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荣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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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荣轩-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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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发她去浣衣房吧!”
  
  皇帝陛下亲自驾临东宫后,子房的胆气仿佛一下子壮了起来。
  
  说后完学着宫里大总管的样子,脸上带着笑,踩着稳稳地步子朝宫里权力最大的地方前进。
  
  小内侍似乎有些顾虑,竟回了一句,“可她醒来后,除了忘掉一切,行动就像天不怕地不怕似的。”
  
  子房轻轻地一哼,小内侍的声音渐渐地变小了,最终不了了之。
  
  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也不过是宫里的一只小小的蝼蚁。
  
  又不能当螃蟹横着使。
  
  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的传了下去。
  
  可怜秋海棠一日水米不曾沾牙,躺在床上正暗自叹气,只见一群人就冲了进来,就被人架了起来拉走。
  
  蓬头垢面的不但难看,而且,副总管大声吆喝道。“除了她昨日穿来的衣裳,余者留下。都去浣衣房了,哪里用得着绸衣缎服。”
  
  等秋海棠被人架走后,副总管拍着手儿道。“没了她,咱们东宫总算干净又安静了。”
  
  秋海棠,不,附于她身的迟池连跌带爬的被人拖走。
  
  刚立了一下脚,冷不防后头有人忽然用力一推,站不稳,就跌下了地,手臂被地面擦的热辣辣的,血珠慢慢渗了出来。
  
  这是去哪里啊!!
  
  迎面的风,刮得让人睁不开眼。
  
  她看不清这个世界到底是如何?
  
  偏偏后头的人把揪头发推搡当成了家常便饭。
  
  头发乱蓬蓬的,右手的手臂红而肿,还有渗着血水的裂口。
  
  痛得象是无法熬过去的剜割。
  
  她的汗合着眼泪一起淌了下来。
  
  大片大片的雪花转眼把她裹的一身苍白。
  
  很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她昏倒在了冰冷的雪面上。
  
  迷糊中,她听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晦气。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躺在一间散发着霉气的屋子里。
  
  又小又窄,光线也昏暗。
  
  潮湿的墙面上,滑下了许多道水珠,所经之处留下了层层的青苔。
  
  




☆、年火

  外头的太阴越窗而入,她的整张脸都像是镀上了一层惨白。
  
  然而,她抬起头后,短暂的茫然,稍纵即逝。“我这又分配到哪里来了?”
  
  对面桌子上有人趴着睡觉,听到她的声音揉着眼睛看她。
  
  “醒了?”
  
  那人走了过来,迟池的头很昏,只能眯着眼睛看她,看见那人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
  
  “先喝口温水吧!呆会要喝药。”粗声但不大气的声音:“你被东宫的人打发来我们浣衣房了。”
  
  躺在床上的迟池心顿时一片苍凉。但又有点想笑。皇长子是那个孤寂的少年吗?
  
  明明雪光正好,可那个少年,偏让人感觉到一种旷世的冷清,不为人所知,也无人所倚的寂寞。
  
  可是她错了。
  
  贵族再如何伤风悲月,也比不上小人物的堕落。
  
  听说原身就是因为得罪了皇后,被皇长子要了去。
  
  眼看被人灌了药去了命,偏偏被她附了身。
  
  好容易才醒。就又被人不由分说扔到了浣衣房。
  
  她怔怔地想着,整张脸几乎是空灵了起来。
  
  熙宗宋荣轩。
  
  熙字,兴盛之意。取天下熙盛的意思。
  
  在位五十二年。
  
  终年七十。
  
  还有四五年,就到他的未来。
  
  画里一张瘦削的脸。
  
  眼神温祥,似乎人生中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渡过。
  
  他在历史中曾经是个迷案。有人说他不是皇后的亲子,在父亲逝世后,逼母自尽。
  
  她的呼吸渐渐的细微起来。
  
  她听到有碗落地的声音。
  
  还有人尖叫,并伸出手颤巍巍的在她的鼻间探息。
  
  她想笑。
  
  但失去了牵动嘴角的力量。
  
  眼前大片地黑暗顿时染进了她的眼眸。
  
  不知过了几时,有乐声响起,不留神听,竟像幽咽一般的细细微微。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头有些凌乱的头发。
  
  她有脸难得浅红了起来,像得了什么好处似的。
  
  嘿地一声笑:“还以为你挺不过去,幸好,幸好!或许的皇长子殿下订亲的事,冲掉了你身上的病气。”
  
  那么不修边幅的人,可这般的真性情。
  
  迟池点了一下头,释放出对她的感激。
  
  外面的乐声一直持续。
  
  在屋里人的唠叨下,耳边大概明了。
  
  那个才小学毕业不久的少年真的订婚了。
  
  未婚妻是皇后家族一支偏远的族人。
  
  想当然尔,远了十万八千里的关系,自然不会是身居要位的人。
  
  屋里人说完后,突然叫了一声。“哎哟!我得去干活了。你若然有力气的话,记得自己把药喝了。”
  
  宫里最低下的阶层从来没有闲人。
  
  像迟池这样的,如果不是险的差不多要死,只要有气就得爬起来去洗衣服。
  
  她蹲在井边,看头顶上的白色是她落在枝头上,一直落到最底下的雪。
  
  紫色的是醒来时挂在耳边的绒花,发梢不知名的暗伤。
  
  手边的是大的小的衣物。
  
  是让她清醒的井水。
  
  冷风卷起层层的雪灰,铺天盖地的扑下,在人身上吹得入骨。
  
  淡红色是她的指尖的裂口,在冷水中生根。
  
  这是一个她不曾染指过的流年。
  
  成堆像山一样的衣物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提醒她因为贪玩启动了开关,远离了曾经的世界。
  
  “快洗。洗不完不许吃饭。”
  
  这里的管事妈妈一个二个都是更年期的半老徐娘,最是伤不起。
  
  只要上头有小小的压力,骂是小事,最怕扣了饭菜,洗着洗着,就能一头栽下。
  
  命大的,就能醒过来,命不好的,就被人匆匆抬走。
  
  宫里好像永远有人犯错,所以浣衣局从来不缺人。
  
  和她住同屋的小文珠,只要有饱饭,有床厚实的被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迟池不同,她曾经有过另外一种活法。
  
  飞扬,自由。
  
  她痛恨的看着自己因为泡了冷水,逐渐发烂的手指。
  
  再怎么饿,也咽不下掺了谷糠的饭。
  
  再怎么厚实的被子,也散发着霉味。
  
  “你真的不吃。”小文珠看着她把饭拨到自己的碗里。眼睛发了光。那么大的劳动强度,她已经不记得饱着肚子的感觉。
  
  “不吃!”迟瑞摘下了耳环,被人从东宫拖出来时,贴身的项链和耳环都没被人摘走。
  
  她抚了一了放在枕头下的玉镯子,小文珠的眼睛就转了过去。“真漂亮。可惜不是我们戴的。”再好的玉也经不起磕碰。“不知道能不能换几个鸡腿?”
  
  迟瑞把自己的绒花耳环拿绳子穿了,给她戴在脖子上,不久被她和针线房里的人换了一只小小的鸡腿。
  
  “真希望快点过年。”过年了,饭上就会盖上一两片的肥肉。
  
  过年那一天,烟花放起来,宫里的欢呼雷动。
  
  听说皇帝上了城楼与民同乐。
  
  这民也是平民,跟贱役无关。
  
  烟花冲天而放,流金溅玉一般落下。
  
  映照的天空一如白昼。
  
  银灯华笼光彩争华,欢乐的喧哗中宋荣轩跟在父皇的身后而上。
  
  皇后只能待他们父子两上去后,才拾级而上。
  
  出嫁从夫,在家从子。
  
  在皇后没有生出亲子来的时候,从的只能是皇帝的长子。
  
  “右边楼上是殿下未婚妻的所在之处。”子房在宋荣轩的耳边说。
  
  宋荣轩只是点点头。
  
  右边的纱幔被风吹得半开,有一双双的眼睛若有似无的探向他的方向。
  
  宋荣轩坐在父皇的身边,听到铃当佩环,声极悦耳,夹杂着阵阵香风,融融橘色,笑语满耳。
  
  在千人喧嚣;万灯竞奢华中也是那般的引人注目。
  
  宋荣轩觉着不该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窥视。
  
  像对货物一样的打量。
  
  等烟火过后,他站了起来,“父皇,孩儿先告退了。”
  
  “可是害羞了,朕少年那会子,胆子可大多了。”
  
  “并不曾,只是烟火熏得眼睛有些儿痛。”
  
  坐在皇帝旁边的皇后关心地问。“传太医吧!”
  
  “不必,清净一会自然会好。”
  
  他站起来扶着子房走。
  
  身后传来皇帝和皇后的笑语。“这孩子脸皮薄,在害羞呢!”
  
  他们的对话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
  
  如果不是一年前的变故。
  
  宋荣轩也会以为自己真的害羞了。
  
  身后被一层的花炮拽散了影子,下了楼,就着万紫千红回头一看,散去了艳红的烟屑灰飞,什么都没有留下。
  
  所以繁华的一切只剩了一些气味。
  
  刹那芳华灯聚雾,惊破几重烟。尘掩旧事梦,人消瘦,忍了斑驳;唯有去事难留。
  
  站在楼下隐约看来,其实纱中曼妙的女子,趋人暇想。
  
  宋荣轩站了一会,看见他来了的宫人们立刻垂目低头,避开一边。
  
  他扭头就走。
  
  果然再怎么消极,还是皇长子殿下,未曾正视一眼,天家的气象就扑面而来。
  
  这种气度不是用人拥护而砌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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