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你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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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你的温度-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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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裴尔任他给自己的手止血,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那辆倒翻的车子。

    车子翻开,慕杨从里面抬出来时,十分的难看。

    脸上看不清原貌血迹满布,头发全都被血染湿了,腹部的大衣也是更深的黑色了,带着血迹浸染的沉重黑。护士把他的头全部包起来,血染红了纱布,慕杨几乎看不出人形了。

    南市的主干道救护车嘶鸣着而过,声音哗哗的听的人心颤,几个月前,父亲也是被这样的声音催促着送进了医院,几个月后,裴尔又坐在了救护车内,满车都飘散着慕杨流出的血的腥味。

    窗外灯火一切如常的璀璨,这是南市,家的概念顿时被她的泪水淹掉。

    *****

    医生白色的大褂衣角和他们跑动的双腿不断的在裴尔眼底晃动,她也随着他们跑,直到抢救室的门口,裴尔放手,慕杨哗的一下就被推进去了。

    “家属赶紧来签字!”护士在外面喊。

    “我在!”裴尔猛地的转身,去护士台,没看上面写什么,直接签。

    慕杨这个样子还需要看什么呢,抢救最重要。她一直很清醒,没有崩溃,还准备保持着更高度的清醒去应对接下来需要她做的事。

    可是字一签,什么事就没了。

    慕杨在里面,她在外面,仅隔着一道门。

    等待,是如此的心颤。

    医生每出来一次,她就走上去,问,“他怎么样?”

    护士急急推开他:“还不知道。”

    又出来一个的时候,她再问,“他怎么样?”

    “不好。”

    医生嘴里的不好,比正常人的不好曲折婉转一千倍,裴尔瞬间跌下谷底的心脏比她的大脑更先理解里面的意思。

    她愣愣的站在那,眼睛一片呆呆的。

    走廊来了很多人,她转身的时候看到母亲悲痛万分哭泣的脸,裴妈妈扑到她身上,嚎啕起来。

    “我们母女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才送走你爸爸,慕杨又这样,造了什么孽啊!”

    裴尔一听这话,眼眶红了,泪珠子掉了几颗下来,伸手拍着母亲的背,语气无比坚韧。

    “不要哭,慕杨没事,我相信他,他答应我的,以后再也不会抛下我,我对他有信心。”

    ******

    裴家的人全部守在手术室门口,北京慕家也通知了,他们正在南市的路上。手术在五个小时后还在持续,由最先的慌慌忙忙,变的从容有序,有条不紊,漫长的等待里,大家甚至都能记得护士的长相和穿着了。

    裴妈妈眼眶发红,“尔尔,你饿了吧,想吃什么,叫你嫂子给你送来?”

    裴尔想想的确饿了,于是点点头。

    等饭菜送来,是她喜欢的土豆炖排骨,她吃了几口,只觉得吃不下去,只能一口一口的吞,吞了几口,嗓子疼。

    “真的吃不进去?”裴妈妈担忧的看着她,多希望她多吃几口续点体力,来的路上,慕杨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想到此,她掉下了泪。

    “妈,别哭。”裴尔不想让母亲哭,她始终相信慕杨还没有坏到大家都要用哭泣来排解悲伤的那种程度,相比那个,慕杨的情况好多了,“我们在外面等,慕杨不会出事。”

    裴母望着她,含泪点头。

    裴尔勉强给她一个微笑,然后吃饭,即使吃不进去,她也必须要吃。

    ***

    凌晨两点,手术室的大门打开,焦急等待的裴家人都一拥而上。

    “家属请跟我来办公室。”

    裴安然来不及看慕杨的情况紧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

    “医生,什么情况,有事吗?”

    “颅内出血严重,压迫大脑,手术前已经没有呼吸,经过抢救,呼吸有了,但很微弱,我们不得不终止手术,再继续下去,病人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裴安然不愿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医生却看着他,那么的无奈还有抱歉,他心冷,想到裴尔呆愣愣的样子,他暴躁的捶在桌面上。

    “没有希望吗?你们现在不能做什么吗?!”

    “先观察。”大夫的停顿了下,后面的话显得有点无力,“如果他的身体各个方面允许,明天会安排一场手术,降低颅内压。”

    “这样就有救了吗?”裴安然知道自己问的很白痴,以他的阅历什么样的血腥没见过,慕杨这样的,不用来医院,从车底抬出来的那刻,后果会怎么样他都一清二楚了,医生接下来的话如他所想的那样,一字不露的说出来。

    “活下来的希望不大,我们只能尽力,家属还是要有心理准备。”

    “……”裴安然面色煞白。

    ******

    慕杨从手术室出来,裴尔双腿发软的倒在座位上,把他从车底下抬出来,浑身是血看不出人形的那会她都没此刻绝望过。

    那时候是血肉模糊,心里知道不好,伤的重,可是那么浑浑噩噩的期待的进医院就能抢救,而现在,他的样子则清晰的苍白透明的骇人,如一张白纸展现在她眼底,伤的多重,看的是那么清楚。

    只见白色的床榻上,慕杨几乎也是一道白。

    纱布包满这个头部,没有空隙的地方,隐隐约约的耳边只剩青色的发根;腹部裹了比上次的刀伤厚实一倍的纱布,具体什么伤,医生说是肋骨断裂,插入肺部。身上大面积的擦伤,虽无大碍,却让看到他的人心里承上一记重锤,可见车祸的那一瞬间,现场是多么惨烈。

    他上半身被白色纱布占据着,大冬天只有一层薄薄的被子搭在身上,皮肤像是被酒精洗过,变得透明,嘴里的氧气连着床头那台冰冷的机器,他的眼睛闭着,不再睁开,全都是白,裴尔看不到其他,连他长长地睫毛似乎也变白了。

    裴尔心痛的吞咽下自己的呼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换气,坐在他床边,冷得四肢全部都在抖。

    “慕杨?慕杨?慕杨……”

    他不回话,也不可能回话,呼吸都涣散的,光裸的胸膛慢慢的,极慢的起伏着。裴尔摸他的手,冰冷冰冷的,手也是苍白的。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苍白,没有一处能叫她看的,没有一处不叫她流泪的。

    她握着他的手放在脸颊边,泪流满面的看着裴安然,哭的哼哼的,“医生怎么说?严重吗?刚才的手术成功吗?”

    裴安然静静的看着她,声音低哑,“没有什么成功不成功,只是依照步骤取出血块,现在是重度昏迷,明天早上还要做一场手术。”

    “我知道,以前我醒过来的时候医生和我说过,取出血块,然后慢慢恢复,是吗?”

    裴安然心疼的揪了起来,摸着她的头,想说,他和你不一样……却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对她点了下头。

    裴尔立刻破涕而笑了。“明天手术是吗?好,一定能成功的。”

    谁也说不准。

    裴尔却总是这么肯定,这么自信。

    ******

    第二日清晨,阳光耀眼,是个极好的天气。

    何跃坐在外面的走廊,哭肿的眼眶里没有泪水了,钟澜之前一直在季城办公,得知出事后,和她一起昨晚就来了,凌晨四点,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单,何老叶子还不知道,没敢通知。

    裴尔也不知道。

    她站在ICU外,隔着玻璃外看着里面的人,满心期待的等待第二场手术到来。

    医生护士从她身旁的那道门进进出出,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进行第二场手术,只说,还要再观察。

    阳光耀眼的从窗户里撒进走廊,照得裴尔的指尖迷迷蒙蒙的,那只手昨晚还在他的手术同意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今天,她还在等,等着在上面再签一次的。

    只要手术,医生就能救他,裴尔坚信。

    走廊的那头走来一阵慌乱的步子,零零碎碎的。

    “慕杨呢?!”一个苍老的声音像失手的瓷器,突然掉了时发出的刺耳的破碎声。

    守在外面的人都是一怔。

    裴尔抬头一看,四年不见的老人家一下子苍老至极,佝偻着背被慕小溪搀扶着,好像下一步就要跌倒,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全是泪。

    裴尔心中大恫,如果慕杨一直呆在爷爷身边,是不是不会发生今天的事?裴尔干涸灰败的眼睛里流出眼泪,她向慕老爷子走去,及至跟前,“爷爷!”扑通一声,膝盖几乎跪碎了。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不是我慕杨不会回来,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我对不死死去的叔叔和阿姨,我没照顾好他,还让他出了事……”嚎啕撕心裂肺的悔恨声慢慢的哑在了喉咙里,裴尔闭着眼睛,没有力气了。

    慕老爷子从喉咙发出呜呜声,泪水纵横。“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命啊是命啊,慕杨就不该做我慕尚云的孙子……”

    整个走廊里,都是祖孙二人清晰的哭泣声。

    *****

    专家室。

    慕老爷子终是年老了,又想到死去的儿子,激动的几乎晕厥,“能不能救活,能不能救活,给个准话!”

    主治的大夫都是面露难色,“准备后事吧,我们已经尽力……”

    慕老爷子张大着眼睛就像蜡像一样定格,慕小溪赶紧上前拍他的后背,顺他的呼吸,她嘤嘤的哭泣声仿佛换回慕老爷子的灵魂,眼睛动了动,接着,倒在女婿身上,神志不清了。

    裴尔愣愣的站在那里,问。“今天不是还要做一场手术么?”

    大夫看着她呆愣的样子,心中不忍,却也没办法不说那样残忍的话。

    “其实,做第二场手术已经没有意义。”

    “什么叫没有意义”裴尔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现在各个生命指标已经不允许再上手术台,与其…。。死在手术台上,不如用呼吸机还能维持几天生命……”
 
53、你就要走了吗?(三)

   
    裴尔全身冰冷的站在那,她怀疑自己是个被冰冻的死鱼,要不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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