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光中阿风常来找养病的少年玩耍,起先那少年还对他颇为忌讳,往往抱着一柄长剑死死地不发一言。
白日里少年时常看着窗外发呆或是望着手里的长剑入神。阿风发现他不爱说话,更不爱笑。
待朝夕相处了一段时日之后,他才稍稍放宽了界限,偶尔还会与阿风对答几句。
直至某天深夜,少年病情突然恶化,他高烧不退、四肢麻木。阿风担忧对方安危便一直不肯回房去睡,最后困得实在不行就索性趴在对方床边耷拉起脑袋,耳际还隐约传来爹爹与娘亲的交谈声。
如今想来颇觉可惜,那时爹娘在商议着什么秘密阿风已记不太清,只在回忆里依稀记着他们提到过“来路不明、古籍、黑鳞、绝迹甚久”这般敏感的词汇。
最终爹爹思索良久后叹一口气。永生花在那夜被娘亲用作药引救回了少年的性命。
雷家本也属江湖望族,永生花乃雷氏一族的历代传世之宝。祖训中记载此花经由万年天地之灵才得以长成,确是稀世良药,不仅可消百毒,还能使人延年益寿。雷家族人切不可将此珍宝遗失,应当藏于祠堂,世代供奉。
阿风听娘亲告诉过自己,他们会遇上灭族之灾全因人们对永生花的贪念,与其让它引得苍生皆怒,不如用于救人为善。数日后少年果然病愈。
那晚银月冷辉泻于阶上,他背着长剑走至阿风与雷咏歌面前,一字字皆如冰珠。
“永生花……是否会让人永生不死?”
雷咏歌这才知晓原来那夜他并未睡去,自己与老爷之间的谈话想必让他全数都听了去。
而当她望见少年眼底浮现惧意,不由心生疑惑,“小少侠何出此言?想要‘不死’谈何容易,你……是在怕长生不老?”
年轻的妇人说中了他心思,小少年别扭地转过脸去,似是想将心事再藏得深一些,这才再度回首与雷咏歌道:“永生花之恩……无以回报……”
“好!既然小少侠有意报恩,那且听我一言。”雷咏歌温婉而笑,头上的七宝钗摇摇生彩,“倘若往后我家阿风有求与你,还望你能多多相助!”
他看一眼阿风后答应了雷咏歌,遂离袁府。
岁华如箭,转眼几年过去,阿风十五岁时,雷咏歌身染重病过世。
方巧临近暮冬岁首,已百花凋谢。雷风曦在为娘亲守夜的那晚再度见到归来的少年。两人皆是变得翩翩俊朗,他险些有些认不出对方。
俊秀少年已剪去一头漂亮的长发,幽深的眼底教人看不透,他尘霜满面如生于黑暗的行者,满身修罗之气。
冬日的夜最为寂寞,阿风看着他先是不置可否地应应,随后开口喊了一声“少侠。”
对方微微蹙眉,这才想起自己并未将姓名告知过他,于是冷然道:“战泽封。”
“封?”阿风为此淡淡一笑,他们坐在了娘亲生前的镜阁外。
月落乌啼霜满天,光景仿若回到了儿时的小夜。两人背后是一盏孤灯,新月如钩,大寒的天气冷得让人皱眉,绒雪吹满檐角。
阿风自有许多心事想同他说,夜色茫茫正可将他心底的真心话藏得严严实实。
战少侠坐听风语,月光打出了双双微黄的清影。
十五的他们早已懂得在世人面前戴起浮世面具,阿风像是身不由己却又言不出其中苦涩,好在他终是找着了这么一个能让他说说真心话的人。
他说,其实自己心底对袁大夫人极为愤恨,只是娘亲生前不许他恨,他竟还要改着方子去讨好那个女人。
他又说,这世间有太多方圆,自身的欲念只被轻易束缚,有些事便是怎么也求不得。
他还说,整日闲闲淡淡即为最好,无所事事表明了无人可与他争,他也无意与人斗。
但娘亲临终仍然要他出人头地。他想着往后再也看不到她,觉得痛不欲生。
战泽封听他倾诉了许久,后来阿风问这次回了红蝶还走不走。他摇一摇头只说有要事需做。
霜月夜,两人如故友重逢般不再生疏。战泽封终于开口提及雷咏歌。
“倘若永生花不是用来救我……”
阿风也并非从未做过如此的设想,袁府廊檐迂回,一程凉过一程。
“当初是我执意想要救你在先……我娘她未曾有过悔意,何况谁又能预料来年的变故?”
“我欠你一命。”
阿风闻言后俯看九天,树影中清霜几叠,花影照苍苔。
“我要你的命有何用?不如……你我结拜,今生凑做知己。”
寒灯一盏,霜林里昏暗不明,战泽封当下并未答应。
“你独走江湖这些年……难道不会觉着孤寂?”他循循善诱道,“你可别忘了,谁答应了我娘要报永生花之恩。”
战泽封心里怅惘,一不小心已被骗上了贼船。
“往后我遇灯火阑珊之地,许你半壁;你得稀世旷美之宝,亦予我五分,今日之誓,永不相负!”
他执剑应誓:“一言为重。”
“歃血为盟!”
那夜之后,除却两人成为生死之交,一切又如初。
恍惚间,原来已走到了第七年。这之前他们亦经历过是是非非。娘亲的旧舍周遭长起了一些青苔,那仍是两人年年到头总要聚一次的地方。
长大成人的过程中他们皆付出了代价,可即使心底再伤,男子汉也只道痛要无声、哭要无泪。
有时索性与君痛饮三百场,醉里举杯才方知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道理。
这一年,江湖于他们而言,不再只是杀不杀。
炎炎夏日难挡,雷风曦从睡梦中清醒,他靠于马车前,耳边传来女孩子的埋怨声。
“我就知道你铁定不会答应,哼!果然只有阿风对我一直是最好的了。”
不稍片刻,一张小脸凑到他跟前。
“阿风,你睡醒了?刚才是做了什么梦?我看见你都笑了!”
雷风曦不做回答,只动作轻快地在她脸颊上吻了吻。
“阿风!你做什么?”裴勿笑捂着脸羞涩了半响,“我是想和你说……刚才我在林子里看见一只小兔!你替我去抓来好不……”
她还未说完,两人头上的阳光被一道黑影遮去,黑衣少侠冷着脸将她拖回车内。
雷风曦回眸见他们两人不发一言地瞪着对方,嘴角不由扬起招牌笑容。
“坐稳了,咱们准备上路。”
他愿待得风息天晴,三人去看朝曦落日、千山暮雪,纵然河山万里,亦可执手相伴。
往后的往后,青春岁月带来了一场场分离的厮杀,他在狂风暴雨里终于幡然醒悟,可惜为时已晚。
原来,她是一朵开在他心底不败的永生花。
(永生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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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搞篇:
关于英俊王袁皓曦其人的恶趣味?腹黑?毒舌?……什么什么的》片段一:
自从他可爱的三弟捡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小闷之后,袁二公子不高兴了好一阵子。
不过又经过私底下几次观察之后,袁皓曦立刻找到了更加有趣的事情。那就是逗他们玩。
这天阳光灿烂,袁皓曦就去找他们两人一道上街。
经过糖葫芦、皮影戏、斗蟋蟀之类的几番勾引,他已然成为了他们两人的老大,于是袁二公子好几次险些将阿风带上了不正确的人生道路。
这天夜里,他略带调戏地问他们:“想不想咱们三个人以后一直在一块?”
“当然想!”阿风急急表态,身旁的小闷则开始疑惑地看着他。
“那我告诉你们一个办法。”袁二公子手执玉扇道,“往后咱们三人娶一个娘子就够了,人少好办事,不用分开住。”
“二哥说的有道理。”阿风一拍手掌附和道。
从此,小闷见到袁皓曦就避而远之。他觉得自己惹不起,但躲得起。
某一天,当雷咏歌路过小闷的厢房时,她听见自己儿子正在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她心里想着难道自己的阿风已经情窦初开了?
方想引以自豪,哪知阿风接下来继续问道:“二哥说,我和你要将意见统一一下告诉他。”
小闷:“……”
阿风:“你说咱们四人晚上要是一起睡,那张床该买的多大……”
小闷:“……”
阿风:“大家不分开,真好……”
小闷:“你……”
阿风:“你想说什么呀?”
小闷:“……”
阿风:“?”
小闷:“……算了。”
从此,雷咏歌对自己儿子未来的婚姻大事绝望了。
关于英俊王袁皓曦其人的恶趣味?腹黑?毒舌?……什么什么的》片段二: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袁二公子下了早朝后起了兴致去找红蝶国四将军之一的关西大将军练武。
当两人大汗淋漓脱去上衣之后,关西将军见到了他左手上的一道伤疤,于是他立即沉下脸色极为心疼地问他这伤怎么来的。
袁皓曦不以为然地告诉他,小时候让三弟割伤的。
“阿风?……”关西将军还没说完就已觉出不对劲,这英郡王向来都是精明狡诈,即使是小时候恐怕也让人甚难招架。
于是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去问对方,“你安得什么心?”
袁皓曦夸奖地拍拍对方的肩膀,脸上尽显无害之笑。
“谁让我三弟从小就爱躲着我,我娘与雷姨又常年交恶,苦于无奈,只好出这一手。”
关西将军听后顿然领悟,袁二公子使出这招以退为进真是一本万利……
从那日起雷小弟对袁皓曦当然是服服贴贴,自此怀着敬仰与内疚之情甘愿做起他听话的乖弟弟,而且估计这辈子他都别想再逃脱袁二少的手掌心。
袁皓曦想着想着便满意地直点起头,关西将军不由地在大热天里感觉到了一股冷风刮过……
关于英俊王袁皓曦其人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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