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筠的眸底闪过一丝不安,又勉强被镇静压下,她只担心会被竹猗看出她并不是真正的蔷婴,而只是个借着蔷婴身体还魂的灵魂。“我还不是为你担心!”她皱眉嗔怪地说了一句,又担心地道:“你……你到底是怎么了?是谁打伤了你?你……你伤在哪里?要不要我……包扎一下伤口……”
竹猗还是保持着那个暖意的笑,却添了几分戏谑之味,道:“我这可是内伤,你是否要钻到我的心里去包扎一下?”
思筠啼笑皆非:“看你痛得要列了,嘴还这么贫!你就不能省点力气?我看……我还是去为你找个郎中……”说罢,慌张地撩起裙角就要往房门走,皓腕被竹猗一把攫住。
“你出去找郎中的话,要怎么说是看你房间里藏着的男人的伤?”
思筠哑了,她一门心思的担心着竹猗的伤,却忘了这茬,她张口结舌了半天又道:“反正……反正把郎中请进这房间里再说……你……放开我啊……”
“我们伤怎么可能是一般郎中看得好的,你忘了,我可不是人,我是一只火狐!”
思筠又哑了半响,转过头颦眉,又气又急地道:“那……那你说要怎么办啊!”
“我不用郎中的,我估计半个月后就能恢复了。”
思筠咽了咽,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住。毕竟,她的心智并不是妖精,她也不知道妖精的自我疗伤的能力有多强,如果再说下去,多半又会露马脚。
“我……好想喝鸡汤呢……”竹猗见她不再坚持去请郎中,于是缓缓放开了她的手,思筠缩回手腕,感觉有些异样,仿佛竹猗掌的温度还余留在她的皓腕之上。记得前世,也未曾有哪个男人这样握过她的手腕……
“鸡汤?”思筠思忖着:“这个容易,我这就去找小苏,要她让厨房煮只鸡来,这一点事我还能要求得到……”
“那就好……”竹猗勉力想撑起自己的身躯坐起来,思筠忙扶着他,在他身后塞了个软枕,让他靠起来'炫'舒'书'服'网'一点。“奶奶个不发芽的!这幽都的爪牙们还真不好啃!”
听得前一句直想让思筠发笑,可听到后一句,思筠的脸色难看,心头又是一跳,追问道:“你……你之所以受伤,是与幽都的那些使者打了一架吗?”
竹猗俊脸上一付稀松平常的表情;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道:“是啊,那些令人发厌的爪牙终于又缩回幽都去,现在你该安心了……”
思筠凝望着竹猗,一种暖意氲氤在心头,眼底酸涩发涨。原来竹猗受了内伤,是为了清除缠扰她近十天的幽冥使者……除去感激,她的心里又腾升起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她并不是他的师姐蔷婴,而且那些幽冥使者是因为她脱出了回轮而找上门来的,竹猗却以为真是幽冥使者的不是,还将他们打退回幽都。
“竹猗……”
“好了,师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这么感激我,要不,在我这里亲一口!”竹猗挑着眉,俊脸上满是坏笑,指着自己的左颊道。
思筠脸上一红,别过脸去:“别指望我会这样报答你!我这就去要苏儿熬你的鸡汤去!”说罢,瞥了竹猗一眼,急急地转身走。看着她火红色的裙裾纷飞,宛似朵朵飞舞之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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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火狐之伤(二) 。。。
过了许久,关合的门又被轻轻推开,思筠手中端了个红褐色木纹的盏托,上面盛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进了房门,她反身去将门关合锁上,这才放了心,这才走向桌子将鸡汤放置在桌子上,向竹猗看去,又发现他面墙而卧。
“竹猗,鸡汤来了!”她轻声低唤,到床前轻推着竹猗,但竹猗没有动,她颦眉踮起脚尖凑到竹猗的侧脸上看他,只见他双目紧闭,浓眉紧皱,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思筠的心又一次提起来:“竹猗……”她小心地将他的身子扳转来,竹猗这才“呵……”的一声醒来,咳了几声,思筠急忙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道:“鸡汤煮来了。”
“哦。”竹猗努力地坐起,思筠又找了软枕放在他的身后,只见他的俊脸苍白,本来丰润的唇微微泛着青紫,她咬了咬唇:“你……似乎不太好……竹猗,我看……我得做些什么来帮你的……”
竹猗勉力一笑:“你能帮我什么……”他苦笑了一下,道:“要是你没有失忆,那么你也许还能用你的法力帮助我恢复,可是现在你就连最基本的都做不了,怎么可能帮我。”
“你教我就行了啊,我会努力学的!”
竹猗缓缓叹了口气,深深看了她一眼,一付根本不可能的神情,见思筠一脸决然,他扫了桌上一眼,看到了那描金点花水壶,抬抬下巴示意思筠道:“用你的意念把那水壶凌空吸到你的手里如何?”
思筠张口结舌,半晌这才苦着脸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怎么会!”
竹猗叹道:“法由心生,你想得到,你就做得到。”
“我想得到?意思是,我要努力去想让那个水壶到我的手里吗?”
竹猗耸耸肩,歪着头只是看着思筠,思筠看了看竹猗,又扫看了看桌上那把描金点花水壶,
她咬咬牙,双眸直直地瞪视着那把水壶,心里只有个念头——升起来,升起来!
可是努力了半晌,那水壶丝毫没有动,她泄气地又回望着竹猗,竹猗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光是这样想怎么成啊……我说的‘你想得到,就做得到’不是叫你光是想,那不成做白日梦了?最起码得运用起你的法力来啊。”
思筠急了:“我要怎么样才能动用起我的法力啊?我知道我有法力,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用啊!你试过守着一瓶水却无法喝到一口的感觉吗?”
竹猗一付无奈之像,又咳了几声,震得身躯摇摇欲坠,才道:“你的手可是要摇控的,你的法可以用你的手来实现,你手上的力量,就是你法力的力量,再试一次。”
思筠细仔地将竹猗说的每一句话在脑海里过一遍,这才又看向那描金点花水壶,右手抬起,春葱般的纤指摇指着水壶,心里努力地只想着让水壶升起。
蓦地,那水壶不住地颤动,思筠心里又惊又喜,目的更加明确,手上的力量用得更大,终于,水壶在更大的震颤中摇摇晃晃地升起,思筠念头一转,要那水壶飞到自己的手中,于是水壶又摇摇晃晃地凌空向她飞来,眼看着壶身上的描金点花图案在眸底越印越大,思筠的心头涌上一阵狂喜——她终于能控制的法力的!哪怕只是最基础的一点点!
骤地,那壶直往地下掉,“啪”的一声摔裂无数,一片片残瓷惨白地躺在地上,壶中的半壶茶水四下散溅,打湿了她的裙裾,在那片火红之上婉延成点点褐黑色的梅花。思筠一阵懊恼——她最终还是失败了。
竹猗忍不住笑起来,继而大笑,又因为牵动了伤口,一边大笑一边“哎哟”叫唤:“师姐,你刚才脸上的表情——好可爱!我是说,我还从未见你的脸上的表情这样……我想,以后的我日子会比以前有趣得多!”
思筠狠狠地瞪了竹猗那张兴灾乐祸的俊颜,找了块手巾拭净了裙角,只听得竹猗道:“好师姐,我好饿。”
思筠白了他一眼:“以后教我法术时再这样笑话我,看我还给不给你鸡汤喝!”
竹猗只是笑而不答,思筠将鸡汤端到床前的小柜之上,用一根银勺舀起鸡汤凑到竹猗的唇前道:“这鸡汤在桌上凉了一会,现在刚好,不冷也不烫,快喝吧。”
竹猗顺从地低下头喝了那勺鸡汤,思筠又舀起了勺来喝他喝。
“厨子的手艺不错哦,看来你很喜欢喝呢!待会我再悄悄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
“不是厨子的手艺不错,是因为师姐喂的,就算是毒药,我也会说好喝的。”
思筠听得竹猗这样说,抬起头来迎上竹猗那对深如古井般的墨眸,不由得心头一跳,她别过脸去:“你……你说些什么话!”
竹猗脸上的笑意更浓,带着几分调侃道:“师姐失忆了,就连媚术也消失了么?以前我可是不敢惹你,可是现在……”
思筠心里来看,将勺子往碗里一扔,瞪起杏眼道:“我失忆了,你就觉得我好欺负了吗!”
竹猗忍不住轻笑,哪知又牵动伤口,那笑意凝在眼角,迅即变成了痛苦,他一边咳一边断续地笑道:“不是觉得你好欺负,是觉得……你很可爱……”
思筠站起来,将那半碗鸡汤往竹猗怀里一塞,也不管那鸡汤是否泼洒到竹猗身上:“自己喝吧!你那张可恶的嘴!”说罢赌气走到房间的另一头。
蓦地听得有人敲门,苏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姒筠姑娘吗?苏儿给您送饭来了。”
思筠心虚地看了竹猗一眼,只见他泰然自若悠闲地直接捧着碗喝着鸡汤,便自己告诫自己镇定,道:“进来吧。”
苏儿应声而入,果然根本没有在意床上的竹猗,放下饭菜后恭敬立在一侧。
“你走吧,等会儿喝好我会叫你的。”
苏儿又应声而出,思筠忙走去将门关紧。只见床上的竹猗正把最后一口汤喝尽,放下碗盏,红舌轻舔着唇,一付意犹未尽的样子。
“只喝那鸡汤可不会饱,也不会有力气,反正苏儿每次送给我的饭菜都多得我吃不完,我们就一起吃吧。”
这次竹猗没有耍贫嘴,乖乖地听从思筠的安排。思筠找来一片木板,将所有的饭菜置在竹猗的腿上,又将盛了白米饭散发着幽香的碗递到竹猗手中,竹猗手一抖,米饭差点泼洒在大红底五彩绣凤的被单上。
“师姐,我真……没有力气……”竹猗有气无力地道。
思筠盯着一脸苍白的他,细若游丝的怜惜从心底婉延,只是她还不能确定到底是竹猗故意装做虚弱逗弄她,还是真的重伤而无法端起碗盏。心底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