲撞了世子殿下,老臣特来负荆请罪。还望殿下海涵恕罪。” 
  明程此话一出,云辞倒没什么反应,晗初却有些难以置信。云公子的身份,竟如此高贵吗?晗初不知自己是幸或不幸,是该哭该笑。 
  而此刻,云辞正端坐在千年沉香古木椅之上,半个身子隐藏在书案后,那模样威严而冷情,与晗初平素所见大不相同。 
  云辞看着面前诚惶诚恐的明氏父子二人,右手食指轻轻叩击桌案,并没有即刻表态。良久,忽而轻笑起来:“明大人前来,还未及奉茶,实是挽之无礼了。” 
  言罢他已抿唇看向晗初,低低嘱咐:“出岫上茶。” 
  晗初不敢怠慢,连忙外出煮茶。 
  见晗初的身影已走出偏厅,云辞才又徐徐道:“我道是什么事,不过误会一场,何至于劳驾明大人亲自登门造访?” 
  明程听闻此言,更是惶恐不安。在他看来,如若云辞此刻发了通脾气,倒还好说;可偏生对方这般礼待,礼待之中又刻意表露出威严与疏离,这才是真正棘手。 
  只要想起次子明璀转述的那句“他若不愿,明日且去统盛帝面前要人罢”,明程便止不住地冷汗直流。 

  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而已,难道传言中不近女色的离信侯世子,也为了“南熙第一美人”而开了荤? 
  只是在这节骨眼上,明程也不敢多有揣测,再次深深道:“老臣教子无方,实在惭愧。” 
  云辞仍旧噙笑:“听闻贵府走失了一名婢女,样貌极美,又擅琴瑟。只不知为何,明二公子会搜到追虹苑里来?须知此处可是沈小侯爷的私邸。” 
  “这……老臣……”明程连忙解释。 
  “明大人,”云辞没有给他机会开口,已是制止道,“还是让令公子回话罢。”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明程只得住了口。 
  明璀此刻早已后悔不迭,上前赔笑道:“都是误会,一场误会。倘若早知殿下在此,小人必不会……” 
  “哦?难道文昌侯的私宅便能随意乱闯?”云辞截断明璀的话,冷冷反问。 
  明璀莫名地打了个寒颤,被那声质问所慑,连忙解释:“不,不是的。小人与沈小侯爷向来交好,又怎会如此无礼。今日本就饮了酒,又听了身边儿东西的撺掇,才做下这等混账事……” 
  明璀已有些语无伦次:“待明日,小人便去文昌侯府请罪。” 
  “还要等到明日?”云辞的声音幽幽撂下。 
  明璀立时改口道:“不,是今晚。待文昌侯阖府从辉山回府,小人即刻便去解释此事。” 
  “明公子打算如何解释?”云辞咄咄相逼,仿佛有意为难。 
  “这……自然是一场误会。”明璀心中惴惴。 
  他话音刚落,但见晗初已端着托盘返回书房,为屋内明家父子逐一奉茶,最后又回到云辞身边,放下一盏今早采集的花间清露。 
  云辞端过茶盏啜饮一口,又对明家父子道:“依照明公子所言,你府上走失的婢女极美、擅琴,说来我这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