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从东山捡来的吧?”
“没错。”她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哎哟,我的娘哎,那可是感染瘟疫的人,你赶紧把人扔了吧,最好是埋了,便害了大家!”
对那些人语气中,脸上带着的嫌恶,孙三娘不为所动,只是解释道,“那人没感染瘟疫,我相公……”她想了想,随即干改口到,“我家当家的会些医术,已经给这人诊治过了。大家就放心吧,她健康的很。就是疲累了,才睡了这么久。”
听她这么说,几位妇人才松下一口气,一个个的挤进三娘的院门,伸着脖子往屋子里面瞅。
“你男人还会医术啊?”那位最仰慕这家男人的妇人突然酸溜溜的问道。
“都是些草莽偏方。”三娘也不介意,这样温柔的人,从来没有和她们一起八卦过,似乎也从来没发过脾气。
“就是就是,”其中一个妇人似乎想起什么,“上回我家那只母鸡,不是被你家狗咬断一条腿嘛?留了那么多血,我还以为会死掉,那可是我家唯一下蛋的母鸡啊,就是给她家男人看的。这不,蹬着一条腿照样咯咯叫?”
那不是她家男人厉害,还多亏了那些伤药。三娘心里哭笑不得,当时为了救一只鸡,可是费了半瓶的九华玉露膏!好歹也是一条会制造生命的生命,可惜是可惜了点,还不至于舍不得。不过,他们当时要变通一点,将自己产蛋的母鸡送去一只,也不会浪费那些名贵的药材了。偏偏子阳子月说,没见过一条腿的鸡满地跑,老路也就顺其自然了。
“三娘,三娘,她醒了!”守在那个怪人的子阳跑出来报信,现在当家的不在家,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自然要处处照顾到,包括照看那个怪人。“正喝你煮的稀饭呐。”
孙三娘冲那些伸着脖子的妇人们抱歉一笑,刚转身,便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几乎要把房顶掀翻的惊叫。
啊哟!这是怎么一回事,该不会是喝稀饭的时候,喝出一条虫吧!在荒野山村的,这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啊。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值得将屋里的人吓怕的?
原来,那个怪人醒来后狼吞虎咽吃着饭菜,喝稀饭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碗中的倒影,竟是蓬头垢面的形象,几乎面目全非,想来这人是极爱干净的,当场被吓得魂飞魄散似的鬼叫起来,还拿手指着碗里,“这人是谁?这人是谁?”
“不就是你嘛?”子月坏心的笑了起来,见人被吓跑了,慌忙叫道,“你去哪里?”
只见一个野人从屋里张皇失措着出来,惊恐的看了看一群伸着脖子的看客,有慌张四顾起来,视线抓到右侧的井和水缸,便立马冲上去,跟地鼠一样,将上半身钻进水缸中,徒留两腿在水缸外面挣扎着。似乎觉着终于将脸搓干净了,这人才从水缸中出来,可是水缸太大了,进去容易,想出来还是要费些功夫。
只看她耍杂技似的,两腿在外面扑腾了半天,才见她扶着缸沿,慢慢撑上来,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又瞥见水缸中映着的脸孔,可怜她又抱着脸大叫起来。
“这人是谁!?这人是谁!?”她慌乱的看向众人,急欲要得到证实,但是在场的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是充满了好奇和……陌生。
别人觉得陌生也就算了,三娘怎么会不认得她呢?怎么会呢?她向三娘跑过去,在她面前站定,指着自己的脸,“这是谁?”
“不就是你么?”三娘还真被问住了,“姑娘,姑娘,你怎么会在东山附近?”
“东山?东山!东山——”只见她恨不得把脸皮扯下来似的扒这脸孔,满眼的惊恐和不敢置信,“这里是东国?这里是东国!这里是东国——”改为扯着头发,她似乎想用疼痛来保持清醒和理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起点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有见她两眼一翻,想地上倒下,跟个无赖似的,“ohno~悲剧了!”
她不仅穿越过,还重生了!一张新的面孔,一个新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也不知道。本该认识她的人,现在都成了陌生人嘛?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应该在这里的,应该在天国或地狱!
“我不要活着,我不要活着啦!”
看着地上耍起小孩脾气的怪人,子阳踢了她一脚,“快点起来,到地里帮老路干活去!别以为我们把你捡回来,是让你寻死觅活的!”
“臭小子!臭小子!”她龇牙咧嘴的模样对8岁的子阳一点威胁力也没有,更别指望会得到同情了。
原来子阳和子月将她捡回来是这么个意思啊,就是要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让这个人感恩图报到为他们做牛做马呀!这样老路也轻松,三娘也轻松,妇女中就是除了她,大家都轻松!哇哈哈哈哈——
第六十二章 你好,我是夏天
自从三娘家的那个怪人醒来之后,发了一阵疯后便蹲到砖墙下,独自抑郁。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打哪来啊?”子月俯身戳着她的肩膀,“你怎么会晕倒在东山下?你怎么会睡那么久啊?”
小孩子脾气怪,问题也多,对突然出现的新事物激起好奇心,便多少有些坐不住,哪怕对方是给未知的危险物。
“妹,你别管她!让她一个人吃土去,咱们吃饭!”子阳早就在院里搭起饭桌。很简易的饭桌,就是将铜盆搁在地上,然后在盆上扣了一张木板。然后将饭菜碗盘搁在上面就好啦。他们的座位便是老路自己制作的矮凳子。规格的四个,别无多余。子阳又将凳子摆好,就准备开放了。
“不要,我要等老路回来再吃!”说着,子月便小跑到院门口,探着身子,朝着通往田里的小路方向张望着。终于看到一个有些沧桑却很魁梧的身影,子月才笑逐颜开,一只小手不够,加上另一只,招摇着,“老路,老路,吃饭啦!”
“哎,来啦!”老路扛着锄头,两摇三晃着颠来,看他有些黝黑的脸上泛着些绯红,便知他又喝酒了。不是大醉,却是怡情中的小酌了些许,一身的干劲都来自它了。
“老路,我们捡的那个人醒啦!”
听着子月这样喊道,老路不由的加快了脚步。跑了几步,便累的气喘,他直嚷着,“哎哟哟,不行了,不服老是不行了。”他嘴上虽这么说着,可依旧健步如飞似的,脚步畅快的看不到一丝苍老的影子。他也就是表面看去来上了年纪些。
老路进了院里看到墙便的阴影下蹲了一团,“她在干什么?”
“她一直嚷嚷着,说画个圈圈诅咒你。”
“诅咒?”这还得了?要诅咒她的救命恩人,这不是恩将仇报嘛?
“她说要诅咒那些在她头顶上混饭吃的人。她说她不想活啦,但是那些人又让她活过来啦,一些的没头没脑的话。”子月将怪人的事报备了,便拉着老路的手,将他往吃饭的地方带,“今天三娘做的饭,子月有帮忙哦。”
“哦?”老路鼓励性的将子月抱在臂弯里,然后坐下来,他很有自信股下小小的凳子能撑起他和额外的子月的重量,“你这回帮忙放了什么进去?”
“盐!”稚嫩的童声中带着小小的骄傲,也许别家的小女孩在8岁得时候已经能做到不止这么多了,但是陆家有女初长成,老路可不希望自己聪颖的小孙儿众生被埋没草野。怎料,老路才尝了一口菜,便阴沉下脸色。
子月还不知道那里错了,但是敏感察觉到,老路不高兴,就是因为她做错事了。
三娘笑笑,给老路盛了一碗面糊糊,“小孩子不懂事,别怪她了。”
闻声,老路终于缓下神色,笑看着子月,谆谆言语起来,“子月啊,下次放盐的时候,要少放点,知道了吗?”
“菜咸了吗?”子阳夹了一口,品尝着,“味道正好啊!”
“咱们东国虽然不至于闹盐荒,可是全被东国的商人垄断了,盐价大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家支付的起了。”说着说着,老路的颜色又严肃起来,自从大商人东方天失踪后,四国群商无首,便各自动作起来,妄想接替大商人的位置。渐渐的商家脱离的官家的控制,开始新的作为,名曰为垄断。
“他们太坏啦!要是,要是姐姐在这,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子月大有抱打不平的味道,“将来我也要做商人,将那些坏人都收拾掉!”
这个愿望不仅让三娘和老路吃了一惊,也将墙角边蹲着的人惊醒了。
“像姐姐那样?”老路笑问着。
子月保证似的重重的点了一下脑袋,“是的!”
“最好还是不要——”
身旁突然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将子月吓得尖叫起来。
“哇啊啊——”
老路转头才发现旁边蹲了一个浑身死气沉沉的人,而且这人原本是蹲在墙边上的,什么时候移动到这里来的,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
“我突然想好怎么回答你的问题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她像背书似的,“我叫夏天,夏是夏天的夏,天是夏天的天。我不知道我打哪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晕倒在东山边。”看着桌上的饭菜,她砸吧砸吧了嘴,“刚才在墙边画圈圈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我决定我要活下去——”
“那就赶紧吃饭洗碗!”子阳将夏天完全当成家里的苦力了。
“nono,首先要做的——”夏天神色严肃,扯起乱糟糟的头发,扁着嘴,有些受不了这种邋遢的模样,“就是改头换面。”说完,她扫视众人,“有剪刀吗?”
虽然茫然,但是经过一番收拾,众人终于看清了夏天的模样。不算绝色,却清秀可人,稚嫩和世故浑然一体,睿智中带着大愚不惑,好像这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存在,不知不觉将人的视线也不小心吸引到这个矛盾的漩涡里。虽然不习惯,可夏天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陌生的身体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原本蓬乱的头发被剪短了,倒多了七八分的现代气息,她感觉自己像回到了21世纪一样。
“that‘s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