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月亮之引的箭头颤动更猛,晓晓跟随它的指示,来到了大厦的顶层。
顶层整层都是封闭式的,只有一个入口,
上面挂着大型横幅——Y市政府土地拍卖会。
这里,正是此次拍卖会的会场。
此处的保安更为严密,不仅有大厦内部的保安人员,更有一溜身穿黑西服、戴着黑超墨镜的保镖,他们一字排开阴森森地矗立在会场入口,看起来如铜墙铁壁般不可动摇。
晓晓决定故伎重演,一甩瀑布般的长发,又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
有位穿黑西服的保安将她拦住。
保安:“对不起小姐,现在拍卖会正在举行,没有邀请函是不能入内的。”
晓晓:“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吗?我看起来像骗子吗?如果我是骗子……”
她又祭出她的长篇大论,保安脾气很好地听她讲完,然后镇定地拿起了对讲机:“报告老大!门口有位小姐要强行进入会场!!”
“拦住她!我立刻过来!”对讲机里响起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回应。
晓晓冏了——这招已经不管用了,接下来要怎么办?要不要赶紧开溜呢?
可是,月亮之引颤动得厉害,看来目标就在近前啊!
不等她作出决定,那保安老大已急冲冲赶了过来,声音大如洪钟:“人呢?人在哪儿呢?”
保安一指晓晓:“就是这个女学生!”
晓晓很悲催地把玉佩藏到了包包里,准备撤退。
然而,那保安老大在看到她之后却愣了一下,随即,他脸上涌起一股强烈而狂喜的表情:“丫头,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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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0 故人(加更)
丫头?
多么亲昵的称呼!
这位大叔,我认识你吗?
宁晓晓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眼前这位大叔,五十多岁年纪,肤色古铜,身材魁梧,一身笔挺的保安服十分威武,气质霸道得就跟元帅似的——不得不说,现在的保安制服真是帅气!
当然,大叔本身也很帅!
不过,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
“丫头?是你?真的是你!”大叔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冲上前一把抱住了晓晓:“我的丫头啊!!叔叔找了你好多年……”
他竟然趴在晓晓的肩头呜呜哭了起来!!
晓晓整个人僵掉,努力回忆着自己短暂的前半生,听着大叔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诉说着离别之情,渐渐地,一道温暖而亲切的回忆,伴随着男人浓浓的南方口音,在眼前慢慢浮现出来……
晓晓小时候是没有名字的,孤儿院虽然有给孩子们取过官方名字,但那通常只是一个符号,是用来记录在花名册上,每月向政府领导津贴用的;平时,根本没人叫他们的名字,如有必要,他们一般也只用“讨债鬼”、“小破孩”这样的代号来代替。因此,在晓晓的记忆中,能用这种带着南方口音的语调,亲切地称呼她为“丫头”的人,在这世上便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曾经收留过她的猎户胡安叔叔!
晓晓无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别十几年,胡叔的变化已十分惊人!当年记忆中那个皮肤黝黑、憨厚直爽的的矫健汉子,如今已经成了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然而,他的目光依然是那么的慈爱,那么的善良!
看到帅叔叔摘掉了黑超墨镜,露出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晓晓再也克制不住,激动地尖叫起来:“胡叔!胡叔!真的是你——”
“丫头!丫头啊——”
两人在大门口抱成一团,胡叔还把晓晓举起来转了一个圈!
旁边,保安们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两人,胡叔把晓晓放下来,拍着她的肩膀:“这是我闺女!失散多年,好久不见了!”
保安们立刻纷纷点头,露出理解而喜悦的笑容。
胡安把晓晓拉到旁边,在楼梯拐角处找了个僻静点的位置,迫不及待地叙起了旧——
“丫头,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楼里上班吗?”
晓晓摇头:“我现在还在上大学,今天过来只是办点事。胡叔,你在这里当保安?”
胡叔高兴地嘴都笑咧开了:“好,好!上大学好!你一鸣哥哥现在也大学毕业了!”
他简单介绍了家庭成员目前的情况,又点着头,语气颇为自豪地说道:“我来Y市很多年了,一直在这里上班,现在已经是这楼里的保安部部长了!”
晓晓激动地说道:“胡叔你好厉害!你是怎么来到Y市的?当年我从你家里离开,后来还回去找过你们,可你全家都搬迁了!”
当年,四岁的晓晓从孤儿院逃出来,被胡安大叔收留;后来胡叔因自己有子女,无法收养晓晓,于是按晓晓的意愿,把她送到了别的孤儿院里。但晓晓在那家孤儿院没呆多久,中间还辗转去过一些别的地方,最后才被本市的养父母收养。她有了定居之地后,本想给胡叔写信的,但因山区通讯不便而放弃;再后来晓晓长大了,她还特地去山区找过胡叔一家,但她到山里的时候,胡叔已经举家搬迁了,因此两人再也没联系上,这么一别就是整整十七年。
如今乍然相逢,晓晓都差点认不出胡叔来了!
胡叔说道:“我儿子,你一鸣哥哥后来考上了大学,家里穷凑不够学费,我便跟着他到城里打工来了。后来你一鸣哥哥毕业了,家里情况逐渐好转,于是我便在城里安了家,把你阿姨和一平哥哥也接过来了;现在,我们全家都住在这座城里。”
一鸣和一平是胡叔的两个儿子。
胡叔眼中噙着激动的泪花:“丫头啊,自把你送走,你阿姨心中一直埋怨着我;我们俩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可惜当时村里不让我收养你,我不得已才把你送到孤儿院里;当时我还想着过些日子再接你回来的,没想到你竟然从那家孤儿院里失踪了!你这孩子,这么多年到底去了哪里?我和你阿姨都好担心你……”
晓晓也泪光闪动:“胡叔,我很好,我这些年过得都很好,我也很想你们……”
情绪实在是太过激动,晓晓与胡叔都一阵哽咽,然后两人相顾无言,千言万语只化作抱头唏嘘。
胡叔拉着晓晓,左右打量,怎么也看不够,不时发出一阵感叹:“丫头,你长大了,变大姑娘了,还成了大学生,好哇……可是,你还是那么瘦……”
他怜爱的目光围绕着晓晓,令晓晓鼻子一阵阵发酸。
晓晓也看着胡叔——胡叔看起来养尊处优,身边簇拥着十几个保安小弟,威风凛凛,派头十足,看起来,他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
她心中感到一阵欣慰。
胡安又问:“丫头,你还记得当年一起跟你来我家的那个孩子吗?”
那个孩子?
晓晓脑海中立刻忆起了一幅有点模糊的画面——夜色暗沉的大山深处,密林犹如沉默的黑色巨兽;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上,纤瘦倔强的少年在前面沉默地走着;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刚刚逃出生天的小女孩儿;女孩此刻心情正好,一路大步迈着步子,欢快地唱着歌儿……
那是她逃离孤儿院的路上,遇到的唯一同伴。他是一个沉默孤僻的少年,在山中迷了路,孤单一人困于森林中;晓晓虽然年纪比他小很多,但却在山里生活多年,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两人孤身相遇结伴而行,当然,主要是晓晓一直死缠着那个少年——因为哥哥的背包里有许多好吃的嘛……
他们一起在大山里走了整整一夜的路,后来,她把他带出了大山,一起到了胡叔的家里。她在胡叔家住了下来,少年则在第二天天亮就离开了……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印象中,他应该也没有跟胡叔他们搭过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晓晓甚至以为,那少年是一个哑巴。后来她长大了,学了医,懂了一点心理学,才觉得,当年那个少年也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他那么孤僻,也许不是真的哑巴,而是因为得了自闭症吧?时间飞逝,晓晓有了新的生活,也失去了胡叔的音讯,那个与自己有过一夜相伴的少年,模样已经渐渐模糊。
当胡叔提起他来,她甚至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晓晓点了点头:“记得,就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哑巴哥哥吧?”
胡叔点头:“是啊!不过,他其实不是哑巴,我前一段时间还见过他,他是我老板的儿子!”
“什么?”晓晓瞪大了眼睛:“你老板的儿子?你跟他有联系?”
“是啊,他就是这栋大厦的未来主人,帝国金融大厦老板的儿子。”胡叔说着,脸上涌现骄傲的神情,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不会吧——”
晓晓嘴巴张成了“O”型——意外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她已经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她还记得,当年那少年只在胡叔家住了一晚,然后第二天一早就悄悄离开了;是胡叔送他走的,对自己连道别都没有,自己后来还为此事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子呢!
可是,胡叔后来不是搬家了吗?他又是怎么找到胡叔的?而且还成了他的老板的儿子??
“胡叔,你们是怎么相遇的?”
胡叔答:“我那大小子考上大学后,我就跟着他来到城里。那时候找不到工作,走投无路,巧遇了大少爷,他便让我来他爸的公司做保安。我在这儿一呆就是十多年,这不,我现在本来已经可以退休了,不过老板让我在这儿继续主持保安部的工作,我也不好推辞……”
胡叔说到自己的成就,搓了搓手,相当自豪,又带了点不好意思。
晓晓既意外又激动:“那哑巴哥哥现在还好吗?他不会现在就在这里吧?!!”
胡叔摇了摇头:“今天他没在,下次我带你去找他玩!他以前还提起过你,也帮我找过你,可惜你音讯全无……”
“嗯!”晓晓高兴极了,不过,此时包包里的玉佩轻微震动,提醒着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苍洛还在家等着呢,得抓紧时间!
她停止了叙旧,尽管她还有许多话要跟胡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